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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不过少年义气,因鄙恶权势倾轧官场腐坏,才生避世之心,五妹竟还记得?”陆离摇了摇头:“我却早被十一郎当头棒喝惊醒了,如今能够将十年所学用于济世安民,不说那些方为臣子之忠大话,确然才是不负圣贤教诲,并没有什么遗憾,倒是真不问世俗,只顾幽居,未必不会常怀羞愧,又哪里能够肆意酣畅呢?”
“陆哥又在安慰我了。”十一娘亦摇头,看向那轮圆月:“当年我颇恨不是男儿身,却并非是遗憾身作女子便不能报效君国,只因着女儿身之限制,不能与陆哥游遍名山大川,更不说择一世外桃源,远离烦扰,后来年岁渐长,方知即便身为男儿,也不能当真无拘无束。”
“是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既生在世俗,又哪能摆脱羁绊呢?”陆离喃喃,不由想到渥丹当年若非是为了家族亲长之愿,依她本身性情,是绝然不肯嫁入宫廷,可当面临选择时,她甚至没有犹豫一下,她就是这样的人,尽管生性爽阔,并不喜争强斗狠,却从来不存任性肆意,哪里会为了一己私愿,辜负亲长家族养育之恩。
她已经为了家族,被害死宫廷,可当得重生,仍然毫不犹豫投身险恶倾轧,从未想过私自安好,争取那闲云野鹤的憧憬。
“五妹不需过意不去,如今这样,才是我心中情愿,无论今后如何,是否能够助五妹达偿志向,终归不会再存愧憾了。”
“在此世间,也多得还有陆哥与十四郎,不离不弃相助,当年之我,才不会因为孤独而绝望。”十一娘历来不愿陷于悲愁苦恨,纵然偶尔想起当年憧憬,有那么一丝旧愿未成的怅惘,很快便又抛之脑后,她这时便看向陆离,清澈的眼底灼灼生辉:“相比十年之前,咱们离志向已经接近许多,故而我坚信,这回必然能够达偿心愿,再过十年,或许中秋之夜,便能光明正大祭祀亡灵,将裴郑二族叛逆之罪,从青史丹书抹去。”
这才是他熟悉的渥丹呀,看着意气风发的女子,陆离会心一笑:“我从不怀疑会有那一日。”
只是那时,也许我已经不在你身边了,不过渥丹,纵我已为亡灵,得你祭酒,亦能安慰。
又说碧奴,果然寸步不离地守在竹苑里暗道口,期间虽有艾绿带着她一双“扈从”巡视经过,因着无睱与盘青个头虽然大了不少,仍没有成年兽王不容侵犯的威风,又是被人类驯养,竟然也如赏犬一般粘人,冲上来就要与碧奴亲热,然而艾绿严格遵守王妃的嘱令,对碧奴也不例外,大声喝斥住“扈从”,并拍着虎头严肃教训,不及与碧奴寒喧,便继续巡察去了。
碧奴百无聊赖,不由打起瞌睡来,直到听见暗门推开的响动才被惊醒,连忙起身站好,贺烨刚冒头,她便是一个福礼。
“你怎么守在这儿?”贺烨狐疑道:“今日中秋,正该在水边赏月,难道王妃竟然弃了水边,来了竹苑?”
“王妃去了清风观。”
当见殿下蹙起眉头,碧奴连忙解释:“王妃牵挂着天师即将回去洛阳,总得正式告别,却又担心殿下来了玉管居后,孤单无趣,因此左右为难,还是婢子劝说,称殿下对王妃体贴入微,万万不会因而怪责,王妃仍不放心,便交待婢子候在这处,一见殿下过来,立即遣人通知。”
贺烨立时便被取悦了,笑着颔首道:“我当然不会怪责王妃,我什么时候因为这等小事就怪责王妃了?偏她这般小心翼翼。”
“王妃也是担心殿下独自赏月无趣,方才为难而已。”
这么说来,柳十一那丫头总算还有点良知。
贺烨抬脚便走,又问道一句:“王妃过去多久?”
“算来总也有了半个时辰。”
“那么也足够告别了,总不能耽搁天师安置吧,天师年纪大了,又不能熬夜。”贺烨自说自话,用意当然还是让碧奴速速前往催促。
可毕竟清风观隔得不近,一来一往又耽搁了两刻,足够贺烨沐浴更衣一番,洗去身上残留俗香,他没有让婢女绞干头发,披散着任由风干,当至廊桥时,正好瞧见十一娘从那头过来。
虽要继续赏月,贺烨却懒得再公整衣着,中衣之外,只散披着一件石青绸袍,显得格外悠闲,只那一头散发,还滴滴搭搭往下淌水,他也不在意衣袍浸湿,只顾着笑面迎人:“王妃瞧着并不觉得困倦,如此便好,这一整晚,我竟没有开怀畅饮过,就等着与王妃决一雌雄。”
十一娘哭笑不得:“这还用决?”
离得近些,才发现贺烨披着一头湿发活像是个水鬼,又没好气:“殿下虽然健壮,也不能这般儿戏吧,毕竟已是仲秋,夜来风凉,怎么不让人将头发绞干?若受了风寒,可得闹腾。”
贺烨原打算说道习武之人哪里这么容易受寒,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婢女们粗手笨脚,哪有王妃仔细?我是等着王妃为我绞发呢。”
便大剌剌坐下,闭着眼睛等着被侍候。
半响没动静,方又睁眼,却见十一娘也隔案坐下,正看着他抿嘴轻笑,廊桥上的灯火照进她黑漆漆的眼睛,这刹时的璀璨惊心动魄,于是胸腔里便不安静了,鼓躁得厉害。
“王妃这会子倒不怕我受凉了,做何只看着我笑?”某殿下外强中干的质问。
“殿下也没让人先预备好柔巾,这时若遣人去拿,一来一回又得消耗不少时间,不知殿下是否能够运生内力,将湿发蒸干。”十一娘格外好奇。
贺烨:……
到底还是满足了王妃的好奇心,当场表演了一场功法妙用。
第825章 这是“醒”了?
当见晋王那头湿发,不知不觉真被“蒸干”,更不说衣上浸染的水渍,王妃忍不住啧啧称奇:“殿下有这本事,纵然是严寒之季,也不愁沐浴后头发难干了。”想着自己冬季洗发,回回都得让婢女们先将白叠巾用热气哄暖,方能相对快速的绞干长发,耗时耗力,稍有不慎仍难免受寒,十一娘不由得格外羡慕。
贺烨失笑:“原来我自幼苦练,就是为了头发干得快些?”
感觉一身本领受到了轻视,殿下故作严肃地轻哼一声:“绞发不用劳动王妃,梳理一事总不能也靠功法吧?王妃若再找借口推脱,那可就坐实了偷奸耍滑这罪名儿。”
“不敢不敢。”十一娘嘴上一套,心里又是一套:看,都说是婷姐姐误解了吧?殿下何曾体贴入微了?说话稍有不对便拉下脸来,又找借口支使我侍候,这哪像是动情,分明存心使唤人不得轻闲。
再想了一想,到底没再使唤婢女“奔波”,干脆从自己发上抽出一把装饰用的檀梳来,小心翼翼为贺烨梳理头发,突然又听这人问道:“眼看天师便要回洛阳,王妃可是准备好了程仪?”
十一娘便叹了一声:“并不得空细想,钱银俗物,对师公并无多大用处,也显不出诚意来,只师公虽然也不在意这些俗礼,我却又不能毫无表示,正烦恼着呢。”
“我倒是有一主意。”贺烨一边享受着娇妻的殷勤服侍,手指一边在膝案上啄啄有声,可见心头正快活着,口吻便甚是愉悦:“我想着,天师幽居邙山,又并无钱财之忧,若送茶酒,虽然也是投其所好,一来路途长远,酒水并不易贩运,再者天师在邙山自种有茶树,并不短缺此类,倒是道家一贯注重养生,天师寻常也会炼制丹药,又居幽谷,外出一趟不易,说不定会短缺各类药材,尤其是参茸,正好陈公遣人送来一些,比市面常见自要珍贵,莫如便充作程仪,可算咱们诚意?”
十一娘不免又有些动疑,心说:殿下何尝会在这些琐务上头用心了?当初准备定信,不都是交待给江迂一手治办?还真是有故意讨好之嫌,不过却也难以笃定究竟是体贴我呢,抑或还是想让我麻痹大意,心存感激时,便被套问出什么话。
口中却忙不迭说道:“倒真是个好主意,可算解了我一桩烦难。”又试探道:“殿下如此礼遇十一亲长,不知是否有事相求?”
啄啄之声便是一顿,贺烨冷声说道:“我在王妃看来,难道竟如此功利?”
“这可是殿下多心了,十一不过是受宠若惊。”
“我待王妃一贯不同普通,难道王妃竟然直至今日方才感知?”语气仍然不悦。
十一娘不由更加糊涂起来,好听话却毫不迟疑:“在十一看来,殿下对待臣属,一贯甚有恩义,重情重义正为君子之风,能为殿下臣属,可谓三生有幸。”
贺烨蹙眉:我稍有示意,她便避重就轻,看来并非没有感知,只不过不愿回应,难道当真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