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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州事大功告成,我留在苇泽关也无甚用武之地,却又觉得呆在别苑游手好闲,心里过意不去,故而干脆潜回王府,替王妃分忧。”贺烨虽然疑心十一娘是有意转移话题,但他这时也无意试探或者逼问,显得格外顺从。
“今日我只想好好休息一晚,军务政事,不如留待明日再议。”十一娘越发感觉到力不从心,她甚至有些昏昏欲睡了,哪里还有精神顾及军情,只怕一时不备,趁着酒意,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王妃确然应该好好休息。”贺烨体贴道:“我扶王妃回房?”
“今日确要劳动殿下了。”十一娘想要起身,哪知却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有摔倒。
贺烨连忙跃过膝案,顿觉温香满怀,然而这回他非但没有心生厌恶,眉目间一片温柔:“先缓缓,王妃今日是真过量了。”
“是啊,让殿下见笑了。”迷迷糊糊中,十一娘感觉到虚弱无力的身体有了稳定的倚靠,那眩晕感似乎轻减了许多,因为没有力气支配自己的身体,这让她格外不安,于是便特别依恋踏实的倚靠,满怀感激的一笑。
却没意识到,这样的姿态实在撩人。
醉意上头,非但四肢无力,连唇舌也缱绻缠绵。
偏偏十一娘还有意识维持警觉,不想谈政务,更警戒着泄露心中隐密,不知为何竟然想起了与晋王增进男女之爱夫妻之情这一艰巨任务,隐约觉得这似乎是一个绝妙时机,没办法,晋王妃这时当真已经有些“天马行空”的状态,意识纵然没有彻底丧失,自然也说不上清醒如常。
“殿下手指还真修长。”
女子倚靠在殿下肩头,竟忽地覆掌过去,与贺烨比较起手指长短来。
本大王这是被调戏了?
贺烨顿觉失笑,柳十一这酒品,还真是格外清奇呀。
“王妃这手指也不算短。”殿下一本正经地回应道,任由王妃摆弄着他的手指。
“不过殿下手掌为何没有硬茧?”
贺烨:……
“为何我这手掌便一定要有硬茧呢?”
“殿下习武之人,当然难免会磨出硬茧。”
“本大王天生丽质,纵然勤练射术,掌中也不会有硬茧。”开玩笑,他自幼修习内力,又不是光练外功,还能像那些普通武夫一般,长着满手硬茧?
“殿下今日可真风趣,天生丽质?”十一娘呵呵笑道:“若是旁人如此形容殿下,怕是会被殿下提剑追杀吧?”
“王妃今日也甚风趣。”看来日后的确应当与柳十一多多饮酒。
“啪”地一声,贺烨的手背竟然挨了不轻不重一下。
“殿下这是埋怨我往日呆板无趣?”
贺烨:……
这喝过量的人,相当蛮不讲理,柳十一也不能免俗。
“殿下是默认了?”怀中女子大为不满,似乎想要挣扎坐稳,奈何实在力不从心:“殿下寻常才无趣呢,不会琴瑟不提,亦不能吟诗作赋,只有一笔字写得还好,殿下应当暗中苦练过吧,唉,殿下也确实辛苦,明明有心勤学上进,偏要假扮粗鄙蛮横,甚至睡梦当中,还得提防暗算,确是让人心疼。”
心疼么?贺烨忍不住挑眉,正想讨要安抚,便觉肩上一沉……
某王妃终于“精疲力尽”,再也顾不得艰巨任务尚未完成,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第795章 阎王跟前
怀里抱着美人,肩披一洒月色。
夹道两侧,既无仆役引灯,青甬左右,又有高竹荫挡,但这些都没有影响晋王殿下的愉悦心情,他不紧不慢地行走,恍如闲庭信步,一点没有因为双臂负重便运功疾走的想法,足足一刻后,方才绕过厅堂,眼看着寝卧便在一望,步伐居然再慢了几慢。
清风送爽,也送来了婢女的窃窃私语——
“多得姐姐阻止,今日没去请薛少尹宽慰王妃,否则殿下岂不错失良机?”
贺烨唇角的笑容一僵,看向略歪着头,靠在他怀里睡得香甜的女子……
隔着老远,便有意放重了步伐,甚至咳嗽一声。
碧奴与阿禄立即停止议论,目光悄悄一瞥,心中连连叫好,敞开房门,由得晋王殿下畅通无阻入内,正想将房门再拉上,却听一句。
“今后王妃饮酒,不用通知薛少尹。”
阿禄:……
碧奴:!!!
将王妃放在榻上,贺烨尚且还能听见二婢的交谈。
“我这回可闯祸了!”“还好殿下看上去,仿佛并不如何恼怒。”
那说话声却隔得更远了,婢女们显然没有入内侍奉的意思。
“玉管居这些婢侍,还真是乖巧。”晋王殿下微托着女子的肩膀,却又有些犹豫。
王妃今日在玉管居独饮,固然是一身轻便装扮,却也不比得那回梳洗之后挑灯夜务不觉睡去,她这时发未披散,一身衣裙也甚公整,这显然让“四肢不勤”的晋王殿下有点“无从下手”的失措。
枕着钗簪入睡,不知头颅会不会受伤?
钗簪可是极其锋利的,没见那祝二娘婢女,用根簪子便能自戮?
故而晋王殿下以为万全之策,还是替王妃解散发髻最好,于是观摩一阵后,尝试着取下一支发钗。
好在王妃今日为图轻便,只低低挽了个堕马髻,簪钗去除后,头发也就自然披散下来。
然而殿下又研究起衿结来,饶是他身手不凡,却最终没能将王妃那件襦衣顺利除下,殿下只好半途而废,寻思着王妃衣裳质地也甚柔软,这样睡去大约也不会太难受。
原本已经自觉地想要去外间安歇了,走开两步后,又回过头来。
烛照昏昏,青藻一样的发色包围下,仿佛因为睡梦恬静,双靥酒色淡去了,清透如玉的是肌肤,触目惊心的是眉睫,黑黑白白格外分明,又似乎因为依靠顿失,残余些微警觉,突然就侧身辗转,手臂恰似挽回,当然扑空,酣睡的人却又没了知觉,任由手腕露出一截来,巧巧就这么搭在鸳鸯枕上。
贺烨就觉得自己的衣带仿佛真是被“挽留”在了她有意无意的指掌牵绊下。
好像从没保证过自己是柳下惠吧?好像王妃也从未表示过尊崇柳下惠?
话说坐怀不乱,仿佛也不适用于妻室呀?!
晋王殿下有如醍醐灌顶,柳十一本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世人皆知的晋王妃,做什么要“避嫌”?同床共枕才是王道!
于是某殿下堂而皇之地上榻倒卧,当然,将王妃的手腕移了移,从枕上挪到了自己腰间。
手指也在不知不觉的刹那,再度把玩王妃的长发,温滑缠绕,尤其舒畅的触感,慢慢地,手掌便贴上了面颊,当然不是殿下自己的面颊。
贺烨能感觉到腰上的手臂,没有索求也没有推拒,一直安静的,被动的,无知无觉的停留,可他同样也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就像受到了热情似火的挑引,急促鼓躁着,就好像面对一场激战,立马就要生死攸关。
“如临大敌”的状态,让贺烨下意识轻微了呼吸,他甚至运用了功法,那亲吻比蜻蜓点水还要微妙,先上眉头,再下唇瓣。
王妃果然过量了,唇上残酒,竟也醉人?
早经风月,却实为情窦初开的晋王殿下非常“震惊”那一刹那的眩晕紧张,有些僵直的躺卧着,看向色彩旖旎的烟绡帐顶。
若是“趁虚而入”,依柳十一的脾性,大约会恼怒非常吧,晋王这才意识到,他固然不用在意旁人风评,却绕不开妻室的喜恶爱憎。
趁人酒醉,施以轻薄,可不是君子作派。
殿下已经俨然没有了面对柳彦时,光明坦率承认“从不以君子自诩”的落拓,至少这个时候,他还挺在意不可成为王妃所鄙。
却怎么也不愿意孤枕而眠了,于是“殚精竭虑”思考着万无一失的说法,不能太板正,也不能太出奇,力求让王妃信以为真。
这一夜,之于贺烨而言,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但黎明之前的一段时间,他也是确实睡着了,不过当觉腰上手臂一动,立即惊醒。
下意识的睁眼,再想装睡时已然晚了。
因为已经接触到王妃惺忪的眸子,四、五息后,见那瞳孔猛地一缩。
“殿下!”
十一娘惊坐而起,呆怔许久,一时之间,显然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的错愕。
好在她很快便回忆起了醉睡之前,一部分经历。
好吧,殿下确是昨晚突然回府,似乎还与她对饮了一阵,可后来……怎么就同床共枕了呢?这事虽然不值得惊惧,十一娘担心的是,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有没有说不该说的话,她可是甚有自知之明,虽然酒量过人,但万一过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