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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离无言以对。他明明知道那孩子不是季秀的。他明明有千般担心,却不好在此时说出来。
但是这还不是南离最担心,最气愤的时候。
当天夜里,阿桑满身酒气地推开房门,走到南离的面前。此时南离已经知道阿桑善饮,再不禁她喝酒。但是他仍禁不住皱起眉头。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才把自己弄成这般醉醺醺的样子?”南离冷声喝道,“你心里到底有什么不痛快的,敢不敢说出来,这般糟蹋粮食做什么?”
阿桑冲着南离咧嘴一笑:“猴儿酒不是用粮食酿的,是用果子酿的。你管我喝酒做什么?我自己酿的酒,想喝就喝了。”她一面说,一面去拉扯南离的衣裳。那衣裳打了一个结,她手抖得厉害,一时解不开,索性整个人如同猛虎扑食般扑了上来。
南离忍无可忍,愤愤去推她:“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他最后一句话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那个可能令他脑门嗡嗡地响。
阿桑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推倒在地。她拍了拍身上的土,若无其事地重新爬了起来。她的眼睛亮得有些不正常。
“你在说什么啊?你是大祭司,是我的夫君。我要同你做那种事。我要生孩子。”阿桑口齿清楚地说道。
很好。南离心中一宽,终于没有再阻止她的主动求欢。那一刻他本来想着,若是阿桑把他认成季秀,他就考虑搬回祭宫去住,再也不见她。
阿桑终于爬到了榻上。她轻轻解开了南离的衣裳,凑了过去。“我们在一起四年了吧。我最多再等你一年。若是还生不出孩子来,我就不要你了。”她大声宣布道,目光明亮,声音冰冷。
第54章 终身误(三)
起初南离并没有把阿桑的宣言当做一回事。
南离是大祭司,阿桑纵然是姜姓四寨的首领,但是他不是当年的姜妧,阿桑的能力手段也远不如当年的姜姬来得老辣。他认真起来的时候,可以轻而易举地压制她。这样的阿桑,凭什么抛弃他?
阿桑胆敢想着娶侧夫是一回事,公然抛弃大祭司又是另外一回事。娶侧夫并不能动摇南离的地位,故而此事直到现在还有人有所微词,替阿桑鸣不平,然而倘若她敢抛弃南离的话,整个稷下川,无论男女,都会站在大祭司的那一边。
而且事实上,南离隐隐有些不希望阿桑过早有孩子。他贪恋着和她亲密无间的日子。他的弟弟源方几个月前有了孩子,跟他抱怨说妻主只顾得孩子,冷落了他。南离不想被冷落。白日里阿桑跟南离的交流越来越少,似乎只有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南离才能觉得,他是被需要、被恋慕着的。惟有这种感觉能让他心安片刻。
可是阿桑的态度却显得很认真。南离有些怕她到时候再不自量力、以卵击石地闹上一场,伤及夫妻情分。故而尽管不情愿,也不得不违心配合起来。
年少的夫妻难免贪恋新鲜,喜欢用各种新奇古怪的体位,他们也难免沉溺其中,乐此不疲。但是若是为了怀孕,某些姿势就不那么适合了。某天阿桑不知道从谁那里听说到些掌故,回来的时候就弄了段圆木头放在自己双腿下面,向着南离说道:“他们说这种姿势容易生娃娃,你用心些。”
南离难免有些五味杂陈。当年他们为了争夺体位,不晓得暗中较量了多少次。当然那时候的较量都是甜甜蜜蜜的,只会让处于热恋中的男女更加如漆似胶。南离因此知道,阿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骑在他身上,掌控他,看他在她的引导下迷乱崩溃。然而此时她宁可破天荒地拱手相让掌控权,可见她对于子嗣之事的在意。
“阿桑,你又何必如此?你到底有什么难处,有什么顾虑?只要你说出来,我都可以为你解决。我是大祭司啊。”南离在阿桑耳畔,柔声说道。
然而他的说辞只惹来阿桑不耐烦的回眸。“你若再敢总在我面前提你是大祭司,我就立即把你扫地出门。”阿桑姿态强硬地威胁,看南离默默垂下头去不做声,她的语气才缓和了下来,“我只是想找一个继续和你在一起的理由而已。”
可惜阿桑找不到。每个月她的癸水总是如期而至,看着南离默默为她更换草木灰和布条的时候,她暴躁得简直恨不得在他身上踹两脚。“你真没用!你怎么会这么没用!”她一脸暴躁地大声说道。
堂堂大祭司被她骂得狗血淋头。南离满腹委屈只能向弟弟源方倾诉。源方却对此事有不同见解。“这……外人看起来,她也很可怜啊。当年娶你时候,那么大张旗鼓尽人皆知,稷下川哪个男儿不羡慕你的排场?可是这么久过去了,你还没令她怀孕。平日里你是大祭司,公务繁忙,可怜她一个堂堂村寨首领,要里里外外一把抓,你还不准她娶侧夫,生生把她最爱的季秀逼得出嫁……”源方小心翼翼地说道。
“怎么是我逼的?”南离实际上心虚,明面上一脸虚张声势的愤怒,“季秀那样风流浪荡的性子,都跟别人搞出孩子来了,难道她还留得住?”
“这……”源方面有难色,被南离追问了许久,才犹豫着说道,“现在外面有一种说法,说阿桑和季秀原有婚约,是哥哥你仗着权势,生生拆散了他们,非要逼阿桑娶了你。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他们说季秀本来和阿桑是一对,只因被哥哥你强行分开,季秀一怒之下,才变成了那般模样……”
南离听得气得浑身颤抖。“谁?是谁敢这么编排我?”他怒道。
源方低头不语,良久方试探着说道:“天底下的事情,就没有十全十美的。哥哥要么就给阿桑娶一个侧夫,放在家里,好堵了别人的嘴,要么就辞了这个大祭司的位子,专心致志辅佐妻主,想来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南离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源方,源方被看得很不高兴,又道:“我又没说错,你确实没有尽到当人夫君的责任。怨不得阿桑爱上别人了。”
源方最后被南离直接赶出了门去。然后南离陷入了长久的反思。
南离是大祭司,平日里和祭司们神官们打交道比较多,他们或者是崇拜他,或者是敬畏他,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这些的。这是他第一次,从源方的口中,得知别人对他的看法。原来在其他人的眼睛里,他竟是那样的不称职。原来在别人眼睛里,他被阿桑冷落,是他咎由自取。
可是,为什么阿桑对他从不要求呢?南离突然开始感激阿桑,感激她这长长久久以来,对他的包容。
南离觉得自己想通了的那天夜里,他对阿桑前所未有的热情,他无比配合阿桑的造人计划。他恨不得将自己的全部身心和精神都奉献给阿桑,他到最后脱了力,大汗淋漓,不住喘息,躺在那里宛如一条濒死的鱼。
“阿桑,其实你还是爱我的,对吧?一直以来你都不曾强迫干涉过我。你为什么不曾要求我?”南离大口大口喘着气,面上却笑意盈盈,在阿桑耳边问道。
阿桑明显被噎了一下。她沉默地望着他,许久才说:“每个人都该是自由的。你也一样。”
南离细细咀嚼着这话里的滋味,还未曾缓过神来,就听她又宣誓一般地说道:“你的时间不多了。若再生不出孩子来,我不会再要你。”
南离那时候只觉得好笑。“若果真生不出来,你待如何?若你不要我,我就以祭宫的名义,把你带去当我的侍者,日日夜夜服侍我,如何?”因为刚刚激情过的原因,他的声音比平日里显得低哑,尾音颇显得慵懒魅惑。
但是几日后,南离就笑不出来了。他陷入新的一轮弹劾当中。
这一轮的弹劾来得很是怪异,主使人偷偷摸摸,隐在暗中不出现,那弹劾最初的时候,也不痛不痒,如投石问路一般,可是渐渐的,弹劾越来越多,给出的理由也越来越怪异,令南离目不暇接,疲于应付。
“这些弹劾都自相矛盾着呢。”夜间阿桑问起的时候,南离轻描淡写若无其事地说道,“有的是说我因私废公,因了你的缘故,给了姜寨太多优待;有的说我私德不佳,风流放荡,为了大祭司之位和许多人有染,不择手段;还有的说我对你太过痴情,善妒成性,不肯许诺你纳侧夫,不堪为稷下川万民表率……”
阿桑闻言,神情却颇为凝重。“南离,你果真觉得我们在一起……合适吗?若不是我的缘故,只怕你也不会有这许多弹劾……”她直直凝望着他,目光里似有千言万语。
“你说什么!说好了一辈子在一起的,你怎么能反悔!”南离道。他想,她这般在意他的感受,是不是因为她爱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