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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拍了拍抱着他大腿的儿子,大方地说道:“我儿子,赵先——快给姑姑和叔叔行礼。”
沈弄璋并不是好奇他人家事之人,等赵先行了礼,也介绍了穆砺琛,便又将话题拉回来,说道:“赵先生,我们可是从陵州一路找到了曙城,又找到这里,差一点中了埋伏。”
正巧妇人端着托盘进屋,闻言手一抖,几只茶碗向托盘一边一划,吓得她轻轻地“呀”了一声。
赵必功伸手帮忙托住托盘,将茶碗端到桌面上,对赵先道:“天晚了,跟你娘回后院去休息。”
待那两母子离开,沈弄璋才揶揄道:“赵先生,你可是惹了了不得的人物。”
赵必功见他们已知情,也不隐瞒,苦笑道:“太子璁去年以懋合部内乱为由,暗中放出消息,设立重金和官职,悬赏国内牙人,到曙城为穆国商贾的盐茶交易提供长久解决之道。”
“不少同行以为当真是要开放穆国的交易,这是国家大事,当中更有无限机会,因此许多人趋之若鹜。我也是九月就到了曙城。”
“然而……”赵必功自嘲地嗤笑一声,“这不过是太子璁撒下的大网,旨在一网捞尽所有大鱼!”
“到底所为何事?”沈弄璋问道。
对于穆砺璁的行事,因沈弄璋和穆砺琛立场不同,两人始终避而不谈。沈弄璋确实想不明白原因,穆砺琛虽然心里知道,却认为穆砺璁此举有自掘坟墓之嫌,已暗自提醒,只不知穆砺璁是否会更改自己的决策。
二人没想到,今晚竟是如此凑巧,龚璧就是赵必功,终于可以弄清楚穆砺璁行事之因由。
“自是与交易有关,且先不急说。沈当家与穆公子前来,又是所为何事?”赵必功很有分寸地保留了秘密,转移话题。
“换桐油。”沈弄璋开门见山地回答,“我们启部桐油产量不高,希望能找到稳定的卖家,长期交易。可以用钱,也可以用盐。”
赵必功先是一脸难以置信,随后又笑了起来,说道:“沈当家,这可为难鄙人了,实在没什么门路。”
“如果赵先生还是想用聿国香料交换的话,我们翰章商队也同意。”沈弄璋以为他想抬价,先发制人。
“沈当家怎么知道……”听出话外之音,赵必功知道沈弄璋找上门来是有人指点,故意装糊涂问道。
“在客栈前堂吃饭时,听到有商队悄声聊到了赵先生,所以才会克服千辛万苦来寻先生。”沈弄璋恰到好处地提了提,却又不说透。
赵必功虽然仍保持着笑容,但眼神却很警醒,说道:“既如此便与沈当家直说,太子璁之所以设下圈套诱捕我们,为的就是阻止我们继续做桐油和金器方面的交易。”
“在曙城,不少同行都被他抓了,我是去的稍晚,加之内子机灵,早在门外做了警示,所以才侥幸逃脱。”
涩然一笑,赵必功道:“好不容易带着家眷逃出曙城,鄙人现在只想安稳住妻儿,便转回陵州老家去。”
原来穆砺璁做这一切是为了控制桐油和金器的外流,沈弄璋与穆砺琛对视一眼,心中才有了脉络。之前在曙城,她一直以为穆砺璁这样做是为了阻止茶及布料等流入蛮族。
但是,略一思忖,沈弄璋又发现问题。
桐油与金器私卖的财物虽然进的是贪官大贾的腰包,但穆砺璁只要征收高昂税赋,或者找个由头,这些钱也就成了穆国财富,他何必阻止!
是了,是他控制不了那些官员和商贾,也无法从他们那里将利益再提出去,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穆砺璁!你完了!
沈弄璋身上忽地涌出一层细汗,激动起来。原来,穆砺璁和穆国已经陷入如此艰难的境地,那些蛀虫已经让他们步履维艰。
转而想到身边的穆砺琛。自己能想到的问题,他势必早已知晓,从曙城到现在,他一直没有表现出惋惜或遗憾,是为了自己在隐忍吧。
握了握拳头,沈弄璋道:“赵先生既有打算,弄璋不强人所难,但希望先生做一下引荐,我们自去谈桐油的交易条件,仍会按正常交易支付先生的佣金。”
穆砺琛从赵必功这里确认穆砺璁所行之事的缘由,再听到沈弄璋的提议,已猜出她的打算。
抿了抿嘴唇,穆砺琛在思考,要不要破坏沈弄璋的计划……
“不是佣金的问题。”赵必功因为心中另有打算,所以摇头说道,“是被太子璁这样一抓,各个大贾们都不想顶着风头做事,所以暂时都拒绝交易。”
虽然赵必功说得在理,但沈弄璋对他的话将信将疑。他既然知道穆砺璁在抓他,竟然还敢躲到敦城之中,显然不只是灯下黑的原因,必然还是因为这里有能庇佑他的人,或者,这里也御史或者丞相那样的穆砺璁无法撼动的势力。
只因自己来自启部,所以赵必功有所顾虑,不肯坦诚说明。
思及此,沈弄璋道:“赵先生,明人不说暗话,太子璁阻止桐油和金器交易的最本质原因我们都心知肚明。然而,凛凛冬日曙城绢花满树,香飘满城,家家户户点起长明灯,都是大贾斗富所为,太子璁也拿他们无可奈何。更不用说这敦城夜晚的灯红酒绿,与城外二十里的悲惨景象相比,简直如天上地下。”
“他们如此不懂疾苦,如此嚣张的铺张,何曾将太子璁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因为他一个杀鸡儆猴的举动就真的将自己当成了猴子。”
顿了顿,沈弄璋微微一笑,道:“赵先生若不想‘露面’,也可以直接告知弄璋,可与谁人联系,佣金仍旧照付。”
穆砺琛与赵必功虽然各有算计,却有同一个感受:沈弄璋这是打定了主意,今夜一定要解决桐油之事!
在赵必功看来,沈弄璋比之两年前更加从容,也更加主动,很是有些温柔地“迫人”,让人难以拒绝。
脸上仍是淡淡的笑,但眼神却慢慢深邃起来。
片刻,赵必功才说道:“沈当家,咱们之前的交易合作愉快,鄙人实不想害沈当家。太子璁抓捕牙人只是其中一环,另一环,便是调查与我们接触的买家都是什么身份。沈当家当知,西南不靖……”
话不多说,意味已然足够。
穆砺璁还担心义军通过牙人购买桐油和金器,这些落到义军手中,便是辎重!
沈弄璋佯作不懂,说道:“我们启部只想好好发展自己的部落,从未想过其他。”
赵必功见沈弄璋始终不肯松口,只得继续暗示道:“沈当家从启部来,经过邛州,咱们是知道沈当家的身份,但太子并不知道,很可能因此受连累。为安全计,还是希望沈当家能暂缓交易,徐徐图之。”
沈弄璋皱眉。
话已说尽,诚意已十足,赵必功却始终不肯松口,显然不是惧怕交易的问题,那么问题就只能着落在他所说的“身份”上。他是对自己有了什么具体的怀疑,所以才不肯与自己交易?
“既然赵先生如此说,便算了吧。” 在一旁默默不语的穆砺琛,终于等到他们的对话进了死胡同,有了机会,开口说道:“我们自己想办法,若此处不成,去桐州看看吧。虽然路远了一些,但那里离曙城、敦城很远,太子璁总不会也在那边埋伏众多高手。”
桐河驻扎着铁甲军,去桐州,根本等于羊入虎口。
沈弄璋眉头微蹙,眼波一闪,缓缓说道:“也好。”
自沈穆二人夜晚登门,赵必功便料定他们所需之物必是急需,本想诱导沈弄璋说出一星半点的内情,他好趁机发挥,然而,穆砺琛的提议彻底将他的计划打乱,竟是有些欲擒故纵之意。
两年不见,沈弄璋愈发的厉害,而这个护卫穆瀚云也不是好相与之人,赵必功提醒自己,需要改变策略。
见两人起身,将要告辞,赵必功突然咬了咬牙,说道:“沈当家,鄙人敬佩沈当家的魄力和能力,诚心交二位朋友,买卖不成仁义在,天色尚早,何不再留下叙叙旧。”
这显然是还有机会,只是沈弄璋和穆砺琛不知赵必功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对视一眼,两人缓缓入座,沈弄璋笑道:“只怕打扰了贵府家眷休息。”
“不打扰不打扰。”
赵必功将冷了的茶壶提走,重新灌了热水回来为二人添了茶,坐回自己座位慢悠悠喝了一口热茶驱除从外面带回来的寒气,再慢悠悠说道:“每次见沈当家都有些急匆匆,实则鄙人心里有一个疑问已压了三年,今夜想冒昧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