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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皇之地进了城。
加上早上船上的一百人,沈弄璋为傅柔带来了一千六百名战士。
货船进城小半个时辰后,曙城正南门外驶来一辆叮叮咣咣、乱响的破马车。说破只是从声音上判断,若是离得近了看马车外形,倒是仍精致,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马车。
待马车停下,城头上的侍卫听到一个女子声音道:“守城的将士们,你们辛苦。我是翰章商队当家人沈弄璋,只因马车坏在半路,所以才这个时辰赶到,请通融一下,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城。”
火把照映下,有人认出,果然是沈弄璋,还有一个车夫,只有二人。
她的粮船刚刚进城没有多久,众人并没有接到澜山其他的消息,自然还当沈弄璋是“送粮”的人,和颜悦色道:“若是旁人,必是不能通融的,但沈当家是为咱们拓国做过‘大’贡献的,当然可以通融一次!”
吊桥放下的同时,城门也已经敞开,只等沈弄璋那辆乱响的马车慢悠悠进城。
然而,就在马车进入城门的那一刹那,沈弄璋和马车车夫突然抽出腰刀,将旁边的城门守卫砍倒。
在守卫的惊叫声中,早已带了一百人埋伏在城门附近的傅柔立即便呐喊着冲出来,气势惊人!
然而,傅柔他们离城门到底还有一大段距离,虽然可以分散城门守卫的注意力,但沈弄璋和车夫两人所要面对的敌人仍是多得难以计数。
他们二人必须保证城门大开,是以,即便被团团围住,也仍旧守在原地不停砍杀。沈弄璋功夫只可勉强自保,亏得那车夫厉害,时不时照应沈弄璋一下,才可在这重重人影的窒息战团里侥幸生存。
车夫不是别人,正是盛州都尉,将军肖长山!
沈弄璋给他飞鸽传书,才使得肖长山能只身快马赶来,与沈弄璋一起诈开城门。
只是,他们都知道,现在曙城已经被禁卫军占领,想要如愿进城十分困难。所以沈弄璋才铤而走险,只以二人敲开城门,再等着傅柔带人来抢夺城门。
这需要十足的信任和十分的默契,恰好,沈弄璋和傅柔都有。就在沈弄璋和肖长山再难继续支撑时,傅柔带人赶到!
在傅柔身后,除了白天已经随货船混进来的一百人外,还有陆续从刚进城里的三条大船上下来的人。
因为曙城宵禁,禁卫军不停在街巷里巡逻,以防有人纠集,所以货船在城中水道上一路航行,一路有人跳船游上岸,再根据早已得到的沈弄璋的命令,迅速向南城门赶去支援。
不到半个时辰,一千六百人的队伍已经全部到了南门,拥挤在城门口!
为继续迷惑禁卫军,以使他们轻敌,这场抢夺城门的战斗,由沈弄璋来指挥,傅柔与肖长山均不泄露身份。
禁卫军副将铁合虎果然上当,以为这些人都是沈弄璋临时凑起来帮助傅柔的乱民,不过是一群被金钱收买的乌合之众,并没有再调禁卫军来支援,而只以眼前的六千士兵来围剿沈弄璋的“乱民”。
然而,这一千多“乱民”的战斗力着实惊人。鏖战许久,禁卫军仍旧无法抢回城门,反而让一伙儿乱民上了城头,越发难缠!
正酣战中,城头上的禁卫军突然听到远处有“隆隆”的马蹄声。
马蹄声越来越近,月色之下,尘土之前,竟然是一群黑压压的战马!
“有增援!他们有增援!”
直到这时,禁卫军们才明白过来。沈弄璋带领的这些乱民抢夺城门和城头的真正目的——他们要放援军进城!
别说这些援军都是真正的骑兵,便是沈弄璋身边的这些人如此善战,只怕也都是真真正正的战士!
带人上了城头的正是肖长山,要抢夺的自然是吊桥机括。
他在沙场驰骋,无往不利,虽然现在身边的人不多,但仍是依靠奇袭放下了吊桥。
时机刚刚好!
罗重带着五千精锐骑兵已到了吊桥边,顺势便冲进城中!
铁合虎大惊失色。
罗重的骑兵进入曙州,不可能一点消息没有,然而,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曙城才知道,如何不惊!
铁合虎不知道的是,为了保住罗重大军调动且支援曙城的秘密,沈弄璋调动了商队所有的关系,密切注意来往曙州的各条官道、小道、荒道之上的送信者和哨探,并将他们全部拦截和控制住!
不要说罗重大军的消息被封闭在曙州之外,便是钦州以及它附近的军报和官员的奏本,所有的消息,也都是沈弄璋筛选之后才委托给相应的熟识且可靠的送信者,请他们送进曙城。
沈弄璋苦心经营十八年,与各地官商保持良好关系的翰章商队,终于给了曙城的禁卫军以致命的一击!
铁合虎派人将消息送向其他城门时,罗重已经带兵夺下南城门及城头。
罗重与之前的一千六百人留下守城头和城门,将骑兵交于傅柔,请她带兵奔赴王宫救驾!
彼时全城的反叛禁卫军已经听到了南城的异动,开始大量向城南和王宫涌动。
正此时,王宫内爆竹大响,澜山他们放出攻打王宫的信号,混在城门侍卫里的叛军打开城门,将叛军放进王宫。
卫士令留下副将率领侍卫抵抗叛军,他勉强抽出三百人去保护铁奴,却又上了澜山的当,惨遭杀害!
好在宫门附近的侍卫刚被叛军包围,傅柔的骑兵便赶到,及时缓解了他们的压力,但战团迅速扩大,厮杀哀嚎声也越发响亮,在月夜里听起来越发令人毛骨悚然。
原本傅柔要沈弄璋与跟随来接应她的方烈和董心卿回到沈宅,不要再参与到危险的战斗中,但沈弄璋却简单说了自己的后续计划。
傅柔在马上边听边思考,认为沈弄璋的计划虽然冒险,但也不失为釜底抽薪计。若是成功,今夜一战会更快结束,伤亡减少。若是失败,敌人还是那些敌人,并没有什么损失。
然而,沈弄璋这大胆的计划还有一个极大的缺点,便是将她自己置于了最危险的境地之中。
吩咐肖长山一定要保护好沈弄璋,傅柔同意沈弄璋与她一同到王宫。
但是,沈弄璋并没有接近王宫,她只在王宫城门外的广场边缘,游离在战团之外,却又不远离战团,在叛军来王宫的必经之路上,准备了无数火把,拼成了四个荼芺文字——归来正途。
然后,在罗重、方烈和董心卿等百余战士的护卫下,沈弄璋手举火把,长吟起低沉却有力的音调。
在她身边的战士学着她的节奏和沉稳有力的音调,与她附和起来。因为男人的声音厚重,在厮杀之中混入沉重且一致的呼喝之声,听起来越发的震人心魄!
宗明带着他的百人小队赶来王宫,正遇上沈弄璋他们拦在路边,仿佛投入了自己的心湖之中,与外界有着明显的隔离,连正在保护他们激战的同伴都无法打扰到他们的言行。
久在荼芺禁卫军中,宗明知道,这是朔北人的一种仪式,在不便用言语表达秘密行动时,用声音向其他部落暗示,他们有行动,不要来插手。
这是一种避免几方混战,最后反倒令渔翁得利的一种办法。朔北人性情直接,一旦有人发出这样的暗示,其他部落或者不同想法的人便绝不会打扰,这是他们的生存法则之一,没人敢违背。
沈弄璋与穆砺琛第一次去胡杨林草市时,便被铁贲以此法对待,想要杀她。还好穆砺琛化解危机,他们才全身而退。
因为了解宗明,所以沈弄璋知道禁卫军之中仍有不想反叛者,只是担心祸延家人而不敢违抗命令,不得不成为叛军,所以,沈弄璋才想到了这个办法,希望能将那些立场不稳的人拉回到傅柔的阵营来。
火把的文字显眼,将沈弄璋也照得无比清楚。宗明看着沈弄璋,停下了脚步。
而他的那一百个兄弟,也就跟着停下了脚步。
没人说话,也没人商量,众人看着沈弄璋坚定的神情,再看向不远处广场厮杀的人群——
人喊马嘶!
到底今天之前的平和生活是一场梦,还是眼前的厮杀和血腥味弥漫的黑夜是一场梦,众人皆有一些恍惚。
一部分叛军显然也发现了沈弄璋的意图,竟引弓搭箭,欲射杀沈弄璋。更有人硬是挤进保护沈弄璋的人群里,刺杀沈弄璋。
沈弄璋右手握刀,左手执火把,目光灼灼,镇定地反击,同时口中的低沉呼声仍旧不停。
宗明转身面向身后的兄弟,抱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