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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毓真想用眼神狠狠斜祁衡一眼,好歹也是个王爷,就不能说两个婉转的词儿吗?原本她挑了一个极好的由头,怎么让祁衡一说就显得她病得很蠢呢!
“回王爷的话……”翠袖叫祁衡这直白的话问得有些尴尬,“大约是这样。”
“那就是吃撑了?”
祁衡笑了一声,又戏谑,又有几分安心,“姜毓你可真有意思。”
堂堂肃国公府的嫡女,这么大一个丫头,竟然还跟孩子似得贪嘴糕点吃得积食了,真是让他说什么好。
姜毓对祁衡这种耻笑的反应着实愤讨厌得牙痒痒,知不知道什么叫客套话,知不是道什么叫做表面功夫?难道不应该嘘寒问暖两句吗?
也不指望他说什么花里胡哨的,就她应付叶芷柔那两句“保重身体”的词儿也行呀?要不就别来,来了能不能别给她添堵?她今儿个要是真的积食了,估计听了祁衡这两句话之后能直接厥过去。
姜毓酝酿了一下,缓慢又沉重地抬起眼睛看向祁衡,道:“妾身只是小病,不敢惊动王爷。更深露重,王爷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祁衡瞧着姜毓,垂头丧眼眉心郁结,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还有力气跟他客套那有的没的,一刻不忘做那场面功夫,也是很有毅力了。
“本王不困。”
祁衡上前一步,直接在姜毓的床边坐下,一抬手,手背贴上了姜毓的额头,倒是没发热。
“王爷您……”
姜毓下意识转头躲祁衡的手,她早就看到了庄慧娘没来,她原本还准备着和庄慧娘暗自较量一番来着,结果祁衡……
温热的手掌贴在额头上,包裹了她整个额头还有眼睛,姜毓不好大幅度动作躲避,只好左右来回转脖子。
“躲什么躲。”祁衡反手就在姜毓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了,一盘米糕也值得你吃得停不下嘴?”
“妾身……”姜毓想反驳,却发现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妾身只是一不小心。”
“一不小心?”祁衡又笑了,转头瞥了眼身边伺候的翠袖翠盈,却改了冷硬的质问,“王妃不知道节制,难道你们旁边伺候的也都是死人?”
翠袖和翠盈忙跪下,“王爷恕罪,是奴婢的错。”
“不怪她们。”姜毓急急开口,截断了祁衡想出口发落翠袖翠盈的话,又觉着自己太活泛了,拱起身子用手捂住了胃皱起眉头,“是妾身自己没察觉,不小心就多吃了两块。”
“怎么,难受的紧?”
祁衡从两个丫鬟身上转开了眼,瞧着姜毓紧皱眉头的那个样子,好像额头的冷汗都难受出来了。
祁衡活了二十多年,近而立的年纪,就算是儿时好像也没什么积食到找太医的经历,看看姜毓的模样,倒是和中毒差不多。中毒是肠穿肚烂,这快被食物撑破大概也感觉雷同,该是难受到不得了吧。
“太医呢!”祁衡朝外扬声斥道:“太医怎么还来!去找薛阳,让他一盏茶之内去把太医给本王带过来!”
听着祁衡扬声高喝的样子,姜毓的心里稍稍有点发虚,但既然装了,就得好好装下去,特别是在祁衡的眼皮子底下,还得往最逼真的装,万一被看出来,她也就完了。
姜毓紧皱起眉头,垂下眼睫捂紧了胃,心虚又紧张之下,还真给额头上逼出点儿汗来。
“姜毓……”
祁衡这般痛苦的模样,不觉也皱起了眉心,心中着了急,却又束手无策。不由就伸手捧住了姜毓的脸颊,指尖轻轻拂过那鼻尖上沁出的汗珠。
“很难受是不是?再忍一忍,再忍一会儿太医就来了。”
这还像句人话。
姜毓暗中从眼睫底下偷看祁衡,明亮的烛火照在祁衡的脸上,照得他脸颊的轮廓都柔和了几分。
祁衡原本就是极英俊的面孔,只是平日里的恶名和臭脾气总是叫人忽略了他其实也是京里数一数二的俊朗男子。姜毓知道祁衡好看,只是今日忽然真正领略了祁衡容颜的英俊。
特别是那双眼睛,这样忧心地凝在一个人的脸上的时候,仿佛能够蛊惑人心,看得人心间一挑。
作者有话要说:薛阳:WHat!找太医关我什么事!受伤的又是我
第35章 陪床
螭龙鎏金的熏炉里香烟盘旋而起,灯火暖融,有这么一瞬姜毓看着祁衡的眼恍了神。
他是来看她,好像是真心为她忧虑的。
不是为了她给这个正妻沾点面子,不是为了顾忌她背后的肃国公府,而是单纯的只是因为她这个人。
姜毓的眼底有些闪烁,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其实……祁衡还是有点良知的吧。
不过想想他在庄慧娘那里估计更有“良知”,姜毓就觉着今个晚上从他身上骗点良知也没有什么。
姜毓这样想着,咬了咬唇,不多说话了,道是言多必失,别给人看出破绽来,而且她现在也没有什么话好与祁衡讲的。
姜毓抿紧了唇,唇色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好似忍受了很大的痛苦一样。
祁衡看着姜毓这尽力“忍耐”样子,手心紧了又紧,简直全身的力气不知道往哪里使。
“你这个小丫头……”
祁衡想嘲讽姜毓两句,好激一激她别这样闷声不吭地吓人,又怕姜毓被他气得更严重了,话到嘴边溜了一圈而,最终还是化成了关切。
“肚子疼不疼?”
姜毓想了想,好像以前积食只是撑得难受,好像也有些疼,反正记得最厉害那回好像还吐了让太医施了针。
不行,不能装得太厉害一会儿下不来台。
“一点点,只是撑得难受,胀。”姜毓道。
胀。胀怎么办?
祁衡脑中的思绪飞快走着,忽然就想着了一个主意,脱口道:
“要不本王给你抠喉咙,你吐点出来吧,吐出来了就没事了。”
祁衡觉着这个主意挺行的,小时候她吃了朱皇后给的东西怀疑不干净,转头就是这么全给抠出来的。
抠你个锤子!想的什么馊出注意!
想她堂堂一个大家闺秀,你让她抠喉咙催吐,简直颜面扫地。别说她今天是装的,就算是真的,她也宁愿继续撑着。
姜毓觉着不能再和祁衡说话了,真是完全摸不到祁衡说话的套路,别一会儿真让人来给她催吐。
“夜深了,王爷先去休息吧,妾身……妾身等太医来就好了。”
言下之意,是在赶祁衡走了。
祁衡听出来了,但想想平时小丫头挺要面子的,估计也是觉得催吐不雅宁愿硬挺着。
真是又磨叽又扭捏,看着祁衡就觉着烦躁,若是换成旁人祁衡估计自己早就懒得搭理,反正积食又死不了人。可今晚不知为什么,看着小丫头躺在床上这么难受,祁衡就是挪不开腿。
这个小丫头,真是让人太操心了。
“本王在这里陪你等太医过来,你若是难受不想说话便歇着,不必分心应付本王。”
姜毓“虚弱”地抬眼看了一眼祁衡,既然他想留着着,留着便留着,不与他说话就是了。
太医不知何时才来,姜毓索性闭上了眼睛假寐真的不再搭理祁衡。
红烛燃烧,屋角的漏刻一滴一滴流淌过,夜很深了,翠袖和翠盈一声不吭侍候在旁边难免也觉着有些犯困。
祁衡真的一直没有走,就这么直挺挺地坐在姜毓的床边,看着姜毓的眉心忽得皱起,忽得又缓缓松开,一颗心好像被提起来左右摇摆。
这种感觉,让祁衡忍不住怀疑太皇太后把这么个小丫头嫁给他,是不是因为看他多年无所出所以直接给他送个闺女来了?
真是……磨人。
……
月过中天,屋里静得针落可闻,隐隐可以听见外院报更的梆子声。
姜毓不知道自己撑了多久,终于院里又有了动静,太医终于被请来了。
“小丫头。”祁衡自然也听见了,轻轻拍了拍姜毓的脸颊提醒,“太医来了。”
姜毓皱着眉睁开眼睛,心里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来了,天知道她装得有多辛苦,明明闭着眼睛,可还是能感觉到祁衡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眼
神,困地恨不得即时睡过去,却还得强撑着意识,是不是皱个眉头还得考虑有没有演过头。
这病装得,比病了还辛苦。
“微臣拜见王爷,王妃。”
来的是个青年,深更半夜前来眉眼间倒也没有什么困倦,规规矩矩地在屏风后头行礼。
“闫太医。”翠袖忙把人迎过来带到姜毓的床边,“王妃傍晚吃多了米糕,有些积食,您快帮王妃看看,给开点儿药。”
太医是相识的太医,肃国公府百年勋贵之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