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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过年的,顾瑛也想他们兄妹几个说说话,便跟门口的小哥儿说了一声,那小哥儿因顾珊在几个姨娘当中很得宠,便满口答应了,又说道:“咱们这耳房里烧了火盆,既能烤火又能喝热茶,进去说话是最好不过的。
虎生道了一声谢,便跟大林并三春四春往耳房里去烤火了,顾瑛跟他们嘱咐一声,牵着顾珏的手,到了顾珊住的院子,门口守着的嬷嬷见他们一行人来了,笑眯眯的迎了上来,笑道:“顾姑娘来了,恭贺新春。”
因这人是顾珊贴身服侍的老人,且上回是她亲自往桃源村去送的年货,顾瑛不好在她面前托大,于是给了她一个红包,又笑着说:“也恭喜嬷嬷新春大喜。”那嬷嬷用手摸了摸红包,喜笑颜开的引着顾瑛入内。
如今顾珊身子显了怀,此时正穿了一件月白色的绫子袄儿坐在炭盆前烤火,她见顾瑛和顾珏进来了,脸上一喜,刚准备起身,顾瑛两步上前,按住她的身子,说道:“咱们难不成还是那外人 ?'…'讲这些虚礼做啥。”
顾珊笑着拉她坐在旁边,又道:“我算着你们这一两日也该过来了。”顾瑛摸了摸她的手,问道:“你身子近来觉得如何了?”顾珊笑了笑,说道;“总觉得这胎比上一胎要更辛苦些,刚过了四月,孩子就在肚子里闹腾,前儿嬷嬷还说,瞧这闹腾劲儿,怕又是个哥儿呢。”
顾瑛正色说道:“别管哥儿姐儿,总归是你自己亲生的,你想这么多干啥,安心养胎是正经。”
顾珊没说话,只叫了顾珏过来,又拿出一个荷包给他,说道:“这是姐给你的压岁钱,拿着玩儿去吧。”顾珏打开一看,见里面是几个银锭子打的小花生,原先在家里过年时,也曾得过这些东西,他对着顾珊道了谢,便乖乖的坐在旁边,一时,春兰上茶水点心,顾珊叫她把顾珏带出去玩,姐妹两个人便在屋里说起体已话。
顾瑛问道:“不日你的店铺就要开张了,掌柜的可都请好了。”顾瑛说道:“都请好了,还是田保方家的掌柜荐的一个。”顾珊便摇着头说;“像这些半路请来的,账目方面一定要留意,即使这方面不懂,也要三不五时的去查查。”
顾瑛听她如此说,便知道必有事故,因此问道:“你怎的突然想起要嘱咐我这个来了?”顾珊说:“前些日子,我帮着家里的老爷看账本,便发觉账目不对劲,只是一直没有作声,后来细细留意了几回,才发觉是真有问题,后来跟老爷提了此事,老爷派人一打听,才发觉那掌柜暗度陈仓,将家里的银钱往别的地方转,幸而发现的及时。”
顾瑛听了她说的,反倒问起来;“你现在怀了身子,还帮着田老爷看账本?”顾珊笑着说:“这家里的老爷,不事生产,见了账本就头疼,大奶奶管理内院还行,账上的事也是一概不通,另几个姨娘更别提了,后来老爷见我能读会书,便时常叫我帮着看账,因先查出来这掌柜的事,还记了我一大功,连着几日往我屋里送了几回东西,这两日往大奶奶院里去请安,一向好定力的她,也是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呢。”
顾瑛见了,轻叹一口气,握着她的手说道:“我呀,就担心你年轻气盛,跟你们奶奶起冲突,再怎么着,她总是这院里的当家人,不说要你忍让她,最起码不能主动去挑衅她。”
顾珊一笑,说道:“我知道,我也不是那傻的,只是这回出事的掌柜是她娘家哥哥荐的,事情一出,她在老爷跟前儿落了个没脸,连张姨娘都借机明讽暗讥的,喏,这不,大过年的被气倒了,已经病了上十日呢。”
顾瑛便问:“这样的大家族,当家主母病倒了,又恰逢过年关口,谁在家里主事呢?”顾珊把嘴角一撇,说道:“还有谁,自然是那个张姨娘上赶着去了。”
顾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内宅因私,她向来是敬而远之的,顾珊又说道:“张氏自怀着身子,三五日的不是嚷着这痛就是那痒,这回一听说能当家,什么病也好了,小家子出身的,能有什么见识,如今府里被她搅得一团乱,我正好每日看笑话。”
顾珊毫不掩饰对张姨娘的鄙夷,顾瑛也不知该劝她什么,只是自一开始,顾瑛就知道顾珊不是甘于人下的,此时见她眼里亮晶晶的,也不知她打的什么划算,顾瑛轻轻吁了一口气,对她说道:“我不管别的,你只保重自己就是,这府里活计重,张氏怀着身子还去料理家事,她要怎样我管不着,只是你不许争着去,身子要紧!”
顾珊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姐,我都知道,如今咱们家就剩咱们三个了,我就等着你将店铺开起来了,再等到以后珏哥儿出息了,我就心满意足了。”
顾瑛听了她的话,心中一顿,她从来都知道,顾珊比她更懂得自己要什么,三个人当中,其实说起来,顾珊应该更像是姐姐,只是瞧着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顾瑛就是没来由的心中一酸。
顾珊见顾瑛不说话,便问道;“姐,你怎么了?”顾瑛摇了摇头,顾珊便又问道:“今日也是虎生送你过来的。”顾瑛点了点头,说道:“他正跟大林在门房那里呢。”
顾珊拉着顾瑛的手说:“姐,今年一过,咱们就出了孝,你挑个日子,就嫁给虎生吧。”顾瑛一听,脸上臊得能红,她连忙瞪了顾珊一眼,说道:“咱们是女家呢,还不见他家说什么,你倒是慌里慌张的提着要把我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嫁不出去呢。”顾珊笑着说:“可不是么,一过年,你就十八了,再不嫁人,是真要成老姑娘了,再说了,你在虎生家住了这么长的日子,早些成了亲,也能名正言顺。”
顾瑛心道,什么十八,我已经二十多了,不过去年隐约听李氏似乎谈起她和虎生的事,只是她说的隐晦,顾瑛那时也没正经往心里去,此时一想,时间过得还真快,一转眼这就是她在虎生家住的第三个年头了。
顾珊想了想,不如就趁着家里的大奶奶病着,趁机见虎生一面,于是她对顾瑛说:“我打发人去叫虎生过来,我也见见他的真人,看看他能不能配上你!”顾瑛心里一惊,这个时代男女可不是那么容易见面的,尤其是在这些大家族里面,弄得不好,可是毁名誉的事呢。
顾珊听了她的顾虑,笑着说道:“不碍事,好歹我已经嫁了人,再说了,有婆子在跟前守着,还怕啥?”说着,顾珊打发婆子去外头传话。
不大一会子,顾珊听外头的婆子来回话,说是虎生已经进来了,便穿了一件外衣,到了外头的正堂去,因毕竟碍着男女之防,虽说顾珊要见虎生,只是现在不亲不眷的,那里能正经说话,于是顾珊跟顾瑛坐在内堂,虎生站在堂外,四周又立着几个婆子,虎生也倒知礼,知道眼前这人是顾瑛的妹妹,又是嫁了人的,堂堂正正的看着前方,并不曾四处打量。
因为隔得远,顾珊其实并不大能看得清虎生的模样儿,她看了一会子,便问道:“这位就是赵大哥吧?”虎生说道:“正是。”顾珊又说:“这一两年来,多谢你对我姐姐的照顾。”虎生一脸的理所当然,他道:“顾姨娘客气了,这都是应该的!”
顾瑛跟顾珊两个人相视一笑,顾珊低声在顾瑛耳旁笑着说道:“这人果然不是一般的呆!”顾瑛见此,狠狠瞪了她两眼,虎生和顾珊两人身份地位不同,显然是聊不来的,不过略说了两句话,顾珊便叫婆子将虎生送出去,又打发厨房里中午烧了好菜好饭,送到门房那里去留他吃饭。
婆子去后,顾珊跟顾瑛便准备回内室去,谁知刚出门,便看到春兰过来了,她对顾珊说道:“姨奶奶,二奶奶身边服侍的王嬷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6 章
顾珊听说是田二奶奶打发人过来了;便问道:“听说田保方那支一向住在州府,怎的今年回了镇上?”
顾珊便说:“往年听说他们不过是祭祖时回来小住,去年自腊月过后就回来了。”说完,她又望着春兰,说道:“王嬷嬷可曾说过是有何事?”春兰摇了摇头,说道:“不曾,不过看她那样子,似乎是从大奶奶院里过来的。”
顾珊听了,越发有些疑心了,按说本家的那些主子奴才一个个都眼高于顶,等闲不会往她们这些偏院里来的。春兰见顾珊不说话,说道:“姨奶奶,王嬷嬷已经来了好一会子了,是不是请她进来?”顾珊便点头说道:“你去请她进来。”
春兰出去了,顾瑛对顾珊说道:“也不知这王嬷嬷过来是为的啥事,要不要我先回避一下。”顾珊想了想,摇头说道:“不必了,且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