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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麟道:“是……是……,啊!不是。小的们该死,该死,该死……”
杨承祖喝道:“这笔账,我替你们记着,这次事情完了,再和你们一起算。还不滚出去,到庄门外看看。”
洪麟应诺正要转身,一名庄丁飞奔进来禀报道:“魏老爷子到了。”
杨承祖立即换了一脸喜色,忙道:“快请!快请!”
霍宇寰居高临下,但见那“八卦刀”魏青松年约六旬开外,身着黑色紧身劲装,背后斜背着一柄沉重的大砍刀,额下胡须已略呈花白,身躯虽不算十分高大,却也粗壮结实,举止间,颇有一派宗匠的气度。他刚到厅外,杨承祖已经亲自迎了出来,一把握住他的手,大声道:“老大哥,一路辛苦。”
魏青松微微颔首,含笑道:“没有什么。只是劳你久候了。”
杨承祖笑道:“应该!应该!难得老大哥侠驾光临,洁尊候教,这是做兄弟的荣幸。”
魏青松道:“原想入夜前赶到,不料途中马匹出了点毛病,所以耽搁了一阵,兄弟没抱怨老哥哥言而无信、失约不来吧?”
杨承祖忙道:“那儿的话,兄弟还能不了解老大哥你的为人么?老大哥说了来,雷也打不散,那是铁定会来的。”
魏青松哈哈大笑,两人携手入厅,宾主落座,杨承祖立即亲自斟酒。
第十章 义胆芳心
酒过三巡,言归正题。杨承祖便把接获的“战帖”取出来,捧与魏青松过目。
魏青松看后,面色顿时凝重起来,沉吟着道:“这件事.愚兄总觉得有些踢跷,咱们虽然不认识霍宇寰,久闻传言、其人虽置身绿林,却是一位侠盗,彼此素无恩怨,他怎么突然送来这份挑战帖子呢?”
杨承祖道:“兄弟也深感奇怪,若说他是嫉妒兄弟‘九环刀’的名号,天下用刀的人不少,他为什么偏偏找上‘月窟山庄’?”
魏青松正色道:“愚兄有句话,说出来你可不要介意。”
杨承祖道:“愿闻高教。”
魏青松扫了洪麟筹人一眼,缓缓道:“据愚兄耳闻。贵庄门下在冀晋一带走动,常有仗势欺人的行为,老弟你秉性又极护短,会不会是贵属在外,做了什么逾份的事?才招惹来这场麻烦?”
杨承祖急道:“这是绝对不会的,兄弟虽不敢自夸公正,平时对属下的约束,也算很严厉了。事若因此而起,这帖子上为何只字未提呢?”
魏青松点点头,道:“话是不错,但愚兄委实不信那霍宇寰会是个无是生非、逞勇好斗的人物,此中一定另有隐情。”
杨承祖道:“还会有什么隐情?那厮在帕子上写的明明白白,要杀尽天下以刀成名的人,不准武林中再有人带刀,这就是他的动机。”
魏青松冷笑道:“如果这真是他的唯一动机,那也未免太狂妄了。”
杨承祖愤慨地道:“依我说。那霍宇寰正因拥有‘侠盗’的虚名,这些年来,正道武林都对他礼让三分,以致使他渐渐养成了骄气,而生出了这种狂妄的念头。”
魏青松对这一问题未置可否,只问道:“这几天内,附近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物出没?”
杨承祖摇头道:“没有发现过。”
魏青松又问:“约战的地方,你可曾派人去勘查过?”
杨承祖道:“约战地点就在庄后主峰上,那儿,本是小弟每天练功的所在。用木着再作勘查。”
魏青松不以为然道:“俗语说:强龙不压地头蛇。那厮既敢指名邀战,又把地点订在月窟山顶,可见是来者不善。咱们宁可谨慎些,绝不可掉以轻心。”
标承祖道:“老大哥的意思,是怕那厮会在山顶上弄些什么手脚?”
魏青松道:“很有可能。”
杨承祖诧道:“老大哥,你怎会有这奇怪的想法的呢?”
魏青松道:“那厮约期明晚子夜,正是月底,每当月底时,天无月光,视线最阴暗,他特意选择在无月之夜决战,显然另有用心。”
杨承祖警惕地道:“若非老大哥想到,小弟倒险些疏忽了,我这就立刻派人上山去,把守住山顶……”
魏青松道:“这倒也不必急在此时,总之,旋风十八骑行踪诡秘难测,不能不多加提防。好在尚有一天时间,咱们还来得及预作准备。”
杨承祖举杯道:“老大哥不愧深谋巧算,明晚之战,就全仗鼎力了。”
两人又饮了几杯,吩咐撤去残席,各携兵刃,带着十余名门下,出庄而去。
霍宇寰急忙也退了出来。超过围墙,一却见林雪贞仍然守在原处,并未离开。
望见霍宇寰的身影,林雪贞便急急迎过来,低声问道:“怎么样?看见‘八卦刀’魏青松没有?”
霍宇寰未答,只招了招手,随即觅路下山,仍然回到停车的山涧内。
刚坐下,林雪贞又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雷宇寰道:“那姓洪的没有说谎,下帖约战的事,一点也不假。”
林雪贞暄:“据你看,月窟山庄有几分胜算?”
霍宇寰摇摇头,道:“‘九环刀’杨承祖浮而不实,明晚一战,只怕凶多吉少。”
林雪贞道:“有‘八卦刀’魏青松相助,难道也还不行?”
霍宇寰道:“魏青松经验和阅历,的确在杨承祖之上,武功也可能比较高明,但是,凭他一人相助,胜算仍然渺茫。”
林雪贞不禁忧虑地道:“如果魏青松和杨承祖真不是人家的敌手,咱们要不要出手帮忙呢?”
霍字寰眉头皱皱,道:“这正是令人为难的地方。”
林雪贞讶道:“有什么为难的?”
霍宇寰缓缓道:“高手相搏,胜败存亡往往决定于一瞬之间,咱们若不能事先取得杨承祖的信任,逮然现身,可能会引起误会,若等他们临危时再出手,却又怕太迟了。”
林雪贞说道:“这个容易。咱们现在就去跟场承祖见面,把事情真相,告诉他们,大家合作应敌……。”
霍宇寰摇手道:“杨承祖最是护短,你刚刚折辱了他的门下,旧恨未消,现在又突然多出一个霍宇寰来,你想,他会相信吗?”
林雪贞道:“咱们只把话说明白,信不信由他,至少临敌的时候,就不会引起误会了。”
霍宇寰道:“这办法不妥。万一风声泄漏,被那凶手听到消息,必然又生意外的变故。”
林雪贞焦急地道:“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霍宇寰凝色道:“最好的办法,是在那凶手还没到山顶之前,就将他截住。”
林雪贞道.“可是,山区这么大,谁知道他会从什么方向来?”
霍宇寰道:“那厮约战的时间是明晚午夜,我想,他不会来得太早的。咱们只要守在山下,一定能截住他的。”
林雪贞道:“万—……”
霍宇复道:“万一没有截到,再赶去山顶也来得及。夜深了,咱们且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明天才好应敌。”说完,打开车厢,取了一条毡子,自去寻了块大石,和衣躺下。
不一会,林雪贞也夹着一条毡子,怯生生地跟了过来,挨在石边睡下。
霍宇寰道:“外面露水很重,你为什么不去车厢里睡?”
林雪贞讷讷道:“我……有点怕……”
霍宇寰笑道:“你不是说胆子很大,什么都不怕吗?”
林雪贞默然片刻,才轻轻说道:“踉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当然会有些害怕。”
霍宇寰道:“可见女孩子说自己大胆,都是假的。”
林雪贞仍旧轻轻地道:“不过,女孩子在一种人面前,是从来不说假话的。”
霍宇寰没声道:“哪一种人?”
林雪贞道:“她心里真正喜欢的男人。”
“哦?”霍宇寰忽然翻身坐了起来,微笑着道:“你年纪轻轻,倒好像对男女间的事,知道得不少?”
林雪贞有些羞涩,却并不畏怯,侃侃而谈道:“男女相悦,发乎自然,也是出于天赋,并非木可告人的事。诗经国风之首,便是述情之作,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倒是后人自己先存了世俗之见,心邪意脏.反把一件极高尚的事,视作卑劣的行径了。”
霍宇寰道:“这么说,你心里一定也情有所钟了?”
林雪贞赧然一笑,并没有否认。
霍宇寰接着道:“我想那人必定就是孟宗玉孟老弟,他和你不仅相识于患难之际,又是同门师兄妹,自幼青梅竹马,年龄又恰好相当……”
林雪贞脸色突变,不悦地道:“大哥你……”
霍宇寰截口笑道:“大哥我不是傻子,这种事,难道我还有看不出的道理么?你刚才还说,这是发乎自然,极高尚的事,又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呢?”
林雪贞不知是羞?是气?紧咬着嘴唇,面色已如一张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