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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有个万一,到时候荣王回京,荣王会怎么想?他又会怎么做?母后你猜到了吗?他的心本来在阑珊身上,要是没了阑珊,他的心会放在哪里,母后又能猜到吗?”
皇后呼吸都乱了,她竭力让自己镇定:“他、他就算真的妄想太子之位,那也是……也是不可能的,我决不允许!”
郑适汝道:“母后当然决不允许,但有个人只怕会很高兴看到今日的场面,她不费吹灰之力就甩开了一个没什么根基不会给荣王助力的舒阑珊,而皇上虽然可能生荣王的气,但对‘完全’蒙在鼓里的她只怕会加倍怜惜、甚至于想要补偿,嗯……会不会给她挑一个比宣平侯府更厉害的儿媳妇呢?”
“别说了!”皇后忍无可忍,厉声喝止!
“儿臣遵命。”郑适汝波澜不惊地应了声,看了眼皇后颓然的脸色才垂眸道:“儿臣要去跟父皇请罪了,告退。”她转过身,昂首阔步地出殿去了!
天色微黑,北风嗖嗖的,紫禁城中更加冷了。
阑珊给关在司礼监的小房间中,才进来的时候屋内冷的如同冰窟,并没有任何炭火。
可不多会儿,便有两个大炭炉送了进来,陆陆续续又有些热茶水等物放在了桌上。
办事儿的太监很是利落,话也不多说一句,放下东西后就退了出去。
阑珊先前给带出乾清宫的时候还看见了飞雪,当时她想上前,却给人挡住了。阑珊怕她硬闯惹祸,拼命地给她使眼色,也不知她明白了没有,幸而没有真的闹起来。
也不知飞雪现在去了哪里。
阑珊缓了缓神,到炉子边上烤了烤火,又试了试茶壶,倒了一杯热茶慢慢的喝着。
直到这会儿,她的心终于静了下来。
炉子里的炭火明明灭灭,双手给烤的滚热,阑珊情不自禁又在脸上握了握,却不小心碰到给杨时毅打过的伤。
伤给滚热的手一碰,那种滋味着实酸爽,顿时疼得低呼了声。
忙小心的避开。
过了会儿,突然听到外头有响动,隐隐有人道:“下雪了!”
阑珊吃了一惊,急忙撇开炉子跑到窗口去,透过窗缝看出去,果然看到一片片雪花飞絮般从天而降。
她忍不住也露出了笑容。
从缝隙里看了很久,阑珊才又回到炉火边上。
她最喜欢下雪了,带的阿沅跟言哥儿也格外喜欢雪天,这会儿他们若不知道自己的事,只怕仍高兴着呢。
此刻阑珊只盼着他们还一无所知,千万别受了惊吓,更希望皇上不至于就迁怒于他们。
如此浮想联翩,不免又想到了郑适汝,离开的赵世禛。
到最后,却是在南边生死未卜的江为功,西北不知所踪的姚升。
当初姚升的一句戏言,却几乎成了真,这决异司真的是……命运多舛。
他们三个人,身处三个不同的地方,却同样的前途未卜生死不明。
可千万不要那么巧,大家都人头落地的在九泉相会……
阑珊被这个想法惊到,忙自己啐了自己两口。
就算她欺君大罪逃不过去,也要祈愿江为功跟姚升安然无恙逢凶化吉啊。
正双手合什默默念叨,隐隐听到外头有人说话,然后门锁响声。
门猝不及防地开了,一阵冷风裹挟着些许雪花飘了进来,中间有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阑珊下意识地站起身来,但当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却又忍不住倒退了两步。
这进来的人,披着褐色的灰鼠毛披风,进门的时候就摘了帽兜。
底下是一张贵气儒雅的脸,隐含威仪,他身着绯色的常服团领衫,脚踏玄色宫靴,靴尖上稍微沾着些许没融化的雪花,竟正是杨时毅。
阑珊本能地想行礼,可又想自己如今似乎没有资格行礼了。且不知又要惹杨大人怎么样的叱骂。
于是阑珊只交握着双手,低着头站在原地。
杨时毅打量着她,缓步往前,探出双手去炉子上烤了烤:“你不冷吗?”
阑珊听他的语气平常,却也不敢放松,毕竟杨大人是有名的含威不露。
她不知怎么回答,便如实道:“是、是有一点冷。”
“既然冷,就过来烤烤火吧。”杨时毅淡淡的。
阑珊疑惑。
她完全不觉着杨时毅是真心的想她烤火,更应该是巴不得她冻死。
所以阑珊很合理的怀疑,杨大人是在用一种她没有发现的方式在讥讽自己。
于是低着头道:“不、不敢。”
杨时毅皱眉,看她缩着肩膀立在墙边上,便收手走了过去。
阑珊察觉他走过来,越发有些恐惧,但一想到种种事情都是自己做的,差点还连累了杨大人的乌纱帽都没了……想到这里她忙看了一眼他头上,还好,那顶官帽还在。
就在一抬头的时候,杨时毅看到她脸上的伤。
的确是力道用的太过了,脸上的肿虽然消退了很多,但是隐隐地能看出两道淤青痕迹,以及唇上的伤痕。
她的脸本就格外的白,这伤痕看着就更加的鲜明惊人。
杨时毅忍不住抬手。
袖子一动,阑珊顿时想起在大殿内他不由分说雷霆出手的一幕。
顿时吓得猛然闭上了眼睛。
她本是要躲的,可一想就算杨时毅要打自己也是应当,堂堂首辅大人差点儿给她害的丢官罢职的,没把她打死已经是侥幸了。
于是只紧紧地闭了眼睛。
谁知那预料中的一巴掌并没有落下。
阑珊迟疑地睁开双眼,却见杨时毅抱着双臂,眉头微蹙:“你以为我要打你?”
“不……是吗?”阑珊疑惑。
杨时毅缓缓地叹了口气:“看样子的确是把你打怕了……”他无奈地笑了笑,才又问:“从来没这么打过人,出手难免有些重了,还疼吗?”
阑珊莫名,瞪了他半天才道:“哦?不!不疼了。”
杨时毅瞥着她,手在袖子里探了探,先是掏出了一个瓷瓶:“这是药膏,你自己涂。”
阑珊的眼睛慢慢瞪大了,更加不敢相信。
杨时毅的手又试来试去,不知拿出了一包什么东西,他也没说话,只搁在桌上。
阑珊下意识地嗅了嗅,最近她的嗅觉似乎更加灵敏了,隐隐觉着鼻端有一股熟悉的甜香,却说不出是什么。
但她又不敢贸然询问。
“杨大人,”阑珊小声的,尽量低着头:“我、我罪大恶极,罪不容诛的,您怎么、怎么还来看我?”
刚才他在袖子里摸来摸去,阑珊几乎以为他要拿出一把刀。
杨时毅转头看着她,突然笑的暗室生辉:“还真以为我恨不得就把你……”
他欲言又止,只是吝啬似的将脸上的笑寸寸收了起来,才缓声道:“放心,我是受人之托,不会让你出事的。”
“受人之托?”阑珊愕然,“是、是谁?”
第176章
杨时毅看她一眼,并没立刻答应,只是往旁边走开一步,在小方桌旁坐了。
横竖杨大人不管答与不答都在他,阑珊不敢追问。
她本是站着,直到突然发现杨时毅看了一眼旁边的茶壶。
当下忙上前:“大人想喝茶吗?还是热的。”
杨时毅“嗯”了声。阑珊才要去拿杯子,却突然发现先前内侍们送来的只有一个茶壶加杯子,显然是没预备让她在这里招待客人。
阑珊提着茶壶,有些不知所措。
杨时毅看她不动,便把她先前使过的杯子拿了起来道:“用这个吧。”
“那个我……”
阑珊正要提醒,杨时毅道:“怎么?这个不好?”
“没、没。”阑珊欲言又止,心虚地低头给他倒茶,倒了一半才发现里头原本还有没喝完的残茶。
这不是太不敬了吗?
阑珊心中慌慌张张地想着,手自然稳不住,微微一抖,茶水就泼在了杨时毅的手上。
她急忙将茶壶放下,拱手低头:“大人恕罪!我不是故意的!”
杨时毅将手中的茶盅放下,探手掏出一块帕子,把手上的茶水慢慢擦了去:“你素日行事不是这样张皇的。”
阑珊不敢看他:“是……”
杨时毅道:“是因为不知道皇上会如何发落你吗?”
阑珊这才壮胆看向他:“大人呢?”
“嗯?”
阑珊低低道:“大人心里……很生我的气吧。”
杨时毅把帕子反过来叠了一下,仍放回袖子里,闻言一笑:“那是当然,怎么能不气。”
阑珊将袍子握住,缓缓跪在地上。
杨时毅道:“虽然生气,却也没有叫你跪啊。”
见阑珊不动,他才又说:“地上凉,有什么话起来说吧。”
顿了一顿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