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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利尔斯与他的侍从,就此消失无踪。
整个费都混乱了。
※※※※
拜伦的大事,储君被绑架的消息,并没有影响到南部乡村的日常生活。不夜城费都、皇室、大人物,这些名词对乡民们而言,显得过于遥远。
纪·伯伦神甫裹着薄毯子,清晨山区阴潮的空气,对老人来说挺难受,他有点风湿的膝盖又在隐隐做痛,但晨曦的教堂钟声必须得敲响,它代表着一天的开始,天国上的父,借着阳光,巡查着世俗的罪恶,庇佑信徒的安危。
钟悬挂在小教堂的屋檐上,有一座木架子支持着,有条梯子搁在屋后的墙壁旁。每天早晨,老神甫都会准时起床,沿着梯子爬到屋顶,风雨无阻地敲响小铁钟。
村民们已经习惯听着钟声起床,妇人们准备早餐,男人们能多睡一会,因为随后的劳作更加辛苦。
老神甫艰难地爬上了屋檐,他腿肚子无法控制地颤抖,膝盖也酸胀得要命,他叹了口气,一手扶着凸出来的烟筒,费力地站直身体。
教堂的屋顶是整个乡村最高的地方——虽然它只有三层楼高,但其它的民居,均是低矮的瓦房——老神甫环顾着整个村子,他能说出每一处屋子住着谁,有几口人,是否有应该开始上学的孩子。
“我究竟是老了。”他想,“也活不了多久了,如果我死了,谁来照顾这些受不到天父全部恩宠的子民呢?”
他摇摇头,牵住系在钟上的绳子,用力拉动起来。
“铛……铛……铛……”
狗吠声、鸡打鸣声、开门开窗的响动,在钟声的荡漾下,整个村子从睡梦中醒来,恢复了活力。
老神甫歇歇手,顺着来时的路,从梯子爬下。在爬到一半时,老人腿滑了滑,一脚踏空,直直跌落下来。
……
纪·伯伦神甫受伤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村,每个人都忧心忡忡,二十几年前,他们已视神甫为主心骨。
“唉,年龄大了,腿就是有些不利索。”纪·伯伦反而强笑着安慰众人,幸亏屋后就是菜圃,他落在了酥松的泥土上,没当场蒙主荣恩,但身上留下大片的淤青,最严重的是左臂,一直剧痛,不能移动,神甫怀疑是骨头断了。
居民们集资,一大早就赶到小城里,请来了医生,但大夫说摔得太厉害,当时整个身子都压在了左臂,臂骨粉碎性骨折,无法用夹板复原。
“如果是大城市,应该有更先进的仪器,能动复杂的手术。”医生告辞时,告诉众人。
正当所有人商量着在凑点钱,砸锅卖铁也要将老人送到大城市去时,神甫拒绝了。
“别浪费钱,而且我毕竟是神职人员,接受外科大夫的检查,已经是逾越了,更别提动手术。”神甫说,“虽然安诺已不视现代医学为异端学派,但我还是得坚持原则。”
当地的地区教会得到消息后,也找不到能施展治疗术的牧师,神术的衰败可见一斑,地区主教很关心这件事,答应向其它地区寻求援助,六十里路外的某间大教堂,就有一位每日能释放三次轻微治愈术的主教执事,但那位阁下几天前受到一个富商的重金邀请,去为商人的儿子治疗感冒,一时间无法赶来。
悲哀笼罩于乡村。
老神甫安静地躺在床上,他在心中想,“看来我终于要蒙主召唤了,可惜了,有好几个孩子,还没来得及学习乘法呢。如果能多给些时日,至少能让他们学会算账……”
……
晚上,马蒂达将哭泣着的孩子们送进被窝,她坐在后屋菜圃的篱笆上,望着浩瀚的星河,犹豫了许久许久。
她站起来,回到木板房,走廊上,她能听到小艾茜在睡梦中的呜咽。
老人的房间在最里侧,她缓步走了进去。神甫半昏半醒着,不时因无休止的痛楚折磨,而无意识发出的轻轻呻吟。
“律令:安抚。”
“律令:驱逐疼痛。”
“律令:康复术。”
青与白的微光,在狭窄的房间中闪烁。
姑娘默念着神咒,大汗淋漓,安诺的圣武士专精于武技和戒律系神术的修炼,就算马蒂达这种被称为百年难遇的神学天才,也无法施展出能瞬间愈合老人伤势的中等治愈术,连续释放治疗系的神术,已经让她到了极限。
但老神甫已经性命无忧,多调养两个月,能慢慢恢复健康。
“体力几乎透支了。”姑娘皱着眉毛,微微喘息,她用袖子擦了擦汗,想悄然退出去。
“你是……安诺总庭正在寻找着的,名叫马蒂达·赫本的圣武士?”轻轻的声音让她的身子僵硬住了。
老人半睁着眼睛,已经醒来,正慈祥地看着她。
马蒂达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虽然是个一无四处的普通神甫,但还是见过荣耀的圣武士是什么样子的。”老人说,“而且几个月前,拜伦每个教堂执事,都收到过寻找你下落的命令,好像安诺已经派遣专员,抵达坦丁了。”
“专员?”
“我听地区主教提起过,叫迦太·莫托维塔,直接授命于尊贵的教皇陛下。”
迦太·莫托维塔……马蒂达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孩子,虽然我不知道曾发生了什么,但至少现在,你的神智是完全清醒的,是你自己选择了没返回圣庭复命,并非受到胁迫。”
“我……不愿回去了。”
“为什么?”老神甫问,他马上又笑了笑,“我不该追根究底的,因为自己的事儿,只有自己才懂。”
“爷爷,请允许我这么叫你。”马蒂达呼唤,“你觉得,我作为圣武士,却违背安诺的令谕,甚至想远离它,越远越好,这样的我,是否已经堕落?已经亵渎?”
“圣武士是天国的仆人,是侍奉天父的刀与剑。”老神甫回答,“而安诺,并不能代表那至高无上的意志,哈,我真是个离经叛道的老东西,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也讲得出口。但我还是要说,主行走于每位信徒的心中。你得叩心自问,他是否还在,是否还对他保持着虔诚的崇敬,堕落和亵渎的定义,不取决于安诺的威严,也不是由其他人的看法来决定,完全是自己的心来指引。”
“我……并不是很清楚。”
“那就去寻找,去面对。”神甫说道,“虽然我很期盼能有你这么可爱的干孙女承欢膝下,但你留在我身边,只是为了逃避,不愿去直面。”老人的眼眸中有股洞察的神采,年龄和品德带来阅历,让他比年轻人更了解一些事物隐藏于表面下的真义。
人人都说,主喜怒难测,难以揣摩,那圣洁的救赎只存在于宗教的故事中。
但马蒂达觉得,自己刚刚被救赎了,而拯救她的,不是写满繁花似锦赞美词的经典,也不是御座上威严巍巍的教皇,而是一位住在偏僻山区贫穷乡村里,默默向天国祷告的老人。
第二十六章 愤怒之剑(四)
整个费都的高层在收到储君失踪的消息后,骇得惊慌失措,仿佛天塌下来般。情报局和巡警厅的官员们都受到最严厉的训斥,市长更是对斯隆总巡佐下了严令,三日内必须找到歹徒的踪迹。
斯隆总巡佐绝望地想,“我的前途算是完了。”
他反而羡慕起那个一直看不对眼的莱姆探长,能待在医院的病床上,悠闲地置身事外。
而王储夫妇秘密访问不夜城的事,再也封锁不住。媒体用警犬般的嗅觉首先感应到了绝妙的新闻题材,他们堵在别墅的街口,任何出来的人都被记者一拥而上地围住,嘈杂的喧闹像酷暑的热潮,各种小道舆论弄得满城风雨。
显著的客人纷纷想方设法进入别墅,拜访储妃殿下,在他们心中,恰到时机地去安慰一位地位显赫,正失魂落魄的王妃,表明自己的立场和友谊,无疑是笔非常棒的政治投资。
投机政客们只看到一个冷笑的女人,她眼眸中掺杂着危险的光,面容的表情如雕像般波澜不惊,如一只饥饿的雌豹,望见了美味的鲜肉,正冷静残忍地谋算着如何扑杀过去。
别墅的金蔷薇大厅变成了案情指挥中心,秩序井然,坦丁驻费都安全部的情报官、皇室骑士、经验丰富的本地探员,在受过指派后,调查着所有蛛丝马迹,报告像雪花般纷纷汇集而来,堆满佩姬面前的书桌。
大小姐视这为游戏,一场危险的游戏。
“码头有个水手提供了线索,他见过随殿下出城的一位侍卫。朝他询问一所旅游公司设在海港的办事处。”
“费都海洋旅游公司在半月前,刚被一位商人收购了全部股份,已经易主。但他们没见过收购人。”
“没见过?确定不是包庇的谎言?”
“那人的出价高过市值五成,他们被票子冲昏了头脑,简直是欢呼着匆匆签下转让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