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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甚至连对一贯器重的侄媳妇也没直说的是,告诉她太后私心贪欲的人,其实并不是太原孟家任何一人,消息来源,其实还在京兆王。
因为王夫人亲自领会得晋王妃的能力,对这位是大感兴趣,不由向京兆王宗妇,也便是王相国的妻子,她应称为族嫂者去信打听,王夫人的娘家虽是京兆王分支,而非嫡正,但因为她嫁的是太原孟,如今也是一族宗妇,相国夫人对这位族妹也一直亲近,书信来往频繁,听她打探晋王妃,干脆遣了一个心腹走一趟晋阳,对王夫人面授机宜。
王夫人这才认识到太后的嘴脸,并另一件隐秘——
原来京兆王甚至想过让嫡宗嫡子求娶柳十一娘,而那时柳十一娘不过五岁!
王夫人大觉诧异,不由问那心腹:“晋王妃当时不过幼龄,再如何聪慧也是有限,族嫂为何便有这打算?”
“主母有这想法,也不全因晋王妃自身才智,而是感知京兆柳韦太夫人对这庶出孙女极为重视,又因连相公也笃定,京兆柳原本已经势微,多得韦太夫人悉心培养几个子弟,方才能够得以振兴,京兆柳有韦太夫人掌事,至少在这一、二代人不会衰颓,因那时,七郎姻缘有了波折,眼看无法与京兆柳顺利联姻,主母才想着日后为子弟求娶柳十一娘,好在七郎最终还是如愿,即便没能与京兆柳亲上作亲,略有遗憾,却也不关要紧。”
心腹最后一字不漏转述相国夫人的交待:“主母听闻太原孟对王妃鼎力支持,大感庆幸,格外赞成夫人与王妃交好,因甚至连相公都没想到,王妃真能顺利在太原府推行新法,赞叹不已,称道……社稷或仍可救!”
第842章 生辰
玉管居聚会的次日,十一娘却被碧奴提醒:“王妃可别忘了已近殿下生辰。”
“殿下生辰不是腊月么?尚有三、四十日呢,倒是我之生辰近在眼前,你反而忘记提醒了。”十一娘仿佛对心腹的“偏心”大为不满,刚揭开香炉镂花盖,准备亲自动手用香箸去拨一拨灰,这时干脆递给了碧奴,自己回去斜倚软枕,手指轻拂着毡褥上柔长的金绒,挑起一边眉梢,眼角斜看。
碧奴拨着已经覆满一层的轻末,并不在意王妃的指责:“王妃生辰,又不需自己操劳,等着收礼就好,婢子又何必多此一举提醒呢?可是殿下生辰,王妃却千万不能疏忽,虽说瞅着还远,也指不定过几日就有烦琐缠身,何不趁这两日空睱,想一想怎么给殿下庆生?”
这丫头,说话倒越发滴水不漏了。王妃这么暗忖着,心中却实在觉得烦难,她固然明白殿下喜好,却也没那本事替他寻得珍罕的猎宠,至于兵器、坐骑,贺烨也已经有了不少珍藏,她送什么仿佛都不算惊喜,只怕就连以身相许,都会让那位误解是她趁机偷占便宜,可该如何显出真诚来?
王妃正在这儿一筹莫展,章台园里,贺烨却也特意请来了婷而,说的也是生辰一事:“论来王妃在晋阳这第一个生辰,最好莫过于六姐、绚之及几位知己聚乐一场,不该让任氏等等扫兴,可我想着,要是不替她操办这么一回,岂不显得太过冷落?又因正好要算计任氏,倒能利用这个机会,故而请六姐过来商议,看看是否能借六姐倡议,既全了王妃颜面,又能让诸多事情显得顺理成章。”
婷而自然也是惦记着十一娘的生辰,见晋王并没有疏忽,很是满意,痛痛快快便答应下来,只在如何算计任氏却又不至于扫兴的事情上耗废不少脑筋,方与晋王敲定了计划,一番准备,因着此计需要王妃配合,婷而事前当然也要知会,又着重提醒:“我虽记得十一妹生辰,这回可没提醒殿下,倒是殿下主动唤我过去商量,为了不让姬妾们轻看十一妹,提出由他出面,在章台园正式操办,真真考虑周道,就连算计任氏一事,也不愿让十一妹额外操心,不过殿下竟然牢记这事,可见对任氏鄙恶十分。”
“当然鄙恶了,任氏可是心心念念要图他性命呢,殿下若色令智昏到如此地步,那些雄图大志再不用提,咱们趁早另谋出路去才算明智了。”十一娘也不好对婷而解释她与贺烨之间的“误会”,只用笑谑应对:“说起任氏这件事,还真是我疏忽大意了,提出止住她‘盛宠’势头者明明是我,偏又抛之脑后,倒是让殿下不得不继续与她逢场作戏,估计这会儿是忍无可忍了。”
婷而没好气道:“殿下可没有因为十一妹疏忽便有抱怨,可是体谅十一妹前段时间因为依令征赋之事无睱顾及其他呢,甚至懊恼,说十一妹生辰,原该与亲朋欢聚一堂,不该让闲人扫兴,可殿下若不闻不问,难道要十一妹自己给自己过这生辰不成?又怕他显得过于主动,与一向大大咧咧表向不符,这才又需利用我来倡议,想得如此周道,就怕十一妹烦心,可怜却不被十一妹体察。”
十一娘讪讪笑过,不多解释。
私心里,却真不将生辰当作重要,有什么值得庆祝呢?过一回便老一岁,过着过着,此生便渐近奈何桥,只道:“殿下动动嘴皮子,却要劳动婷姐姐操劳了,依我看法,不需惊动闲人,一家聚聚也就是了,就连薛六哥,入冬之后,本该安生保养,好不容易这几日清闲,我甚至不敢去溯洄馆打扰,免得司马先生又对我横眉怒眼,这回生辰,便不需烦动连他也来应酬。”
婷而想了一想,颔首说道:“既是我来经办,的确不宜专程去请薛少尹,只不过阮长史既为十一妹晚辈,却不好漏下他。”
“知会他一声,送份礼祝声好走走过场也就罢了,酒宴还是别让他在场才好。”十一娘是顾虑着有阮岭在场,当着他这客人面前,算计任氏多少显得失于稳重,并不符合她的一贯表象,太后有时可相当细致,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又说那几个姬媵,当然不可能晓得王妃的生辰,十一娘还年轻,从前生辰,并没有大办过,姬媵们与十一娘也非知交,从前自是未曾听闻,便是如今,私下打听主母的生辰八字又是犯忌讳的事,除非王妃主动告知,姬媵们并不敢冒昧,因而连着秦霁在内,得知十月二十八章台园又要设宴,让她们前往时,都好奇不已。
因那任玉华,见这四、五日,婷而几乎天天都要去章台园一趟,联想到二十八日的酒宴,越发挂心,不打听清楚总觉疑虑,好在是自从中秋“获宠”后,她也成了章台园的常客,有时免不得带着随从,便有一个名唤辛夷的心腹婢女,终于与章台园中一位侍婢姐妹相称,很有几分情谊,于是辛夷出马,带回了一条重要消息。
“河星不在殿下左右侍候,难以探听得柳媵人究竟有何筹谋,不过日前,远远听得柳媵人告辞时还提醒殿下,别忘记二十八这日,千万空出一整天来,否则待请来了王妃,殿下却不知去向,反让她难堪不知如何才能转寰。”
任氏沉吟一阵,便恍然大悟了:“自来了太原,王妃还未庆过生辰,想必就是这一日,殿下一贯不将这些琐事上心,倒是柳氏这回乖觉,主动提醒了殿下记得。”
“那为何不与众人直言呢?”辛夷困惑道。
“柳氏呀,眼看着我得宠,大觉威胁,俗语不是有那一句解铃还需系铃人?我分明是王妃举荐,若要对付我,她当然需要拉拢王妃,于是借这机会讨好呗,她是王妃族姐,当然知道王妃生辰,却不想让众人夺了她功劳,可是她也不想想,王妃若意识到多亏她提醒并一再督促,殿下才会记得自己生辰,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堂堂晋王妃,竟然要承区区姬媵人情,这是奉承讨好呢,还是故意让王妃难堪?”
任氏冷笑道:“柳媵人这回呀,可是搬起石头砸脚,我猜,她既做了这一件‘好事’,必然会忍不住向王妃表功,这样,你盯着玉管居,一旦听闻柳氏去见王妃,立即知会我。”
她这是时刻准备着婷而正当奉承时,刺激王妃心生暗妒,让这一对妻妾之间矛盾更加激化。
“婢子倒是认为,媵人大不需多此一举,媵人是太后亲择,与王妃本为同盟,王妃应当不会听信柳氏挑唆针对媵人。”
“我这样做,是要让太后知察,一来柳氏颇怀机心,再者王妃是在我一再提醒下,才对柳氏心怀忌备,太后可是对王妃大为信重呢,我若不显示出机警主动来,如何让太后体察我之智计并不弱于王妃?将来……晋王爵位可只能让一人继承,王妃若有嫡子,便是我之威胁!”任氏垂下眼睑,唇角冷诮更厉:“柳氏已然视我为眼中钉,可恨我却难以将她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