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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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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绚之离家时并不知道裴八娘已有身孕,也未与家中通信,直到听说裴郑案发,才赶返归京,然而赶返家中,裴八娘却已经难产身亡,绚之难免悔愧,大病一场,可他在病中,薛相却为向天家示诚,散布谣传,让绚之身负背信不仁甚至杀妻自保污名,一来是为保薛家不受裴郑牵连,二来也是为彻底毁损绚之声名。”
  “这么说,裴八娘当初果然是意外难产?”太后抓紧关键。
  贺湛笑道:“这些话微臣也都是听薛三郎口诉,已经无从察证,以微臣想来,即便薛三郎因与绚之自幼亲近,不忍见绚之受人中伤,但也不可能指证生父狠毒害杀侄媳,然而为绚之平反,多少还是会不利于薛相,不大可能是薛三郎说谎,他之所言应当可信。”
  “那薛陆离之姬妾,如今何在?”
  “薛相根本不允那女子进门,趁绚之大病,将人远逐,那女子走投无路,已然……悬梁自尽。”
  本就是子虚乌有的女子,当然死无对证更加稳妥。
  “妻子死因不明,爱妾也被逼亡,自己还背负污名,纵然绚之心胸开阔,可薛相为私欲步步紧逼至此,当然也不肯任由欺辱,是以,待将养疾愈,绚之开始交游权望,是为将来入仕准备。”贺湛说道:“薛十娘父祖禀从明贤公遗言,一贯支持绚之,绝无可能与薛相同流合污,柳三郎在得知前因后果之后,才肯听从父命迎娶十娘,当然也与绚之前嫌尽弃。”
  陈年旧事分说明白,太后当然还不至于完全相信,不过暂时也找不到什么疑点破绽,再兼她已然确信薛谦欲借裴郑旧案彻底断绝薛陆离仕途,有这先入为主,显然更加容易接受贺湛这番说法,这时问道:“那么,你早先声称薛绚之怀疑有人欲借裴郑逆案图谋不轨,又有什么根据?”
  贺湛听太后这时已然没有直呼陆离姓名,而改称表字,当然明白十一娘编造这番说法已经起到作用,心头略松,脸上的神色却更加端肃。
第185章 裴府旧奴
  “微臣虽然为柳三郎所托,问清上述旧事,固然对绚之有所改观,然则起初也并无深交之想,但因为从前心存偏见之故多有冒犯,过意不去,这才置席相邀,可与绚之畅谈一番后,是真感觉到绚之智计才华,见识颇远,尤其……太后恕微臣直言,四年之前圣人颁诏罪己,微臣已知多年来圣人不问政事,天下军政竟是太后执掌,那日酒后兴起,便与绚之议论,问其有何见解。”
  如今之于大周,还没有不准世人议论国政的禁令,莫说贺湛与薛陆离这等宗室显望子侄,便是布衣百姓,也不乏聚众谈论国政的时候,太后当然不至于怪罪,尚且颇有些兴趣:“薛绚之怎么说?”
  “绚之直言,不论古旧,多少巾帼不弱须眉,只说本朝,也有女中尧舜文皇后奠定盛世之治,圣人一度因为悲恸沉湎纵酒,三年以来若非太后贤德,国政何至于有条不紊。这话实与微臣知见如一。”
  太后当然听得出这是贺湛借机奉承,心里虽十分受用,嘴上却说:“当年我也是无可奈何,总算圣人终于摆脱悲恸,才是天下幸事。”
  贺湛却满面忧虑:“然则,圣人太过信重冯薛二相,再兼荣国公这等……重利擅权之辈,实在让人忧心。”
  冯伯璋与薛谦已然是太后心头两根利刺,再兼一个荣国公,当年刘玄清一案就是被他闹了出来,待朔日朝会后,又收买顾怀恩,逐渐获取天子信任,屡进谗言挑是生非,意图破坏太后与天子母子关系,为卢家牟利,更让太后想来就如鲠在喉。
  但她这时当然没有表示,只听贺湛继续说道:“绚之以为,薛相当年因受谢刺史与毛相国打压排挤,虽被授参知政事一职,却如同摆示,与期望相差甚远,经朔日朝会,好不容易赢得圣人信重,起初也力倡严惩刘渡贪墨一案,却当毛相国与韦相国察明刘渡罪证后,忽然改为力保,这事大有蹊跷……因冯相国曾为裴逆门生,绚之怀疑其说服薛相欲利用裴郑逆案陷谢刺史与毛相国于不利,名为忠良昭雪,实为削除异己。”
  “这都是薛绚之推断?”太后心中惊疑不定:“薛家与裴家世代姻亲,薛绚之从前更与裴逆有师生之义,难道他就完全不疑裴郑逆案为人有意陷构?”
  “身为大周臣民,理因以尽忠君国为重,私情居次,绚之与微臣都是这般以为,才至于性情相投。绚之曾说,裴逆曾为外戚重臣,若非罪证确凿,圣人又如何会定罪处治,身为臣子,绝不敢质疑圣断,绚之甚至认为就连薛、冯二相,也万万不信裴郑蒙冤,不过是借这名义铲除异己,却没想到这番行为会将君上置于不利,潘逆犹据营州,倘若大周内乱,岂不是授逆贼侵我国土之名?”
  裴郑若有冤屈,“同谋”潘博岂非也是受人陷害,叛国谋逆大罪就成了逼于无奈,在这关头一但翻察旧案,还真是授潘博“洗冤屈”、清君侧的旗号,名正言顺兴兵!
  所以,天子贺衍无论如何都不会翻察旧案,只会借口栽陷刘渡将谢毛治罪,甚至韦元平!
  贺湛这话,显然指明薛谦与冯伯璋是为党争,其实根本无心为裴郑翻案,当然也有向太后示诚的意思,暗示凭借四年之间朝堂纷争,他与薛陆离已经洞悉些微隐情,这事虽则有些冒险,不过反而可能让太后相信。
  要说如今朝局,世人若还看不穿谢韦等为太后党,薛冯却是天子臂膀,表面看来是两派党羽之争,实则太后临朝之欲不减,那就是真笑话了。
  只要不触裴郑旧案,太后还不至于忌惮,更重要的是,庸凡之人,也无能得到太后真正重用。
  贺湛这是拉着薛陆离站队,表达两人愿意效忠君国,而所谓君国,这时显然并非贺衍一人的君国。
  “十四郎,今日我这番询问,你当明白不能外传罢。”对于贺湛的示忠,太后这时依然不置可否,仿如完全没听明白一般。
  “微臣遵令。”
  “至于薛绚之,你虽与他交好,最近还是不要来往了。”太后又道。
  纵然贺湛多智机械并擅察人心,这时却也拿不准太后将他这番话听信多少,薛家是否能如计划般转危为安,然而也只好如此,出宫之后,他非但没再与陆离来往,甚至叮嘱十一娘最近也再莫去薛府。
  “太后应当还会再行试探。”十一娘断定。
  贺湛也以为然:“虽为防事漏,咱们不应再与陆离联络,可万一陆离不防,正中圈套,岂非前功尽弃?”
  十一娘轻笑:“事情进行到这地步,陆哥又怎会鲁莽行事?”
  ——
  却说贺湛才出含象殿,太后问话处的围屏后就绕出一人,正是韦元平。
  “十四郎那些话你已在后耳闻,如何看待?”太后问道。
  “我早就看穿此子并非池中物,果然心明眼亮,又善断利害。”韦元平拈着长须:“只是薛家到底与裴家牵连太深,虽眼下看来薛谦不像表面那般耿率,实为大奸似忠,但薛家余众如何,尚不好说,太后若问我看法,还是干脆铲除干净。”
  “若有这般容易,我也不会废这周折。”太后蹙眉:“薛家虽无掌兵之权,却根深蒂固,一点子小罪如何能将之连根拔除?再用谋逆重罪,这时却没当年机缘巧合,更何况圣人也没那么好蒙蔽,若是引起世家显望人人自危,串联一气再闹出联名上书恳请明断,反而弄巧成拙。”
  “太后意思是……”
  “贺十四郎如此看好薛绚之,意气相投应该不虚,另有一重要则是薛绚之身后薛家,若能交好,将来也是他根底,明贤公对这曾孙子栽培之心不庸置疑,这些年来薛谦闹得恶诽不断,后头想来也有薛子瞻谋划。”
  “薛谦毕竟是嫡长子,不至于罢。”韦元平怀疑道。
  “可是这嫡长子却可能将薛家拖入泥沼!”太后笑道:“你以为薛子瞻当真不问世事?不过是韬光养晦而已,家中子侄多已成年,又有薛绚之这般才华横溢之辈,薛子瞻甘心薛家就此没落?这么看来,当初他辞官归隐,多半是因为与裴家牵连太深,担心天家忌防,推出薛谦来是为示诚,只没想到薛谦这般冒进,薛子瞻也是逼于无奈,才打算舍长子而保大族。”
  “这老狐狸!”
  “不过十四郎今日倒提醒了我一点,潘逆尚且据域称王,圣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翻察旧案,裴郑二族飞灰烟灭,纵然如薛家这等世代姻亲,如今也岌岌可危只图自保,怕是再没闲心为裴郑平反昭雪。”
  太后捧盏,微啜一口暖汤:“薛谦就罢了,但若薛家余众还能为我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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