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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儿不忘旧主,十分“粘缠”贺烨,今晚一见贺烨,兴奋得聒躁许久,“英明神武”的马屁拍个不停,婢女们眼见主人安置,想要将两只鸟儿提得远些,鸟儿却撒起泼来,死活不愿。
虽不曾目睹,贺烨却感应到十一娘的笑意,手臂一抬精准地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王妃这是在兴灾乐祸?我倒不介意让他们背一晚上关雎,只要王妃也不怕出糗。”
十一娘不踩他,闭着眼装睡。
贺烨“不老实”了一阵,并未得到回应,倒也不恼,低笑着道:“当谁不知王妃在装睡?”
十一娘依然不踩。
“我告诉王妃纰漏何在吧,王妃若真睡着,鼾声如雷,哪有这般安静?”
十一娘明明知道贺烨是在诈她,也被“气醒”,抗议道:“你才鼾声如雷呢!”
这话的声量不觉高了些,窗外鸟儿又再聒躁:“王妃息怒。”
贺烨笑得直抽,大半夜的用拳头擂起床来,更加引得鸟儿连喊“王妃息怒”“王妃貌美如花”。
十一娘窘得拉起被子包住头,却奇异地因这场糗事真正宁静了情绪。
贺烨知她这段时间疲累操劳,也不再继续闹腾,只将被子稍稍拉了下来,让十一娘能够畅快的呼吸,依然是从背后半搂,老老实实地准备进入睡眠。
十一娘微微觉得有些恍惚的时候,却又听见男子格外认真的语气:“伊伊,为我生个孩子可好?”
她的呼吸稍稍一慢,突觉男子手掌轻覆下的肌肤,兀地发烫。
十一娘睁开眼,仿佛这样就能更加清醒,然而当她看见一盏余灯,渗入帐内那昏昏光晕,这要静谧的包围着她,却又让她忽然觉得疲累,这一刻她不想再分析厉害,她重新闭上眼睛。
“好。”
她感觉到口/唇的温暖,烙在脊背,转过身去,将面孔埋藏在男子刚硬的肩头。
就这样吧,就这样听从命运。
第1034章 温情
欢宴后的次日,日昳时分,十一娘依然前往溯洄馆,宿醉后的陆离精神尚还有些不济,但显然已经忘记了昨夜发生的事,见十一娘进来,笑着说道:“还好司马先生未返晋阳,否则又得挨他一场训斥了。”
十一娘也笑着,权当两人之间一如往昔:“司马先生固然还因疠疫之故逗留广阳,六哥却也不能再任性了,昨日兴致使然,多饮几盏酒尚还无礙,今后可不能再犯戒忌。”
临近新岁,本无多少要事需要商量,十一娘这一行也是因为放心不下陆离的身体,见他并无不适,又再叮嘱几句“好好休息”,刚出溯洄馆,便听江怀禀报王横始的酒也醒了,欲辞行回云州。
送走了这位,十一娘出于礼节,自是还要去见见武威侯等,到客院外,却见秦霁正往外走,低着头满腹思量的模样,受十一娘一招呼,猛地抬眼,尚不及掩示怨愤之色,只唇角已然是高高扬起,十一娘与她寒喧几句,见秦明迎了出来,秦霁立即头也不回往外走,哪能猜不到兄妹之间才刚发生了一场争执,但并不想打问。
秦明却主动解释:“舍妹早前想拜问大父,大父却因昨日稍有过量,午膳后又再小憩,故我阻拦不让舍妹打扰,舍妹不服,与我争执了几句,让王妃见笑了。”
十一娘只好说道:“秦孺人多年不见亲长,难免挂念之情,趁此时机叙见亲情亦为情理。”
“昨日宴上已经一见,世人又皆以为因舍妹为姻缘故忤逆亲长,大父至今恼怒,不见才是情理之中。”秦明硬梆梆地说道一句,再向十一娘躬身一揖:“舍妹行事多有失德,蒙王妃大度不计,无郁感激不尽。”
十一娘避开不受他这一礼,只因她并非不计秦霁过错,不过是眼下还不到计较之时,她欣赏秦明风骨,故而不愿对他虚伪应酬:“秦将军过奖了,我并非大度宽容之人,不敢当将军此礼。”
秦明怔了一怔,心事越发沉重,也自觉无颜再求晋王妃更多宽容妹妹什么,只颔首说道:“晋王府设下庆功之宴,又有朝廷犒赏,大父为广阳部主将不便拒辞,然世人皆知大父与殿下因为旧事心存嫌隙,为免太后起疑,我等自不能在王府更多耽搁,今日当返广阳,稍后便不再特意辞行了。”
秦明既如此谨慎,十一娘当然也不再多留,回到玉管居,见贺烨手里托着个十寸圆盘,满满盛放着偏桃、阿月浑子、海松子等些果仁,兴致盎然地逗弄着两只鹦鹉玩耍,不由让十一娘想起昨晚的糗事,恼得转身改道。贺烨是什么耳朵?虽眼睛没往这边看,还能不知十一娘已经接近,嘬着嘴皮呼哨两声,只听一只鹦鹉叫道“王妃莫羞”一只叫道“王妃留步”。
好嘛,就这一会儿,竟又教会了两句话!
多少仆婢在暗暗观望,晋王妃也不好拂袖而去,只能板着脸过去,拈起一枚偏桃就掷打聒躁的鸟儿,不想反被目标灵活的接住,欢乐得直扇翅膀,十一娘彻底没了脾气,抬脚便进了暖阁,砰地一声把窗关紧。
不多会儿,贺烨陪着笑脸进来,手里已经没了那个大圆盘,挨着十一娘坐在软榻上:“我听说惠风就被任氏害杀了?”
十一娘想起还不及和贺烨说道这事,少不得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这回是杨先生出谋划策,省得我多耗计量,惠风不过一枚棋子而已,太后不至于在意,但这回连茂林都搭了进去,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
“太后交待怎么处置茂林。”
“处死。”十一娘冷冷说道:“茂林留着也没什么用处,我已经听令行事了,太后虽未直言,我也能领会来秦氏身边不能缺人,将觞咏调派过去。”
相比秦、齐二位,谢氏虽说消极无用,在太后看来,总归更加可信,左右没有耳目盯梢并不妨碍,是以十一娘才调动觞咏弥补惠风之缺。
“任氏不愧太后精心择中,手段确然果狠,倘若不是王妃睿智,柳六姐这回可得替任氏顶罪了。”贺烨冷笑道:“幽燕已复,王妃估摸着太后是否会授意任氏对我动手?”
“应当还不至于。”十一娘分析道:“潘逆虽说不成威胁,云州兵权却尚未被朝廷收回,太后不可能急于过河拆桥。”她犹豫一阵,想起秦明今日一番言辞,到底暗叹一声,认命般提醒贺烨:“倒是秦氏,太后怕是不会再姑息了。”
贺烨蹙着眉头,思量一阵后方才颔首:“幽州大捷,武威侯当居首功,许新岁一过,朝廷便会下旨擢升其为公爵调驻幽州,太后看来,武威侯与晋王府本就有隙,倘若秦氏在此时死于非命,武威侯岂不更加仇恨你我?如此一来,晋王府与武威侯便再无可能‘沆瀣一气’了。”
武威侯势重,秦氏再不得宠,于十一娘而言亦然存在威胁,要是秦氏这时死了,武威侯必定会怀疑乃十一娘斩除后患的手段,然而事实却是,武威侯早便与贺烨“沆瀣一气”,十一娘大可纵容太后对秦氏动手,武威侯根本不会被误导。
就算武威侯疑心她是凶手,然而并不会影响与贺烨之间的主臣信义。
可十一娘依然选择了提醒贺烨,倒不是担心武威侯忌恨于她,一来晋王府里有江迂、阿禄等人存在,太后要想得逞并不是那么容易,除非十一娘当真暗中促助,可她若涉入此事,并没把握做得天衣无缝不被贺烨察觉,为了区区秦霁与晋王生隙甚至反目,这必须是得不偿失;再者秦霁若在这时死于非命,固然不会影响贺烨与武威侯间的联盟,有朝一日贺烨成功夺位,若立她为后,武威侯当然会心生猜疑,十一娘对他虽然不如秦明一般看重,然而武威侯毕竟也是浴血奋战忠勇将士,十一娘亦不忍日后他与贺烨君臣相疑,反目成仇。
王妃这样体贴,贺烨也想得周道,他固然没有预料此二妻妾之间的矛盾已经不能调和,然而秦霁上回欲毁十一娘清白,真相水落石出,他当然知道十一娘不会菩萨心肠到心甘情愿把秦霁纳入羽翼之下保护,故道:“你也不用为这事烦神,咱俩这时即便绞尽脑汁,亦难断定太后会用什么阴谋诡计,不过太后要杀秦氏,不会单单启用一介宫人,至少得令江迂抑或阿禄暗助,待事发前,再想办法如何回避,这事都交给我来筹谋。”
十一娘心中不以为然,嘴上也带出几分怨怼:“殿下固然疑我不肯尽力,也得量力而为,新岁之后,朝廷必然会调遣武威侯部离晋驻往幽州,殿下欲谋榆关,可不似过去来往晋阳、广阳之间这般便利了,真要是把这事独揽,万一事发时殿下不在晋阳,我还能眼睁睁看着秦氏被暗算不成,到时仍旧少不得劳神。”
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