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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宇寰笑道:“是吗?怎会这般巧,我有事想找你们,在谷内随便怎么找也找不到,跑到谷外来,随便一找就找到了。”
这虽是一句“随便”的笑话,罗永湘却红了脸。
林雪贞嚷道:“大哥坏死啦,站在后面也不吭声,把人家吓了一大跳。”
霍宇寰道:“我也是刚来.本想吭声的,恰好,就被你看见了。”
林雪贞道:“我不信,你一定早来了,故意躲在后面偷听我们的谈话。”
霍宇寰哈哈大笑道:“你们既然只是随便聊聊,又何必怕人偷听呢?”
罗永湘似乎有些心虚,连忙岔开话题,问道:“大哥寻我有什么事吗?”
霍宇寰道:“不错,兰州有消息传回来,据说那位同仁堂药铺的曹老夫子,忽然患了重病,药铺也已经闭门歇业,这件事透着几分古怪,所以想跟你谈谈。”
罗永湘道:“小弟已经知道了,而且已略作布置……”
林雪贞道:“你们慢慢谈吧!我得先走一步,厨房里还等着我去做大蒜辣子鸡哩。”
霍宇寰没有拦阻,目送她离去之后,也没有再继续谈论兰州同仁堂曹老夫子患病的事,反而默默在河边坐了下来;
罗永湘的神情显得有些踌躇,轻声问道:“大哥,咱们也回去吗?”。。。
霍宇寰摇摇头,道:“不,这儿很清静,咱们就在这儿坐一会吧。”
罗永湘不得已,只好也在一旁坐下。
两人面对河水,呆呆坐了好半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最后,罗永湘终于忍不住了,低声道:“’大哥,请相信我,我邀她出来,并无恶意。”
霍宇寰目光凝视着水面,轻声道:“我知道。”
罗永湘又道:“大哥应该看得出来,我并没有正面指明那件事,以免使她受窘。”
霍宇寰道:“我也知道。”
罗永湘长吁一口气,道:“我这样做,并非一个人的意见,而是全体弟兄的公意……”
霍宇函忽然截口道:“这是什么话?难道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弟兄们的错事?”
罗永湘道:“大哥访息怒,弟兄们也了解此事起因不在大哥,只是,弟兄们多年相依为命,对九妹难免有一份额外的关切和同情,这些年来,弟兄们几乎已经公认大哥和九妹的事,只是时间迟早而已,却想不到……”
霍字警连连摇头道:“你们想得太远了,我待莲姑和待每一位弟兄毫无差别,只不过因为她是女孩子,在起居上,对我多照顾一些罢了。这件事,弟兄们纵或不明白,你应该很了解,怎么连你也糊涂起来对
罗永湘道:“大哥的心意,我自然体会得到。但弟兄们也是一番好意,总希望大哥能早日成家,让弟兄们也分沾一份喜气,喝一杯喜酒。”’”
霍宇寰仰面苦笑道:“如果你们真的这么想,只怕注定要失望了。我从小就没有家,如今年逾不惑,还要家做什么?是想拖累别人,还是累赘自己?”
罗永湘道:“话不是这样说法;人到了中年,更需要妻儿的慰藉,即使木为自己,也该为霍家祖先着想。”
霍宇寰嗤道:“这更是腐儒之见,当初我孤苦伶什,无依无靠,随时都有夭折死亡的可能,如果当时我死了。谁又为霍家传宗接代?再说,如今我虽了然一身,却已有这许多孤儿,难道他们不是我的孩子?难道这儿还不算我的家?”
罗永湘一向口齿伶俐,却被这番话问得张口结舌,无法回答。
霍宇寰忽又长叹了一声,接道:“话说到这儿为止,我的心意,你也该完全明白了,替我转告兄弟们.千万不可自作聪明,干出贻笑大方的傻事,林姑娘是客人,更应该受到尊重,今天这种事,绝对不许再发生了。”
罗永湘口里答应着,心里却仿佛压着一块大石,感到份外沉重——霍宇寰这番剖白,固然可以消除众人对林雪贞的疑忌,却同样也绝灭了铁莲姑的希望。他若真的决心终生不娶,铁莲姑多年来的痴情,岂非全部付与流水……
想到这里,不禁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霍宇寰耸耸肩,道:“三弟。别尽想这些儿女私情,咱们来谈谈正事吧!方才你说已在兰州方面另作布置,究竟如何了?”
罗永湘道:“这件事,小弟始终没敢忽略,那位曹老夫子是唯一知悉百鲤图事变经过,迄今仍然活着的人,小弟离开兰州之前,便已经留下干练人手,不分日夜,轮流监视着同仁堂药铺,而且派人渗入曹家卧底,他的一举一动,随时都有消息回报。”
霍宇寰道:“那么,他这项患病的消息,是真,是伪?”
罗永湘道:“患病是真的,但并不严重,至于他何以突然将药铺歇业,却很值得怀疑。”
霍宇寰道:“他收歇药铺,伪称病重,莫非有逃匿的打算?”
罗永湘点点头,道:“很可能。小弟本来有意亲自再去一趟兰州,这两天为了探讨《百鲤图》尚无结果,大哥心绪欠佳,九妹也忧心仲仲,所以一直没向大哥启口。”
霍宇寰紧皱着眉头道:“为了那幅《百鲤图》,这几天弄得我头昏胞胎,始终看不出所以然来,你再一走,更这个商量的人也没有了,我看这样吧——让老二去一趟,索性把姓曹的弄回秘谷来。”
罗永湘连忙摇手道:“这却千万使不得,姓曹的留在兰州,是一条钓鱼的好饵,如果弄回秘谷,便毫无价值了。”
霍宇寰诧道:“为什么呢?”
罗永湘道:“自从百鲤图出现,当时在场目睹的人,都已经先后被害,其中鬼眼金冲和单家牧场场主交往甚密,换句话说,姓曹的必然知道啸月山庄内求售《百鲤图》的事,囚徒若要杀人灭口,为什么会独独放过他?”
霍宇寰额首道:“不错。这家伙很可能跟凶徒是一路的。”
罗永湘道:“他不仅可能是凶徒一路,而且也是谋杀鬼眼金冲的主使人。”
霍宇寰道:“金冲不是被李顺毒死的吗?”
罗永湘道:“是的。但李顺逃出啸月山庄以后,一直藏匿在曹家后院里,到现在还没有离开……”
霍宇寰跳了起来道:“这话你怎么不早说?”
罗永湘道:“因为当时正忙于应付双龙缥局和燕山三十六寨人马,无法兼顾曹家,后来获知曹家后院藏着一个可疑人物,也没想到会是李顺。直到最近才获得证实。”
霍宇寰翟然道:“果真如此,姓曹的分明就是凶徒的同伙,甚至他本人就是真的祸魁了?”
罗永湘道:“小弟本也怀疑他就是真凶,不过,咱们在月窟山庄和真凶遭遇时,他并未离开兰州,想想又觉得不符。”
霍宇寰道:“这段期间他称病卧床,难道不会是故意布置的障眼法?”
罗水湘点头道:“当然也有此可能,所以小弟才准备亲自去查证一下。”
霍字寰道:“走!我和你一同去!”
罗永湘道:“大哥不想继续探讨《百鲤图》的秘密了?”
霍宇寰道:“那劳什子图画,不是短时间内可以领悟的,有了这一条线索,还是先去兰州一趟要紧。”
两人不再耽延,立即相偕返回秘谷。
天下事就是这么出人意外,当你急于想探寻一桩秘密,往往废寝忘食,仍无所得,等到你已经心灰意冷,准备放弃的时候,那秘密却又自动出现在你的眼前。
霍宇寰的遭遇正是如此。
当他领着罗永湘转回自己卧室,一脚跨进房门,两人都同时怔住了。
那幅《百鲤图》高挂在正面墙上,图中景物水草仍然如;地但是,一眼望过去,图画上却现出四个字——
“凤凰于飞!’。
霍字复几疑是良己眼花,急忙走近些走神细看,图还是图,哪儿有什么字?
他再退到门边,远远望去,那“凤凰于飞”四个字,赫然又出现在图画中。
这样反复试了几次,两人才恍然而悟。
原来那些字迹出现的位置,正是绘有“鲤鱼”的地方,如今“鱼”已经不翼而飞,留下一条条空白,乍看好似杂乱无序,实则每一条鲤鱼绘制的位置,事先都有巧妙设计和安排,一百条鱼,恰好排列成四个字,只不过被图中水草混淆,非放目远观,不易分辨罢了。
最妙的是,鱼在图中时,字形犹不明显,必须等鱼不见了,”字迹才显露出来。
《寒塘百鲤图》的作者如此煞费苦心,目的何在?
那“凤凰于飞”四个字,又是代表着什么意义呢?
霍宇寰呆呆地望着墙上那幅《百鲤图》,低声念道:“凤凰于飞……凤凰于飞……金凤现……百鱼飞……”
忽然,心中一动,急急道:“快去把林姑娘找来!”
铁莲姑似有不愿,见罗永湘在旁频频以目示意,方始委屈地去了。
不多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