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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允准。”
十一娘睨见元氏说这话时,身边婢女担忧不已的目光竟落在主人小腹上,心中“咯噔”一下,某个猜想似乎得到了佐证,不由也举步归座,可虽说离得近了,倒也看不出元氏形体上的变化,又立即将目光转开,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却没有任何示意。
婷而与十一娘间的配合早便心有灵犀,她当然也知道元氏背地里做出的勾当,不难猜出其突然争宠的原因,自是不肯让元氏得逞,这时笑着说道:“元姬竟然也会舞艺?”
又不待元氏作答,任氏紧跟着便语出讥诮:“元相府上女眷,的确颇多舞艺出众者,元妃便不说了,元姬之母姚姬听说也正是以舞技博得元相宠爱,对了,就连姨母,若非舞技了得,当年也不会入蜀王青眼。”
任氏与婷而不少明争暗斗,又因一直落于下风,更将婷而恨之入骨,不过她这时虽有宠幸,与太后及自己期望却相差甚远,哪里愿意让元氏得逞,再多一个竞争者?再说元氏早就将王妃得罪死了,王妃必然不愿这么个死仇咸鱼翻身,任氏当然要迫不及待表明立场。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其实在后宅女人之间,也并没有绝对的敌友分明,一切都会随着利益与境况转变。
元氏哪曾想到死对头柳妃一声不吭,竟然再度遭到了两个媵妾的连袂排挤,后槽牙险些没有咬酸,又兼低声下气实在不是她的风格,忍住满腹委屈才不得不讨好贺烨,容忍这两个身份不如自己的姬媵却再不能够,但多少也明白柳媵人盛宠不衰,针对她殊为不智,一腔怒火,于是尽都发泄在任氏身上。
“怎么,任姬你学舞是大家闺秀本份,我学舞就该当讥诮?任姬自恃世族出身,如此狂妄,又将扈娘子置于何地呢?”
“元媵人不需为婢子不平,婢子自知出身卑贱,不能与各位媵人相比。”扈娘哪里会被元氏如此浅陋的手段拉拢,冷冷回应一句。
竟然有如此不知好歹之人!元氏气结,却也有些黔驴技穷。
哪知连齐媵人也来落井下石:“灯楼上虽无外客,可亦为众目睽睽之下,元媵人公然起舞,的确有失礼矩,甚至会被不明就里百姓,误以为元媵人为王府伎人。”
自从有王妃担保,齐媵人不仅转危为安,甚至再也不愁被晋王看中,逼迫她行违心之事,相比初来晋阳时的小心翼翼,她的胆量倒也有所放开,虽说仍是对晋王敬而远之,却时常往玉管居去,十一娘非但不觉烦扰,甚至当齐姬主动请命后,也酌情将一些体察民情、关怀疾弱的事务委托,齐姬这时眼见王妃打定主意坐壁上观,显然不愿让元氏得逞,做为晋王妃的忠实拥趸,自然乐意相助一臂之力。
婷而含笑看着元氏:“齐姬这话说得甚是,元姬的确思虑欠妥,今日灯楼之会,贵庶共庆佳节,可与王府家宴不同,若殿下只为取乐,准元姬一舞,反倒是有失体面了。”
贺烨听了满耳女人间的勾心斗角,也作出一副大不耐烦的神态:“这是给我助兴呢,还是给我添堵?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便一掷酒杯,刚好摔在元氏面前。
十一娘瞧见这位拳头猛地握紧,那低三下四谄媚讨好的姿态到底是没法坚持住,垂着眼白着脸,气愤不已以至浑身颤抖,她轻轻一笑,这才说道:“一年到头,节庆不断宴会不休,回回都是歌舞,也实难再有什么新鲜花样,殿下若觉烦闷,倒不如回府自在,横竖灯楼里有我与诸位在场,也能成全贵庶共庆之喜。”
贺烨伤势虽然并不严重,但这一年他也颇为劳累,好容易得几日清闲,十一娘倒是不忍看他在此与任氏等人虚以委蛇,方才有此建议:“六姐身子弱,而此刻已是夜深,若再久坐,也有受寒之忧,府里许多琐事,还需得六姐代我操劳,若六姐因而染疾,我可又得手忙脚乱,莫不如六姐便陪同殿下回府,有六姐相伴,殿下也不会觉得孤单无趣。”
婷而会意,莞尔朝向贺烨:“殿下以为如何?”
贺烨神色方才有所好转,一边理着袖子,一边就往楼下走。
一场风波平息,莫说元婉慧那郁愤的心情,便连晋王殿下也没有丝毫好转,当归章台园,不过摁捺火气礼数周全的与婷而道辞,黑着脸便直入寝卧,“咣当”一声踢上门,险些没把身后的江迂鼻尖拍扁。
宦官揉着鼻子,一脸忧愁:殿下已经三日未去玉管居,这还是窗户纸捅破后,从未发生之事,必定是与王妃闹了争执,可向阿禄打探,那丫头却一口否定,怕就怕,王妃惹恼了殿下自己还未察觉,这夫妻之间若冷战太久,可大不利于和谐恩爱呀。
他还想着,这段时日,趁着潘辽偃旗息鼓,殿下有这几月与王妃朝夕相处,说不定便能有喜讯传出。
忠心耿耿的江大总管唉声叹气一筹莫展,却又不敢直接询问,深恐激怒殿下,只好愁眉苦脸在一旁候令,眼睁睁地看着殿下在元宵佳节手握书卷“用功”,脸色却越来越黑沉。
好在是,当三更鼓响不久,王妃竟然经密道过来,阿禄与碧奴一人提着个食盒,显然准备了宵夜。
江迂又眼睁睁地看着晋王殿下那如同阳春白雪般的笑脸,一丝阴霾难见,终于是如释重负,喜气洋洋地为二人拉上房门,站在廊庑底下抬头数星星去了。
第888章 晋王的歉意
咸淡适宜的美味佳肴尚未品尝,单是见着十一娘出现在章台园里,贺烨胸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气便已然烟消云散,笑吟吟地享受着美人周道熨帖的服侍,只不过依然出口一句不像怨言的怨言:“我以为我不去玉管居,伊伊便不会来章台园。”
“原本以为殿下不来玉管居,是因烦心战事,我的确不好前来烦扰。”
“那今日怎么来了?”
“因为今日无论家宴,还是赏灯,殿下郁郁不乐我均看在眼里,度量着似乎不像装模作样,许是真有烦心事,怎能不理不问?又甚记挂殿下伤势,不知恢复得如何。”
原来王妃到底还是没有忽视他,一直默默关注着,贺烨就算还有残余的哀怨,这时也彻底释然,若说埋怨,便只余自责了。
王妃不同普通女子,哪里会行为哭哭啼啼之事,偏自己“听信谗言”,竟然以为王妃心里毫无牵挂,生起闷气来,这岂不是气量狭窄?王妃何尝无动于衷?也不知多少回亲手换药,嘘寒问暖也从没少过,便是这几日不来章台园,也是因为担心耽误自己务公,王妃从来不是那些娇痴女子,一味胡搅蛮缠,正是因这与众不同,才让自己倾心动情。
贺烨呀贺烨,你明知她就是如此性情,贤惠豁达,竟然还会心生猜疑,以为她是凉薄淡漠,以为虽说已经发生夫妻之实,却并没有真正打动她一颗芳心,以为两人之间仍无进展,岂不愚蠢可笑?
看看,她这时主动为你宽衣解带,再无勉强羞涩,她如此专注察看你的伤势,见到创口愈合如释重负,那愉悦欢喜的笑容确然由心而生,可有一丝虚伪?
就连“早些安置”的话,说得也是如此自然,她现在再也不会避忌在你面前慢解衣带,甚至不会再如一年之前,事事被动。倒像一切已成习惯,她也会主动倚靠向你的肩头,与你依偎相拥,纵然睡梦当中,无知无觉时,她也不会像开始时那般下意识地推拒你的亲近了。
仿佛经过岁月漫长,她终于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依恋之情,可是这一年,你们的确聚少离多。
就算这样的情感,还没有浓烈到生死相随刻骨铭心,可贺烨与柳十一总算不再是主臣之外别无牵连。
除了你,她不会在别人怀里安然入睡,除了你,她不会同别人相依相偎,你并没有付出多少努力,却已然成为她生命中与众不同的存在,你究竟还在哀怨什么?
此时此刻,青罗帐里静谧非常,于是窗外风栖,案角滴漏,都显得格外清晰,女子呼吸慢柔,却让贺烨的胸口逐渐炙烫,似乎有波涛层层沸腾,所有的猜疑都被卷噬,泛起的是柔情蜜意,无尽无垠的欲望与渴求。
亲吻那样自然而然便开始了,贺烨格外细心的感应,她似乎平静,依然不会如他一般的热烈疯狂,可显然也不再窘迫紧张,呼吸急促时,原本搭在他的肩头的手掌会沿着脊梁轻抚下去,停留在他的腰际,她似乎越来越敏感,当他衔住她的耳珠吮吸,当他用牙齿轻咬那一粒樱颗,当他的手指深入幽密,都能清楚地感觉她的悸动。
有时她仍会觉得羞恼,当他极尽挑逗却故意停滞时——就像现在,他的亲吻与爱抚让她悸动酥软,却抬起身体拉开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