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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娘也就没再坚持,夫妻两这么坐着说一阵话,天色便黯沉下来,于是用了膳食,手谈一局——也就只有贺烨乐意与王妃作为此事,并明知实力悬殊,他还全力以付,未过一刻就导致王妃丢盔弃甲弃子投降,贺烨竟然还认认真真分析一番过程,俨然老师的架势。
临近新岁,却往往是一年中最最寒冷之时,十一娘想着贺烨这段布署作战,精神必定极度紧张,再经今日一番奔波,便是健壮胜过凡人,未免也有些疲累,主动提议早早安置。
一晚无梦到晨晓,贺烨醒来时窗外仍然一片漆黑,只听得北风呼啸,似有冷雨滴沥,而怀中女子睡得仍然沉稳,呼吸绵长,想到领军伏击时的亢奋,战场上金戈铁马杀声震天,与此刻的安逸静谧恍然隔世,他原以为自己更加向往前者的激昂酣畅,分明意识到此刻却也让他沉迷,因为心头从未如此安稳踏实,越发理解获胜之后,与将士共庆,那些拼杀时一往无前的勇士们,酒酣耳热之际,却有许多并非畅想将来衣锦还乡荣华富贵,而是怀念家人妻小,但盼团圆。
家。
贺烨轻移手掌,覆上十一娘无知无觉的手背,稍稍握紧,大是安慰在他怀里熟睡的妻子,一点没感觉到冬夜寒凉。
到了现在,他仿佛也能体会自古文人墨客,为何屡屡抒发游子思家的情怀,原来念家,无非思人,自兄长逝后,他又重新拥有了家人。
一时又想起那时,自己因为与她“同床共枕”却能安然入睡不胜惊惶,实在好笑。
原来那时,就已对她全心信任了,因为毫无防备,不由自主便放下周身警慎,也难怪会对她动情了,因为她是第一个,纵然如此接近,也能让他轻松安稳的人。
尽管贪图此时此刻的温馨静好,贺烨到底还是没有放纵自己,悄悄起身,穿衣时不慎牵动腰上伤口,让他一蹙眉头。
看来是真没法操练剑术了。
床上女子仍然酣睡未醒,贺烨却已经推门而出,往他那间书房,静坐调息。
第871章 承德五年
秦霁既知晋王回府,当然料到铭州之危已经解除,等了几日,果然听说喜讯,极想去问殿下过程,奈何不能接近,也只好寻江迂打听一番,江迂哪里会与她多废口舌,无非应酬道:“老奴也没跟去广阳,殿下又非多话之人,并不知道详情,反倒是听王妃提起,就这一、二日,秦将军会护送铭州百姓来晋阳,似乎还要负责排察有无佃作,总得盘桓过了正月,孺人若好奇,何不等秦将军来了再问。”
一转身,江迂便回过神来,自责不已:我只为自己脱身,一时口快,要遇了巧,孺人去见秦八郎时正巧碰见的是殿下佯装,岂不又得烦扰到殿下?
而秦霁,虽然晓得贺烨有时会去军中,然而却并不知道秦八郎原来是他的替身,只以为殿下即便到广阳,也是为了督战布署,武威侯父子两人虽然知情,却被秦明一再提醒,此等秘要关系殿下生死、大业成败,万万不能泄露,就算对自家人也是如此,否则就算没有造成任何恶果,一旦被殿下察觉,岂不怪罪武威侯府行事不慎?更是提议,由他将与秦霁通信的事务一手垄断。
武威侯再怎么疼爱孙女,论及寄望,当然不可能越过长孙,又兼涉及关系大局之事,这时还没有糊涂透顶,多以长孙意见为主,知道秦霁如今在晋王府一切安好也就罢了,所以晋王才是真正青面少将的事,秦霁一直被瞒在鼓里。
她认真以为秦八郎是祖父亲卫,因骁勇善战,被祖父认为义子,虽说对这位威慑北辽军却从不以真面示人的“叔父”大是好奇,心中却也有几分不以为然。
毕竟又非真正的秦门子弟,不过比普通属从略有区别,也高贵不到哪里去,需知有些人家的所谓义子,与家奴无异,只是名头上好听些罢了。
不过她心怀企图,自然不放过这个机会,待秦八郎终于抵达晋阳,入住晋王府,迫不及待便去“探亲”。
已经是除夕前日,不过这年因为铭州事故,王妃忽然间忙得难以分身,晋王殿下也只能表示支持,除夕宴格外草率地设在了章台园,并没有显得多么隆重,只是婷而“病体初愈”不宜操忙,一应事务便压了在秦霁肩头,让她难免忙乱,听闻秦八郎入住王府立即抽空去见,却一连两回被拒之门外,直到傍晚时才如愿,她心中未免有些不满,说话时更有些倨傲。
“自听闻叔父将来晋阳,我便翘首以待,纵然因为庶务缠身,也抽出空来及时拜见,只不想叔父竟比我还要忙碌,大半日,倒是一直不得空闲。”说完直视秦八郎,却见那冷冰冰的青铜面罩下,一双眼更加寒沉,似乎根本便不愿搭理她,这让自恃为侯府长孙女的秦霁越发郁怒,不由冷笑:“叔父纵然也担负一些职责,可眼看明日便是除夕,总不至于今日便急着排察佃作吧,不知忙碌什么?”
好半响,竟然才得一句回应:“军务重要,岂能依节庆耽延?”
秦霁被这一呛,脸色铁青,缓了几缓,方才压抑怒火:“既如此,我也不耽搁叔父,我这里有封书信,烦请叔父转交大父。”
缓缓一推,手里一个火漆密封的信函便至秦八郎面前。
“我会转交无郁。”
秦霁的眉毛便又立了起来:“叔父难道没有听清,我是让叔父转交大父!”
“义父早有嘱令,家书来往,皆由无郁代管。”
秦霁再度被呛,这回难捺怒气:“我也知道,叔父自来太原,屡立功勋,可叔父也应当明白,若非武威侯府提携,你何尝有如此机遇?切勿自恃功劳,妄自尊大!”
见秦八郎仍是无动于衷的模样,秦霁气结,眼看这人不受威胁,竟然恨恨将那书信又拿了回来,拂袖而去。
她走得不见人影,秦八郎方才取下面具,露出的正是贺烨一张尤其冷竣的面容。
在他面前,看似贤惠温柔的秦氏,原来果然是在伪装,私下竟然是这副嘴脸!什么叫自恃功劳、妄自尊大?“秦八郎”好歹是经过浴血奋战之人,她虽是武威侯长孙女,自幼娇生惯养又有分毫贡献?如此庸俗短见,自以为是,竟然还敢企图母仪天下?这女子,甚至不如韦太后,亏得自己从前还有过妥协之想,如今想来认真荒唐可笑。
贺烨心头郁怒,不由重重把那面具拍在膝案上。
这让刚刚转出槅挡,真正的秦八郎吃了一惊,不由分说跪下:“都怪小人无用。”
原来,秦八郎今日一到,贺烨果然迫不及待展开清察之事,竟然乔装打扮,混来此处,与秦八郎易装后,将排察技巧细细叮嘱几个协助者,事了,不及脱身,再一次得知秦霁来见,一来因为秦八郎实在不知怎么应付这位晋王媵,二来贺烨也的确想探知秦霁如此急切有何目的,于是便接见了她,让秦八郎在暗处“学习”。
秦霁品性不佳并不出乎贺烨意料,却没想到此人浅薄到了这样地步,可见秦八郎颤颤兢兢,他也旋即克制了情绪:“错不在你,不过你记住,万一秦氏日后再来烦缠,你便学我刚才态度,不需慑惧。”
而承德五年新岁,便在晋王夫妇一人在明一人在暗的忙碌中悄然渡过,正月初二,贺烨即已正式开始排察工作,王妃因为好奇,打着协助旗号,亲自观摩一番,这日晚间,当贺烨潜来玉管居,她便细诉体会:“铭州陷落,官衙所存籍册被潘博焚毁,而原有居民,也有调往其余州县,潘博又将河北道外治下民众,补充一部分往铭州,实在是鱼龙混杂,一时有种让人无从下手之乱难,不过呢,因为铭州原籍百姓相互之间,当然不可能完全不识,甚至有许多因数代邻里知根知底,他们险遭北辽屠刀,转危为安,必然对朝廷信心大增,不大可能受命于北辽抑或潘博,反为佃作。”
见贺烨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十一娘笑道:“故而殿下制定,百人之中,凡有三十人证明籍贯,另七十人无一质疑,便可确信,这法子的确稳妥,大致便能将铭州原籍与客户分别出来,相对于原籍,客户变数更多,因为就算有人证实身份,也保不准早已听令于潘博,本身便是佃作。”
说是“客户”,其实也是华夏血统,只不过潘博自立称王后,他们被迫与大周朝廷“脱离”,虽然这群人中极有可能混入佃作,总不能尽数当作俘虏对待,十一娘十分赞同贺烨的计划,主要是在客户中重点排察。
“让我钦佩是,固然那些稍经盘问便惊慌失措者显然蹊跷,却有一人,明明甚是沉着,殿下何故笃定他为奸佃,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