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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少女说话了,每一个字其冷如冰:“我们等他上来,他如果不上来,你们,所有的人都得替他偿命。”
神偷李辉狂叫道:“这太不公平,我们并未杀他!”
“那么,谁杀他的?”白衣少女问,她的脸色在变,变得苍白如纸,颊上的血色迅速地消退颊肉在痉挛,双手在发抖。
她的凤目中泪光闪闪,但在她那模糊泪眼中,放射出可怕的,怨毒的,冷酷而又悲哀的种种复杂神情。
任何人皆可听出,她所说的短短六个字,不但声音已变,而且似乎并不是向某一人询问,而是向苍天询问,每一个字皆发得那么艰难,那么心酸。
她的手指,徐徐扣向琴弦。
她的手指,等于是宣告众人死亡的勾魂令。
东面的树林中,掠出一个灰影,大叫道:“且慢!姑娘手下留情。”
来人正是在半谷城,曾经向柏青山找麻烦的八荒使者于乐天。
白衣姑娘是在兰溪替柏青山解围的姑娘,雷琴的主人。但往昔她穿的是蓝色衣裳,今天换穿了白衣,罗衣胜雪,显示她的性情已经有所改变了。
她曾经追逐八荒使者三千里,为什么?
自从在兰溪她与柏青山邂逅之后,她总是在柏青山最需要援手时出现援手。今天她又出现了。
她拭掉颊边的泪珠,转螓首瞥了八荒使者一眼,哀伤地说:“为了你在无为州偷了张家一把藏锋匕,我追逐你三千里之遥,张家不是本份人,本姑娘并不想替张家出头,只是一时兴起,想看看你这号称游荡八荒的人,是否浪得虚名。这一追,我所受的创伤是无以弥补的。你走吧!我不怪你。”
八荒使者徐徐走近,苦笑道:“姑娘,老朽也知道你对老朽并无恶意……”
“别说了!”
“请听我说完。这位柏青山,是不是在兰溪……”
“我叫你不要说。”
“老朽……”
捧剑女脸露寒意,厉声问:“老头子,你走不走?”
八荒使者悚然后退,黯然地道:“姑娘一怒杀了这些人不要紧,老朽三十年前的一段恩怨,亦将黄土深埋。”
红飞卫是被爱情折磨了十余年的人,听白衣姑娘的口气,便知柏青山是这位姑娘的情侣,这乱子闹大了,难怪柏青山不肯做她的女婿。论才貌,她的女儿徐蕙相差太远了,丈母娘没做成,反而送掉了一家子的性命,岂不可哀?
她存了一线侥幸的希望,扬声道:“柏公子的确尚在地窟中,他并未死。”
白衣姑娘摇摇头,长叹一声道:“柏公子艺臻化境,宅心仁慈,你们这些人皆不是他的敌手,除了用诡计杀他,你们休想如意,目下你们都出来了,而艺业最高的他并未出来,可知他必定已遭了毒手,何必骗我?”
“真的,他被困在另一座石室内。”
“地窟秘室已被火焚……”
“老身带人下去救他,但需要能击毁尺厚石门的人,助老身一臂之力。”
八荒使者自告奋勇地道:“老朽愿下去一走,击毁尺厚石门谅无困难。”
白衣姑娘向捧琴盒的侍女说:“小琴,你伴同他们下去看看。”
“小婢遵命。”小琴欠身答,将琴盒放下。
白衣姑娘一字一吐地道:“柏公子如果不见上来,那么,他们上来的时刻,也是你们这些人的死期到了。”
小琴领先便走,说:“我们走,赶快下去。”
二十余名蒙面人中,有一人突然一蹦而起,撒腿狂奔。
白衣姑娘的手向下一落,琴声乍起乍落,几声跳动着的散碎音符。
“哎……”蒙面人狂叫,重重地冲倒。
八荒使者高叫道:“师弟,不必自讨苦吃了,除非你能像闪电般逸走,不然在百丈以内,你绝难逃过琴音的袭击。”
尚未复原的蛇郎君讶然问:“你是不是八荒使者于乐天?”
“正是老朽。三十年前,老朽与令师兄蛇叟余坤在大藏峰交过手。”
“阁下有几位师弟?”
“当然只有一个。”
“他姓甚名谁?”
“自然是八臂金刚成君豪。”
“咦!你叫那人为师弟?”
“他就是八臂金刚成君豪,三十年来,千方百计要将老朽骗回来,要将老朽置于死地而后快。这次,他骗来了不少人,以夺小徒的祖坟为名,用意是要迫老朽回来出面,他成功了。”
“见鬼!八臂金刚已在三天前被人用毒剑击毙于住宅……”
“哼!他会死?他只会让别人死,让朋友去死,让他的师兄去死。老朽已在附近潜伏多日,已经查明底细了。你,也是上当者之一。”
“什么?”
“当年令师兄在大藏峰替对方助拳,敝师弟恨令师兄切骨。可惜,令师兄已归道山,他只好在你身上打主意,潜离建宁,找机会与你结交,事后方告知当年大藏峰的事,故意与你绝交。他已看出你是个恩怨分明重视友谊的人,绝不会因为当年你与他师兄那些无谓冲突而放弃友谊,早晚会上他的当。果然不错,你三年两载必定前来探望他。这次,他利用你来铲除帮忙小徒的的柏青山,被他达到目的了。”
“我不信,柏青山……”
“柏青山来得不是时候,因此不得不借重你。事先他已经知道你来了,恰好柏青山那几天令他焦头烂额,眼看要功败垂成,便在你头上打主意。延平双煞是媒子,事先已安排妥当,他穿了一副软甲,毒剑的力道有限,他怎会死?反而葬送了延平双煞。由于配合得不够恰当,你未能及时赶来,以致他发狠杀了老仆吴方灭口,天哪!老吴方真是九泉难以瞑目。”
蛇郎君咬牙切齿地向前走。小琴叱道:“站住!你想死?”
“在下要去看看他是不是八臂金刚。”蛇郎君止步答。
八荒使者于乐天哼了一声,道:“你不必看了,紫虚妖道便可以告诉你其中详情。你们这些人中,只有紫虚妖道与几个他的心腹爪牙知道底细,其他全是被利用而不自知的人。”
小琴大为不耐,叫道:“我家小姐不过问你们的恩恩怨怨,快下去办正事要紧,走吧。”
南面不远处的草丛中,突然出现三个人。浑身血污的柏青山,他步履稳健,神色从容,手提辟邪剑,大踏步而来。
后面,红飞卫的侍女秋菊,搀扶着气色甚差的绿燕姑娘,背了一个大包裹。
“咦!”所有的人,皆同声惊呼。
白衣姑娘倏然站起,喜极欲狂,流着珠泪脱口颤声叫道:“柏大哥……”
柏青山一怔,急步走近,欠身笑道:“谢谢你,姑娘。你们……”
“他们说你被囚在下面石室……”
“呵呵!其实,我们早该出来的,只想等他们走后再出来。”
“你……你受了伤,你……”
柏青山注视着她眼角的泪珠,注视着她无比关心的表情,注视着她苍白的双颊。他看到了些什么,只感到一阵心潮激荡,一阵感激,一阵心悸,喃喃地、深情地说:“谢谢你的关心,姑娘,我……”
她抬起带泪的粉颊,朦胧地凝注着他,低喟地道:“只要你平安,我已心满意足。我后悔,我不该迟来一步令你受伤……”
“我不要紧,其实秋菊姑娘已偷偷将解药给我了,只是我……我突觉不适,而且药力太缓,不得不忍耐。”
“你……你怎么落在他们手中的?”她关心地问。
他将被暗算的经过概略地说了。
秋菊将解药偷送给他,已是石门行将被攻破的时候了,恰好在药力尚未行开时,他因焦虑与鞭伤发作而触发了昏眩感,却因祸得福,因昏眩昏厥而逃过毒蛇的袭击。等到秋菊前来开启石门,他已经神智恢复了。
当然,他隐下了昏眩的老毛病,只说是伤口疼痛而昏厥的。
白衣姑娘静静地听完,无限关心地道:“走吧,我伴你返回旅舍歇息裹伤。这里已没有我们的事了,饶恕他们吧!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他们之间的恩怨。”
柏青山却不走,低声道:“我们何不看他们了结恩恩怨怨?也许我们能替他们排解呢。”
“你的伤……”
“一些鞭伤,不要紧。”
“那红飞卫迫你……”
“姑娘,你不是说饶恕她们么?红飞卫与神偷李辉之间,我希望看到结果。”
“好吧,我们退在一旁作壁上观。”
小琴温柔地招呼秋菊与绿燕在一旁坐下,要她们好好养神。
蛇郎君与八荒使者,同向蒙面人走去。
蒙面人蜷伏在地,尚未能站起。
蒙面巾被蛇郎君拉掉了,不是八臂金刚又是谁?
蛇郎君大怒,掌举起了。
八荒使者伸手架住,苦笑道:“游老弟,他已是个废人,算了吧。”
蛇郎君恨恨地哼了一声,扭头便走。
八荒使者取出一把光芒隐隐流转的短匕,丢在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