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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晋王妃端茶送客,罗六郎的魂魄还在半空飘游,一直到出了晋王府,方才大叹一声:“晋王殿下真是好福气!”
这位已经笃信晋王妃“名符其实”了,因在他看来,才华横溢是与容貌美丑从来存在必然联系。
却大是惋惜:对秋山观主还能殷勤讨好,争取引为知己,只晋王妃……有晋王这个活阎王挡道,多看两眼保不定就有杀身之祸。
又说阿禄,对这罗六郎一点没有好感,忍不住鄙恶:“婢子听艾绿说,罗九郎还算是谦谦君子,可这罗六郎,显然就是个登徒子!”
“早就听闻太谷罗嫡正这两个子弟,都是好色之徒,之于豪族子弟而言,其实不算恶错,罗九郎更具士子风范,言行并无粗鄙,可这罗六郎,倒也不是奸狂之徒。”十一娘却有保留意见:“阿禄莫因他有失仪之行便存成见,依我看来,罗六郎不过是坦率莽直而已,他对万秋山,可是真心追崇,固然是因万秋山容貌出众,却并没听说罗六郎任何亵渎,他不通诗赋,却能被‘风骨凛凛’之万秋山引为知己,说明亦有可取之处。”
阿禄被王妃这话一提醒,如梦初醒的重重击掌:“都说罗九郎与亲嫂嫂有私,挑唆嫂嫂与兄长和离,岂不正是这罗六郎前妻?”
十一娘笑道:“可见传言不实,罗六郎为弟弟一封告书,便当真来王府拜访,表现得又这样毕恭毕敬,说明对罗九郎言听计从,要是兄弟两闹生嫌隙,又怎会如此?”
她虽拿不准罗九郎贪好美色的传言究竟是否心怀妒恨之人诋毁,不过却能笃断,罗九郎行事虽有乖张怪异、不合俗礼之处,品性却无可挑剔,决不会行为与嫂嫂苟且,又见异思迁之劣鄙。
罗六郎此行虽然算不上收获颇丰,但晋王妃没有推辞他的礼物,并且言谈时,不乏显露对弟弟罗九郎的欣赏,这让罗六郎大觉兴奋,他还没有色令智昏,尽管被王妃的姿容狠狠惊艳了一把,心里清楚不容觑觎,那一丝半点的惋惜,很快被更大的利益冲散,就想着去自家酒肆,与几个歌妓好好取乐。
却得随从禀知了一件事,罗六郎不由得高高挑了眉梢:“孟九那忘八小人,终于冒头了?”
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气势汹汹便往中城冲去。
罗六口中的孟九,正是太原孟氏嫡系子弟孟飞笛,但事实上“飞笛”却是他的诨号,只因孟九郎擅笛奏,才被诸多雅士称为飞笛君。
要说这孟九郎,确也有些奇处,当年他首下科场,刚巧撞上十一娘算计毛趋,以助尹绅、邵广二人仕进,因那年太后甫方夺权,忙着赢得士人敬服,下了几分力气整治科场,孟九郎原本也擅诗赋,故轻而易举取中进士,虽然因有陆离、宁致等等在上,他没有夺得甲榜,但无论家世还是才华,授职也是无可厚非。
可他却没有把握时机更进一步,缺席太后亲自主持的诠选,而是回到祖籍,接下来忙着娶妻生子,也写了一部诗集传世,但堂堂进士出身,却一直还在守选。
太原孟虽然不比得京兆十望,可是也为名门大族,孟飞笛又是堂堂正正走了科举一途,守选这么多年大不科学,但究其原因,却是这位根本没有参加诠选,其家中亲长似乎也不闻不问,那么被吏部漠视也就不奇怪了。
年年授职,多的是人想尽办法削尖脑袋,吏部又哪里有闲心关注连诠选都没参加之人?
鲜少人知,当年孟九郎取中进士后,红颜知己万秋山便亲往孟家,呈上九郎给予信物,竟然自请婚嫁,这让九郎亲长震怒不已,一封急书,将孟九诏回,孟九当年的确与万秋山两情相悦,故而跪请家长允准姻缘,可两人原就门不当户不对,再兼孟家亲长鄙恶万秋山“寡廉鲜耻”之行,又怎么会答应让族中前途无量的子弟娶这么一位妻室?
后来,孟九郎逼于无奈,只好另娶旁人,但为此一事,也与家中亲长翻脸,这么多年以来,消极仕进,以示不满。
而孟九郎虽然娶妻,甚长时间仍与万秋山保持交往,但后来也不知为何,忽然又搬回了本家,尽管没有听从家长之愿入仕,但与万秋山却逐渐疏远,直至秋山观主病逝,遣人请飞笛君最后一见,孟九郎也狠心拒绝。
这也让孟飞笛饱受众多倾慕秋山观主者鄙夷,称他薄情寡义,有负秋山一往情深。
尤其是罗六郎,更将孟飞笛视为仇敌,登门问罪许多回,甚至于在孟宅门外泼口大骂,闹得议论纷纷。
太谷罗生恐罗六郎惹出是非,一度将六郎困蔽家中,而孟飞笛自秋山观主病逝,也鲜少出门,眼看着这场风波已过,上元节后,太谷罗才将罗六郎放行。
罗六郎因为父祖警告,倒也不敢再登门挑衅,再说他无论怎么叫骂,孟飞笛坚持做那缩头乌龟,一个巴掌拍不响,罗六郎也甚觉无趣。
可这日听说孟飞笛这乌龟终于冒头,罗六郎再也忍不住!
第697章 孟飞笛
孟飞笛此日出行到这酒肆,却是因为推脱不得家长告嘱,要将他那游手好闲的纨绔堂弟给押回家去。
孟十五郎今年才十六,为嫡正子弟中排行最末,在本家也是小儿子,他的父亲在外任官,兄长也在外头游学,祖父年龄大了,心思皆放在几个年岁更长的子弟上头,也实在顾不上十五郎,十五郎的母亲是继室,故而只是小世族出身,没有什么见识,只对这个唯一亲生的儿子宠纵非常,一直便不约束。
十五郎年纪小小,却是染上一身纨绔习气,终日在外游荡,结交泛杂,多数都是些兴趣相投的纨绔,也不乏小吏闲汉。
今日他是受太原县一衙差相邀,来这酒肆吃喝玩乐。
这个衙差人称展肚子,老娘是个豪族庶女,被嫡母不容,胡乱配了他爹,展老爹就是个市井无赖,年轻时靠着替豪族收利为生,后来走了运,娶了个豪族庶女不说,不知哪里寻摸了一箱古玩,高价售出,积累了一笔本钱,自个做起放利的生意,只有展肚子一个儿子,于是格外宠纵,展老爹又是个有眼光的人,故而没打算让儿子继承“衣钵”,虽然也没指望儿子通过科举仕进,却托了人脉为儿子谋得衙差一职,不但更利展老爹的“事业”,运作得当,说不定也能让儿子杂选入仕。
展肚子虽说不上豪阔出身,但手头零用钱就不曾短缺过,故而也被他混进了纨绔圈子,只从前他可没与孟十五郎特别交近,这段时间才殷勤讨好。
孟家老祖父虽然难以顾及十五郎德教,但因为族长拒绝了毛维拉拢,这段时间格外留神毛维恼羞成怒打击报复,既然太原令于墉为毛维心腹,那么于墉手下的展肚子莫名其妙对十五郎大献殷勤,必定会引起族老们的警惕。
但孟十五郎被母亲宠得无法无天,表面上对诸位亲长唯唯诺诺,实际上却不以为然,再兼展肚子数回接触,根本没有提及什么新政站队的事,孟十五郎更加笃定亲长们小题大作,故而将诸多教嘱当作耳边风,照样与展肚子来往。
要说这展肚子,之所以得这诨号,倒并非是因为他肚子大,而是他从前养了只斗鸡,特别骁勇,有回将对手“开膛破肚”,被一众赌徒弟称为“破肚将军”,展肚子是沾了斗鸡的光,才荣获这一“尊号”。
要说来嘛,这展肚子倒生得面白高挑,甚是英俊,这也是他在纨绔圈子立足的根本。
众纨绔不仅贪好美色,便是同性结交,也要挑剔相貌,粗俗貌鄙者可难以融入。
大冷的天,酒肆一间暖阁,孟纨绔与展肚子各自摇着把羽扇,正在那里相谈甚欢呢,忽听一声门响,“黑脸”郎君一步迈入,展肚子正要喝斥,孟纨绔却上赶着陪笑:“九哥,你怎么来了?”
孟十五郎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怕孟九哥,谁让孟九哥娶妻彪悍呢,连孟十五郎之母这位长辈都数回被侄媳妇“教诲”,吃了不少哑巴亏。
九嫂训诫起十五纨绔来,可是回回都言辞如刀。
展肚子一听是“九哥”驾到,也立即奉上一张笑脸:“哎呦,九哥请坐。”连连冲几个陪饮的艺妓使眼色,让她们殷勤招待。
“跟我回去。”九哥却不领情,看也不看那些美人一眼,冷冷说了这四字,转身便走。
“肚子兄,小弟失陪了,改日再置一宴陪罪。”孟纨绔虽然大觉扫兴,但半点没有违逆堂兄的意图,扇子一收,便要落荒而逃。
“十五郎!”展肚子哪里容得这哥俩无声无息便要撤退,一把拉住了孟纨绔的袖子:“我竟不知十五郎这般胆小,飞笛君不过是你堂兄,又不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