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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增阿旺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竟看中了一个年逾四十的“残花败柳”,恼羞成怒,狞笑道:“不要以为搬出长平公主,就能震慑我等,我不怕与你作赌,就算此时此刻,我将你扒个精光斩杀宫门之前,人头也会稳稳当当,而你……”
说着话已经拔出剑来,喝道:“将这女人给我拖下车!”
“住手!”眼看蛮狄就要冲上车来,班氏冷冷一笑:“我自己下车。”
她当真步下车来,站定在吐蕃统领的面前,看了一眼长街尽头,一轮红日似乎在开远门后缓缓下沉,这一日傍晚,霓影灿烂,艳丽夺目,班氏想她大约是回不去宅邸了,她并没想到此生会在今日,突然终结,她没有心理准备,却又并不懊悔。
也许真需要一个贵族的死亡,才能逼得阿史那奇桑不得不重视,他的法令完全不能拘束吐蕃部将,还说什么号令天下一统江山?她死在大明宫前,死得越惨烈越屈辱,才会让这件事不能轻易便被掩盖,那么她的死亡就并非毫无作用,至少有望终止蛮狄的暴行,让更多国人,无辜女子获救。
班氏收回目光,身高的差距让她不得不仰视面前狞笑着的男人,但她仍然让眼睛里充满了不屑与讥嘲。
“将军真有自信,就算留下我这些仆役,向突厥汗王及长平公主举告,亦能逍遥法外不受惩处?”
“激将之计?”单增阿旺挑眉:“死到临头,竟还虚张声势?不,这似乎应该称为收买人心,这才是你等周人惯用机巧。”
“看来将军是不敢与老身作赌了。”班氏也一挑眉:“不过就算将军畏罪,杀人灭口,大明宫外发生此等恶事,突厥汗王也不会轻易放过,势必会调察清楚,将军届时非但人头落地,恐怕会被大周显望耻笑,堂堂男子,骁勇之将,竟然畏惧罪行曝露,行此愚蠢之事,尚且不敌大周一介女流,敢作敢当。”
“你成功了。”单增阿旺狂笑:“我答应与你作赌,饶这些奴仆不死,不过对于你……”
刀尖直抵班氏胸口,见班氏仍然毫无畏缩之色,单增阿旺撇下嘴角,刀尖不往前送,轻轻一挑,划损班氏的衣襟:“虽说年老,并未色衰,众卫士尚能享用。”
——
柳均宜与贺湛,今日同时获阿史那奇桑诏见,也是傍晚时分才结束面谈,出丹凤门,虽说是走翊善直街,可经过来庭坊,同样也会抵达通化横街,两人骑在马上正在计商接下来该如何与奇桑周旋,突听东面喧哗,一观望,柳均宜正好看见班氏下车,被蛮狄兵勇逼辱。
顿时焦急,策马上前阻止——
倘若当初不是柳正作梗,班氏与信宜完婚,便为均宜的嫂嫂,这桩姻缘虽说未成,但并不妨碍均宜仍将班氏当作嫂嫂敬重,又莫说受辱者乃亲友,便是陌生人,柳均宜也必定不会坐视旁观。
贺湛只不过稍一怔神,已见均宜冲将过去,他也打算跟上,但两人今日入宫,并未带随从,这时眼看冲突在即,过去也是势单力薄,所以他立即转向,又直奔宫门。
他猜度班氏出现在此,应当是见谢莹,却无法判断班氏入宫的原因,更不可能知道为何与蛮狄部将发生冲突,但显然能够阻止此事者唯有谢莹,为什么不是阿史那奇桑?那是因为贺湛并没得到阿史那奇桑直通禁内的授权,一层层通禀入内,只会白白耽搁救人的时间,但他身上却有谢莹的金令,凭此令牌可直接准入蓬莱殿外。
谢莹得报,并没急着赶去救火,因为她的用意便是要让势态更加恶化,最好是班氏遇害,八望声讨处死单增阿旺,央金公主与她据理力争,这才能将吐蕃部将的违抗王令与央金公主联系起来,汗王眼下正是求贤若渴,必定不肯激怒周国显望,让好不容易安定的局面再生动乱,如此才有可能处死吐蕃部将,以正威严,当突厥与吐蕃闹翻,央金公主成为弃子,铲除这人才没有后顾之忧,不至于引奇桑动怒。
贺湛在篷莱殿外等了一阵,不获音讯,猜度此事只怕与谢莹不无干联,一时之间虽然想不明白这女人的全盘计划,却再请托宫人传话——
再耽延下去,恐怕连柳均宜都性命难保。
贺湛是点到即止,谢莹却不得不深思熟虑。
韦太夫人母子,可是掣肘晋王妃的重要棋子,不管晋王妃是否来自千年之后,对祖母、父亲有无亲情,名义上太夫人母子仍为柳十一的亲长,她便不能置之不顾,一个不孝子,将来怎能母仪天下?太夫人母子相比贺湛,对柳十一娘更有威胁。
然而柳均宜是韦太夫人的独子,倘若真被吐蕃人杀害,韦太夫人绝望之余,寻了短见,萧氏不过是柳十一的嫡母,柳十一大可打着为祖母、生父报仇的旗号,拒绝受迫。
一番权衡利害,谢莹这才愿意出面解围。
第1133章 殴打至残
当“救兵”赶到通化横街,柳均宜已经被毒打致昏厥。
庆幸则是,因为他的铤身而出,终于让谢莹安排在宫外的耳目伊力不再袖手旁观,做为谢莹的心腹,此人心知肚明柳均宜的重要性,眼看单增阿旺就要痛下杀手,伊力终于上前阻止,他如今担当宫中统卫之职,张狂如单增阿旺也不得不忌惮,柳均宜与班氏得以幸免于难。
贺湛固然会将均宜送回柳宅,班氏当然也不能一走了之,一边让仆从立即去请许郎中,也赶往柳宅。
她跪在太夫人面前,这才细述事发经过,痛哭不止懊悔不已:“妾不忍见无辜百姓被辱杀残害,原以为豁出一条性命,若能解救更多女子免遭毒手,亦不算枉死,不曾料柳大夫铤身而出,为护妾身,遭此飞来横祸,柳大夫乃被妾身牵连,妾身实在愧对太夫人。”
而经许郎中诊断,柳均宜伤势极重,就算性命得保,只怕……余生也会瘫卧于床。
太夫人悲不自禁,但没有迁怒班氏,将她扶了起来:“好孩子,错不在你,该死者是蛮狄,均儿……或许也是应有此劫吧。”
贺湛眼见太夫人悲切,更显憔悴苍老,心中万般不忍,不过当班氏离开后,他依然不忘剖析:“太夫人,得知始末经过,湛越发疑心……”
“是谢莹。”太夫人强打精神,神色看上去却极为平静:“十五娘刚刚见过她,那吐蕃统领立即知道十五娘入宫是为兴师问罪,这才在通化横街拦截,施以威辱迫害,倘若不是均宜干预阻止,十五娘今日必定会被当场辱杀!韦海池已经足够狠毒,谢莹,竟然过无不及。”
“太夫人放心,世父伤势虽重,只要殿下与十一娘能顺利收复长安,湛愿亲往邙山,求凌虚天师施治,必有康复机会。”贺湛只能安慰道。
“十一娘……”太夫人叹息:“我与她父亲只怕会拖累她了。”
“宇文君已经出使洛阳,而河南尹也必定会答应开禁互市,十一娘一定会借机潜回长安,太夫人放心,湛与十一娘,会想尽办法让太夫人及世父脱身。”
“十一娘会潜回长安?”太夫人震惊道:“她怎能以身犯险?”
“她必需潜回长安,因为此时长安需要她主持大局。”贺湛沉声说道。
柴取突然献降,让贺湛措手不及,只能与众多显望官宦乖乖被俘,眼下看似自由,但他知道自己身边一直有人盯梢监视,他没有办法与京兆崔、薛等族共商大计,甚至今日若非柳均宜被重伤,他都不能踏入柳宅,他在明处,没有办法利用仅剩的人手安排太夫人一家,以及崔公、薛公等脱困,也无法与十一娘取得联络。
除非十一娘入长安。
而就算晋王兵援长安,为了争取更多胜算,也必须要诱引奇桑中计,这就需要一个暗中的策划者,此人既知晋王动向,能与洛阳联络,又能号令崔公、薛公配合,以他们为首,八望齐心协力,里应外合,成为晋王的助力。
这个人,非十一娘莫属。
虽然十一娘入京,是以身涉险,但这时已经到决一胜负时刻,容不得犹豫观望了。
贺湛也相信,他认识的晋王妃,他的裴五姐,势必不会因为艰险就望而却步,他猜想,晋王妃这时应当已经抵达洛阳,正恃机而动,争取潜入京城。
“太夫人,我们要相信十一娘,相信晋王殿下,他们筹划多年,好不容易走到今时今日,他们一定会再得上苍庇佑,华夏不会亡国,大周气数未尽。”贺湛坚定地握紧拳头。
韦太夫人颔首:“我从不怀疑,也从未想过驻足不前,就算我与均宜性命不保,相信十一娘也能够完成她之使命,她会为我们复仇,终有一日,她会让那些罪魁祸首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