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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百突部和沙驼部壮大后,竟然会反叛!
理由是:国君偏袒北国百姓,每年将大量马羊的粪肥运进北国滋养北国的土地,朔北草原的肥料流失严重,极其影响草原和牲畜的成长。而这更导致北国来的商队大肆提高商品兑换条件,去年可以用同样的马匹或毛毡换取的布料金器茶叶等,今年已无法用同样数量的东西换得。
叛乱必然有合理必须的理由,傅柔并不吃惊。吃惊的是百突部和沙驼部占领盐池等于与荼芺大部为敌,即便占了荼芺本部的地势之利,但只要拓国大军打过去,被攻破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等于自寻死路!
疑惑之下,傅柔仍按原来的行程赶到荷县安抚灾民。
初八半夜,沈弄璋又递来消息,铁奴为了杀鸡儆猴,于初六亲自点兵五万,前往荼芺本部征讨叛军。
这一点倒是在傅柔的预料之内。
铁奴因为有过在北固关生活的经验,相对了解北国人,他是立志要做明君的人,因此很注重对朔北百姓和北国百姓之间相处的协调。
拓国才成立八年,百突部便叛乱,铁奴当然要拿他开刀,剿平了他们,用以震慑其他暗中蠢蠢欲动的部族。
与荷县县令商讨后,傅柔召集了县令最亲近的心腹官兵,暗暗查访流民和灾民,调查抢劫粮食的“土匪”的去向。
同时,傅柔在各条通渠要道增加守卫和传信兵,只要出现问题,即刻传信回荷县,傅柔不相信姜烈还敢冒充土匪来抢劫其他的赈粮。
四天后,傅柔再次收到百突部叛乱和铁奴亲征的消息。这一次,消息是王宫快马传过来的,此时铁奴出发已经六天。
傅柔不由得在心中冷笑,堂堂宫中的重要消息,竟然还没有翰章商队的消息传递的速度快,拓国才不过八年,已经开始腐朽了么!
再之后,各地的百姓也相继知道了铁奴亲征的消息。
铁奴在西北平叛,傅柔在东面安抚民心,国君与王后夫妻同心,攘外安内相辅相成的举措成为一段佳话,令北国百姓心安不少。
转眼两个月过去,傅柔辗转安州各处赈灾,因为尚未到达和已经到达的村县都接到傅柔的命令,布置重哨在各处赈粮毕竟的路上,所以姜烈的那些土匪再没有出来抢粮,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而姜烈,表面上仍旧做着他都尉该做的事情,好似抢粮和围杀傅柔之事根本与他无关。
这两个月,铁奴的大军与百突部和沙驼部交手过一战,因为被百突部伏击,铁奴的大军有些措手不及。
好在铁奴临危不乱,从容指挥抵抗并反击,百突部见突袭收效不大,很快便撤退回驻地。
原本出身于荼芺的铁奴最了解荼芺的地形和隐蔽的地理。然而,百突部和沙驼部抢占了这里之后,竟迅速控制了所有重要地点,有些地方甚至埋下了陷阱,令铁奴的大军征讨受阻。
大致做好了安州灾民的抚恤事务后,傅柔急匆匆赶回曙城。铁奴已不在都城,她这位尚未与前堂政事彻底分开的王后有一半的权力决定政事,另一半的权力在身为荼芺人的丞相铁鉴和武将手里。
关键时刻,傅柔一定要在王宫。
数着日子,到了八月下旬,朔北已经凉了下来,军报称朔北阴雨不断,作战条件艰苦。百突部与沙驼部的战力比铁奴预估得高得多,竟是始终拿他们没有办法。
铁奴右腿上的陈年旧伤极其怕冷,傅柔担心他的伤痛发作,然而再看到宫中铁马钎和他的两个弟弟跑来跑去,那种担心和心疼似乎又淡去几分……
九月下旬,荼芺本部的积雪已经盈尺深。
由于安州水灾的影响,大批的粮食先行调去赈灾,铁奴这边的粮食很有些吃紧,无法与叛军继续僵持下去,必须速战速决!
九月二十六日,愤怒的铁奴开始最后的进攻!
十月底,傅柔终于接到了好消息,讨伐的大军攻克了百突部和沙驼部所设置的重重障碍,突破进他们的驻地深处。
十一月初九,经过艰苦卓绝的连番血战,百突部和沙驼部叛军被铁奴打败,灰溜溜地向更北更冷的天屏山方向撤退。
铁奴带兵只追赶了百余里路,便因为大雪而无法再前行,只能返回。
这一场大战,五万平叛大军只剩将近九千人,战死、冻死了大多数,几乎人人带伤!
荼芺本部驻地被叛军一把火焚烧,铁奴挑选伤情较轻的五千战士留下守护盐池,带领剩余三千多人艰难跋涉出深深的雪地,就近驻扎在纬部,并急调纬部的族人运送一些粮食和草料去支援荼芺部驻地的战士。
几个月跋涉、征战,铁奴右腿伤情复发严重,痛得几乎夜不能寐。平日里还能忍住疼痛行走如常,现在,却是再也掩饰不住腿疾,甚至需要辅助拐杖,才能行走!
无法马上凯旋,铁奴果断决定留在纬部调养身体,直到阜康九年三月,右腿伤情好转,才重新带队返回都城。
刚进入西朔州的北固关,铁奴的三千多将士便再次受到偷袭!
偷袭者,正是守在北固关,等待接驾的西朔州牧姜猛!
虽然姜猛仗着地理优势居高临下地发起突袭,但铁奴去年连番受到百突部和沙驼部的伏击,早已练就了迅速应对之策——撤退。
姜猛也是百突人,虽然在百突部叛乱后,他始终旗帜鲜明地站在拓国一边,然而,他与姜烈早存反志!
若不是傅柔偶然出现在安山,沈弄璋又因靠近安山的藏粮地而引发姜烈的紧张,继而导致冲突,早在去年铁奴出征时,姜猛便会带兵抄铁奴的后路,与百突部的族人一起夹击铁奴!
傅柔一介女流,却曾带兵奇袭懋合本部并以一人之力杀死冒盛,姜猛即便再看她不顺眼也不得不忌惮傅柔的能力,不敢冒险为之。
为此,姜猛干脆蛰伏下来,继续等待时机。
现在,时机来了。
见铁奴退走,姜猛哪里肯让!立即带五千精兵追出!
四月十二夜里,一小股千人队伍出现在北固关南门前。
其中一人拿出了沙济水的密令,与北固关的守军对上了信物,进了关中。
这些人是沙济水安排支援西朔州驻防的士兵,担心姜猛带兵离开后,曙城会趁西朔州空虚而抢占西朔州,反断了姜猛的退路。
同一时间,安州麻万缕麻衣商队的粮船在丰水河上被劫,劫粮的,正是安州都尉姜烈!
在都城主持事务的傅柔刚收到姜家兄弟叛乱的消息不过一天,临近曙州的金铜州都尉沙济水也带兵叛乱!
且沙济水的大军快速行进,已经进入曙州境内!
至此,百突部和沙驼部最重要的三个武将彻底露出了尖锐的獠牙和汹涌的野心——
篡权!
第175章 争储(上)
百突部在被穆砺琛灭了几乎所有男丁后,懋合部想趁机收了百突部的妇孺,但因百突部酋长夫人坚持,只接纳了懋合部的男人,却始终不肯归入懋合部。其后,铁衡率军剿灭百突部。
但百突部里一些跟着懋合部男人去了懋合本部的女人和孩子则幸免于难,虽然懋合本部被傅柔所灭,但不少妇人孩子都活了下来,最终以百突部的名,归附了荼芺部。
沙驼部被荼芺部打败,最后剩下孤儿寡母,也只能依势而为,归附了荼芺部。
一个是敢于挑衅当时北固关守将穆砺琛的百突部,一个是最后还在与荼芺部殊死战斗的沙驼部,这两部落的勇悍及好斗传统可见一斑。
当他们的人口迅速壮大到超过任何一个部落之后,因其曾经的落魄遭遇愤慨而生出的野心也就迅速膨胀。
姜猛看准时机,在铁奴凯旋之际突施偷袭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但是,远在安州的姜烈,却并不是主动响应和配合姜猛的反叛,更不要说金桐州的沙济水,其下的部将在他还没有下令前,便急切地出手制住了军中少部分非沙济水一派的士兵,开始哗变!
在姜烈和沙济水还没有真正下令之前,箭已离弦!
事态一发不可收拾,叛军骑上虎背,只能继续!
而促成这一切的,是傅柔和穆砺琛。
处理完安州灾情后,傅柔再一次赶回蓉县与沈弄璋和穆砺琛碰面,就姜烈突然沉寂的反常表现,傅柔与穆砺琛看法一致——虽然铁奴已经出征,但姜烈仍旧担心傅柔有所防备,所以不敢动手。
傅柔这一个月想了许多,既然他们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