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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客们垂头丧气地走着,公哥则不时朝着燕王府的方向眺望,阴鸷的眼神中,不知是什么情绪在其中跳动。
很显然,他们的目标铁白梨已然逃出生天,下次再想动她,恐怕真的是难上加难了。
他们即便再笨,也该看得出来,这燕王当真是一个护短之人。
而铁白梨所属的天雄关正是燕王所辖之地。
燕王府,地处历州城中央,坐北朝南。
铁白梨的双手被牢牢地系上了绳,跟着前面的骑士一路跑。
此刻她已是强弩之末,但无论如何她也要保持清醒。
她的身上遍布伤痕,被牵着每跑动一步,就仿佛牵动了她的所有伤口,剧痛时间长了,整个身体似乎变得麻木起来。幸亏燕王所乘坐的马车速度并不快,否则,她恐怕早就坚持不住如此长时间的身体消耗了。
过了好一阵,白梨忽然感觉前方的骑士减缓了速度,她强打精神看去,顿觉眼前一亮。只见不远处一座宏伟庞大的宫殿坐落在茂密的园林之中,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恰似一座座金色的岛屿,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飞檐上有两条金盔金甲的龙,活灵活现,仿佛下一刻就要腾空飞去似的。
待到队伍走近燕王府时,更能感觉到皇族大殿建筑的瑰丽与气派。
门坊是由两根红色巨柱支撑着的,每个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凤凰,与飞檐上的金龙交相辉映,分外引人注目。
一时间,铁白梨仿佛看花了眼,怔住在原地。
直到前方的骑士从偏门下马后将她继续往前拉扯,她才像从梦中惊醒一般,有些仓皇的向前走着。
铁三柱由另一个骑士押送早已进了燕王府。
此时二狗和林老六应该已经从青楼巷中出来了吧,毕竟此刻已经离最后的集合时间不远了,而她恐怕再也不能和他们走到一起了吧。
铁白梨有些出神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亭台楼阁,以及正门处急忙赶来迎接燕王的宫女太监们。他们急切而惶恐的模样,让白梨反而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宫殿大理石柱间的石阶上垂着朦胧的纱幔,清风拂过,薄纱婆娑扬起,银色的纱与夕阳的光华交相辉映,五彩斑斓。不远处的清泉泊泊涌出,有几名年轻的穿着紫色宫衣的女在林中朝着这里指指点点,碧绿的水缓缓地围绕着宫殿流向园林的深处,这一刻,若是没有满身血污的自己,该是多么宁静和安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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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审讯
铁白梨盘腿静静地坐在一座整洁干燥的屋内,屋外是遮天蔽日的树荫,血红的太阳在树梢处仿佛泼洒了不同颜料的水彩画似的晕作一团,让人一点也看不真切。
刚才,秦景同差人送来治疗外伤的金疮药和棉布以及一身干净的换洗衣物,她连声道谢,待到闲人散尽之后,她才忍着痛钻入放满冷水的木桶中,露出圆润光滑的脖颈和香肩。为了防止暴露身份,她只能快速而简单的洗刷了一遍,将附着在皮肤上的污渍洗去,便急忙跳出来,将那套换洗衣服披在了身上。
在刚才的追逐战中,身上只有些细微的挫伤和刮伤,倒也没有什么大碍,主要是额头上被砖头砸了一下,鲜血流了不少,让她不禁有些头晕。
无法,她只得简单地撒了一些金疮药,用棉布在额头上紧紧缠了一圈,等药劲一起,她这才感觉好一些。
此刻,铁白梨已推门,仰头看向西边那奇异的天色,思绪连绵。
她仅仅是一个天雄关不入流的兵,本来以为进了燕王府会被带入地牢或是被严格看管起来,可没想到竟会得到如此礼遇,就连身上穿的这身换洗军服,也是非常合身,很明显是动过心思的。
为何素昧平生的燕王会如此对待她呢。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个问题,一名斜挎着腰刀的亲兵跑来,抱拳道:“这位哥,燕王有请。”
和来时的路不同,穿过一条又一条景致别雅鲜花遍地的回廊,眼前出现的是一座不施五彩的江浙白屋,周边尽是能荫蔽烈日的高大乔木,屋旁植有供观赏的虬松柔柳,以及丹桂、红枫、金橘、蜡梅、秋菊等,各色的花、果、叶鲜艳多姿,让人仿佛一下了江南的烟雨园林之中。
待她走近房屋之后,带路的亲兵竟不知何时已经离去,只剩下她一人,徜徉在花海之中。
陡然间,不远处竟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白梨驻足聆听,顿觉琴声如诉,一时间,心中仿佛有种岁月风霜之感,千帆过尽,心迹澄清,身隔沧海,沉淀所有的过往。
她忍不住向前缓缓走去,又怕无故惊扰了抚琴之人。
悠扬的琴声渐渐清晰,房屋前一个孤单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走近不忍打扰,却见那人一拢红衣,玄纹云袖,席地而坐,垂眸唇角微勾,温润如水,同琴声一般,
站定闭眸,似是看见了初阳照射在微微结冰的溪上,一点一点融化了冰,水流声渐渐清晰。
男低垂着眼脸,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长长的睫毛在那如刀削斧凿般线条硬朗的脸上,形成了的弧度。
人随音而动,偶尔抬起的头,让人呼吸一紧,好一张至极的脸!只是那双眼中忽闪而逝的某中东西,让人抓不住,却想窥视,不知不觉间人已经被吸引,与音与人,一同沉醉。
不知过了多久,琴声戛然而止。
那人轻轻地着琴弦,仿佛还沉浸在刚刚消失的琴韵之中。
虽然之前只是短短地见过一面,但她终于反应过来此人是谁。
铁白梨连忙屈膝半跪道:“见过燕王殿下。”
“起来吧。”燕王并没有看她,神情却渐渐变得冷峻起来,“天雄关守备军是吗?”
“是的殿下。”
铁白梨站起身恭敬地回答道。她的眼神四处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虽然这燕王看起来风华绝代一表人才,但给人的印象难免过于苛刻,嗜血嗜杀。现在落在他的手里,只恐会有杀身之祸,如此,还不如劫持他而去,才能以保万全。
刚想到这点,燕王身后的背影处竟出现一个人影,让铁白梨刚刚升起的绑架念头迅速化为了泡影。
“守备军的名册拿到了吗。”燕王道。
“拿到了。”人影浮现在燕王二人的面前,却是那拥有着古铜色皮肤的俊朗参将秦景同是也。
秦景同道:“你的名字,生辰八字,父母姓名。”
铁白梨道:“铁白梨,生于泰宁五年桃月,父亲铁丰,母亲黎氏早年病故。”
他又追问道,“与你同来的还有哪些你较为熟识之人。”
“二狗、林老六……”铁白梨接连了好几个守备军的同伴。
秦景同点点头合上名册,“殿下,他的都与之符合,应是真的。”
“好,既然如此,孤倒是非常好奇,你一个土生土长的天雄关之人,这把剑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燕王的眼神里忽然放出一道冷冽的精光,仿佛立于雪山之巅的展翅雄鹰一般,想要将铁白梨从内到外看个透彻。
通体碧玉晶莹的落泉剑已被他抽出了古朴的剑鞘,慢慢地在空中挥舞,剑影划过脸庞时,竟罩上了一层浅浅的绿色反光。
“没错,就是这把剑。”燕王将落泉剑缓缓地放入了剑鞘,轻吁了一口气,“三年前,我父王就是死在这把剑下。”
铁白梨听闻后却是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燕王的眼睛,叹道:“看来,这把落泉剑犯的事还真不少。”
燕王的表情同样没有一丝起伏,他这时才头一次正视她的眼睛,轻轻地眯着眼道:“你难道就不担心孤会将你直接拿下,为父王血祭报仇吗?”
铁白梨坦然地摇摇头道:“殿下要是真想这么干,恐怕早就将属下收押入监了,要想知道这把落泉剑的上任主人,只需拷打诘问属下即可,又怎么会如此礼遇于我呢。”
“哈哈,倒真是个妙人儿。”燕王面孔上的冰霜忽的消融殆尽,竟忍不住展颜微笑了起来。
秦景同在燕王身后倒是被着实吓了一跳,燕王可是出了名的霜冻脸,轻易不笑,一笑就是要出大事的。
燕王忽的将落泉剑抛给了铁白梨,“拿着剑,归队去吧。”
白梨接过剑,楞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急忙单膝跪谢道,“谢殿下。”
铁白梨直到此刻都不敢相信是真的,要知道,按照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