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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上贺湛懂得应当明哲保身,但情感上他却做不到置之不顾。
甘州十万将士,或许已经不保,他们为君国浴血奋战,最终却死在了韦太后这妇人手中,他们的英魂怎能安息,他们虽曾经犯下叛逆之罪,可他们不是企图权位的人,他们都是被苛暴/政令,被贪官污吏逼得走投无路的劳苦大众,他们追随急公会,是当真抱有挚诚之愿,他们的愿望仅仅不过是能得安居乐业,若说更大的企图,也无非只是推翻昏君暴/政,让天下同病相怜的百姓,都能衣食无忧。
若为权势,他们便不会屈降,不会当华夏危难之际,听从怀恩王的号令,罢止内斗,剑向蛮夷。
十万士勇死不瞑目,这不是怀恩王的错。
这完全是出于韦太后的睚眦必报,出于她的多疑,她的狭隘,她的歹毒。
没有阻止罪恶发生,贺湛已然深愧无能,倘若什么事都不做,他会感觉自己也是帮凶之一。
必需,必需,必需保全宇文盛,保全急公会最后的力量,他们不应在丹书青史上,只留下叛逆的罪名,千秋万代、华夏臣民,应当明白怀恩王,明白十万士勇是因何牺牲,应当明白谁才是背叛国民的罪魁祸首。
急公会曾经是匪寇,是罪逆,但自从怀恩王屈降,号令部将抗击蛮夷那一刻,他们已经成为英雄,他们理当被尊重、被赞颂,倘若他们最终招致的是污篾,是辱骂,那么这个天下,已经彻底被恶魔占有,世间再无仁义公正可言,华夏至此陷入黑暗,谁也无 srty 法振救。
五姐,你应当会支持贺湛,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贺湛心中暗暗的问,当步出宫门,跨坐鞍鞯,他遥望长安城上空,有若隐藏着千军万马的阴云,眉心舒展,唇角无情。
想要跟着就跟着吧,高总管自视狸猫,贺某人这只狡兔便与你玩玩游戏。
“贺狡兔”当然没有直奔京兆府衙,他料定宇文盛就算救人心切,也不可能光天化日下直闯怀恩王府通风报讯,应该会趁夜潜入,那么就还有时间阻止宇文盛自投罗网。
所以贺湛去了平康坊,拜访西妩家。
早年跟踪宇文盛爱妾璇玑时,西妩为急公会众的身份已经被贺湛察实,而西妩与贺湛原有旧交,正是因他引荐,西妩才能先入及恩侯府转而再被送去韦相府,如今在北里自立门户,贺湛历来便是熟客之一,他来西妩家,当然不能作为串通敌寇的证据。
不过西妩却并不知道身份已然暴露,听闻贺湛开门见山那一句话,格外惊疑。
“贺舍人所言,奴家实在不明,奴家与京兆尹素无瓜葛……”
“福祥夹缬。”贺湛干脆点明西妩与璇玑暗中碰面之处。
“奴家的确常去那处定制……”西妩仍然嘴硬。
“京兆尹将有大祸,怀恩王也是生死攸关,西妩,我若对你心怀恶意,今日便不会孤身来此了,相信你也已听闻突厥使提议处死怀恩王之事,不要再心存饶幸了,虽说圣上并未允准,然而……若我推测不差,怀恩王旧部已然动乱,待徐修能回京,提交罪证确凿,怀恩王必死无疑!”
第1101章 生死攸关
贺珝遣散心腹之前,最后一件事便是下令心腹授意西妩转交给宇文盛一封书信,那封信的内容极其简单——从此再无急公会,愿君力助晋王妃。
心腹交待西妩,这是她最后一项使命,从今之后,只图安居乐业,再也不要参与权位争夺,朝堂诡谲。
西妩是失望的,也是不甘心的。
但这并不代表她贪图虚荣。
她的家人,皆为贪官污吏所害,而灭门大仇,已经被急公会代她雪恨,这是她忠诚于急公会的原因,而当初救她性命代她复仇的恩人,并不是曾经的会首朱祥隆,而是怀恩王贺珝以及莒世南。
受这两位影响,她的愿望与志向便是振救贫苦大众,所以她并不能理解怀恩王屈降于周廷,并下令解散急公会的意义,但她因为忠诚,所以言听计从,但她并不认为当齐心协力击败蛮夷之后,曾经与她一样挣扎于饥寒交迫受尽豪强凌辱的百姓大众就能安居乐业,她不甘奋斗终身的志向半途而废,她焦急而又无奈,茫然却不死心,她更加不能接受的是十万士勇就这么沉冤不白,效忠的怀恩王死于非命。
贺湛的话有如一支鸣镝穿破她的胸腔,尖锐的痛苦,悲愤的震鸣让她再也无法伪装下去,她咬着牙,妩媚的眉目甚至变得狰狞,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质问:“贺舍人此话当真?”
“十之八/九。”贺湛长话短说:“若我预料不差,太后今日诏见京兆尹,必定是告知十万旧部已被剿除,怀恩王坐实罪证,为防急公会众在京都掀发动乱,意图营救怀恩王脱身,下令京兆尹加紧防卫,可京兆尹若知怀恩王会被陷害,必定不肯坐视旁观,而我怀疑,韦太后早已察获京兆尹与怀恩王有旧,京兆尹若有行动,便是自投罗网,我并不确定娘子身份是否被韦太后察获,但我没有其余办法,如今能阻止京兆尹者,只有娘子。”
“贺舍人为何通风报讯?”西妩问道。
她在急公会,职责一直是细作与耳目,长期以来行为潜伏窃密之职,眼下尽管内心悲愤不已,却并没有完全失去冷静,在没有确定贺湛目的之前,她不可能言听计从。
“我也必须确定娘子身份是否被韦太后察获。”
“这不可能。”西妩胸有成竹:“我直接听令于怀恩王及莒先生,于急公会而言,并非举足轻重,就算怀恩王曾经上报盟首,盟首及其党羽已死,除怀恩王及其心腹,无人知我身份。”
“可京兆尹若然暴露,分明是急公会内部出了叛徒!”贺湛指出。
“怀恩王接触京兆尹,原本是朱会首建议,故而这事不算机密,京兆尹之所以能够攀附韦相国,是我居中促成,可这事,知者仅只数人,怀恩王、莒先生、京兆尹、璇玑、再兼怀恩王旧部罗叔,罗叔并未被太后控制,这我能够确定,只要莒先生未曾叛变,我身份便不会暴露。”
“莒世南已经不在国内。”贺湛忙道:“娘子可知,怀恩王曾经前往太原,与晋王妃有过一席交谈。”
西妩挑眉:“贺舍人一直暗助晋王妃?”
“当然,这便是我必须营救京兆尹及怀恩王之理由。”
“贺舍人更加注重,应是京兆尹吧?”
“营救怀恩王,我只能尽力而为,相比之下,阻止京兆尹才是当务之急。”
西妩沉默良久:“好,我会知会京兆尹切莫轻举妄动。”
“我来平康坊,应当已经落人耳目,娘子行事,千万当心,就算私见璇玑,这时只怕也会暴露了。”
“贺舍人放心,我自有万无一失途径。”
福祥夹缬本是急公会当年设置联络点,直接听令于怀恩王,然而怀恩王自投长安后,为防万一,福祥夹缬已然撤除,西妩联络宇文盛只能采取更加隐密的方式,而这一方式甚至连怀恩王也不知情,唯有西妩独自掌握,这便是她胸有成竹的底气。
但她当然对贺湛的信任还未达到公开这条联络线的程度,贺湛也没有多问,此夜留宿西妩家,并没有归去上清观。
可正当贺湛贪欢妓家的时候,宇文盛已经得到消息。
堂堂京兆尹,高官百禄,此时的宇文盛已经也算炙手可热,又因临近新岁,攀附送礼,投卷自荐的访客自然络绎不绝,内察卫就算神通广大,也没法紧盯这么多的访客,更不要说还有不少商家,照约送来食材帛锦,供应京兆尹日常所需。
内察卫紧盯的,无非宇文盛的行踪,以及在怀恩王府布下天罗地网。
救人心切的宇文盛的确打算夜探王府,他并不知韦太后已然对他动疑,所以没有察觉陷井,他虽是文人,却还有些身手,自以为越墙而入躲避耳目不难,然而要救怀恩王脱身却并非易事,不能仅靠他一人之力,于是他也在考虑联络西妩,但尚未行动,便已经得到了对方的知会。
西市有家药材铺,送来一斤二两参葺。
这便是西妩递来暗号:有秘信送至。
传递秘信者假借某士人仆役的名号,递入诗文,并不与宇文盛碰面,宇文盛要做的事情仅仅在于,在一堆诗文中找出秘信拆阅。
“西妩有何意会?”见丈夫看完秘信后蹙眉不语,璇玑心急询问。
“贺澄台确断,太后已然对我动疑,让我不要轻举妄动,否则自投罗网。”
璇玑惊道:“是贺十四郎?”
“是。”
“怀恩王既交待府尹听令于晋王妃,而世人皆知贺十四郎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