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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尖离开碗面,尖锋前端出现一个鸭卵大的汤球,稀薄的汤比水浓不了多少,竟然结成一团而不坠下。
柏青山的刀也插入汤内,笑道:“不敢当,在下也自己来。”
刀起处,尖锋前挂下一根尺长的汤柱,粗如拇指,久悬不散不坠。
一是点,一是线,内力吸点易,吸线难,柏青山抢先了一步。
八方风雨将汤球放入口中,笑道:“高明,高明,在下眼福不浅。”
双方心中有数,柏青山不再卖弄,脸上笑容未改,开门见山地说:“堡主如将费姑娘毛发不损地释放,在下与令郎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不知堡主意下如何?”
八主风雨淡淡一笑道:“犬子的事,在下还不知其详。”
“堡主尚不知令郎的事?”
“知道,但内情不明,他人尚未返堡。”
“在下不信。”
“信不信由你。”
“这么说来,堡主是不过问此事了?”
“那是当然。犬子未返堡之前,在下不能凭老弟一面之词以及一些江湖流言,便断定犬子掳劫费姑娘的罪状,据在下所知,犬子与费姑娘曾经是要好的朋友。”
“哦!请问,在下怎知令郎是否已经回堡了?”
“他回来后,老弟自会知道的。”
“恕在下无礼,能否偕朋友至贵堡内着看他是否回来了?”
“这个……恐怕办不到。让老弟入内找,在下并无意见。但人言可畏,日后江湖朋友如何想法?如何说法?纪家堡岂不声誉扫地?”
“那么,堡主何以教我?”
“老弟可在城里等候,他回来后,在下再派人来知会老弟一声。”
“如果令郎一年不回……”
“老弟恐怕得等上一年了。”
“他十年不回。”
“你得等上十年。”
“费姑娘落在令郎手中,她一个女流,清白与名节将何以保全……”
“那是她自己的事,与老弟有何关系?你与费姑娘沾亲?带故?”八方风雨含笑问,面有得色。
柏青山终于沉不住气了,拂袖而起道:“这么说来,在下已明白堡主是如何纵容令郎作恶了,这次在下白来啦!堡主已推得一干二净,在下只好告辞了。”
“老弟言重了……”
“事实如此。”
“老弟,在下有一良言相劝。”八方风雨仍然含笑说,神色似乎正在转变中。
“在下听得进忠言,不怕逆耳,堡主请说。”
“老弟已伤了敝堡四位弟兄。”
“不错。”
“敝堡的人已群情汹汹。”
“这是可想而知,理所当然的事。”
“因此,在下奉劝老弟,在日落之前,远离光州五十里外,敝堡的人已到光州来了。”
“哦!这得要很快的脚程。”
“对街长兴客栈,已替老弟准备好坐骑,老弟尽早动身,远出八九十里,谅无困难。”
“呵呵!堡主照料得周到极了。”
“老弟投宿的汝南客栈,在下已派人送去一百两程仪以壮行色。”
“在下不乏盘缠,心领了。”
“别客气,小意思。在下堡中有事,不克亲送老弟登程,恕罪恕罪,告辞了。”
“在下相送。”
“不必客气,请继续用酒。”
柏青山送至楼口,笑问:“堡主就此返堡?”
“是的,还有五十里路好赶呢。”
“请好好准备。”
“纪家堡随时皆在准备。”
“在下这就放心了。不送了。”
“请留步。”
送走了八方风雨,他冷笑一声,丢下十两银子,举步下楼。
酒楼的大门口,一名大汉抬头看日色,喃喃地说:“唔!西斜了,西斜了。”
柏青山扭头问:“你看什么?”
“看太阳何时可下西山。”大汉奸笑着说。
“快了,还有两个半时辰。”他答,向街心走。
对街的长兴客栈,一名店伙牵了一匹坐骑过来问:“客官何时动身?坐骑已准备妥当。”
他呵呵笑,挥手道:“别急,该动身时在下便动身了。”
在走向汝南客栈后段街道旁,不少青衣大汉虎视眈眈。
他不加理会,踏入了汝南客栈的大门。
掌柜的带了两名店伙,捧着他的行囊,迎上去含笑道:“听说客官要走,小的已替客官一切拾掇停当。”
一名店伙强笑着说:“包裹中有纪大爷奉赠的一百两纹银。店钱已由纪大爷会帐,客官不必破费了。”
他呵呵笑,说:“等一等,在下要迟片刻动身,行囊暂且寄柜,等会儿再说。”
他重行出店,信步到了右邻不远的一间食店前,说:“刚才只喝了十斤酒,腹中空空,得找食物填五脏庙,就在此地用些面食好了。”
正待跨入店门,一名店伙伸手劈面拦住了,惶然道:“客官止步。”
“怎么啦?”他问。
“小店已打烊了。”
“什么?”
“小店的食物已经卖光,正在关门打烊。”
他淡淡一笑道:“好,在下今天如果再发现贵店开门,保证贵店将真的关门办丧事。”
说完,他转身便走。
一名大汉笑嘻嘻地走近,阴笑道:“客官,到息县方有食物卖,早些动身还来得及,沿途如有耽搁便赶不上了。”
他一指头点在大汉的喉下,笑道:“你的嘴太碎,还不回家找郎中治你的嘴?”
大汉打一冷战,狼狈而遁,嗓子破了从此成了哑巴,永远不能说话。
他知道,八方风雨已控制了光州南北两城,把他孤立起来,要赶他离境,武林人如非必要,绝不在闹区生事的,以免殃及无辜,也怕闹出了人命,在官府落案。他也不例外,打定主意先离开再说。
他不向北走息县,反而向南行,一人一骑上道,出了南门,跟踪的人反而乱了手脚。
三匹健马跟下来了,全是劲装大汉。
离城五六里,岔路上驰出一匹健马,马上的劲装骑士吆喝一声打招呼,并骑跟进笑问:“嘿,老兄,咱们同路,住何处去?”
“天马集。”他泰然地答。
“哦!无色不早了。”大汉一语双关地说。
“还有两个时辰。”他也针锋相对地答。
“最好不要去天马集。”
“怎么?有人拦阻?”
“不,日落之前,不会有人拦阻。”
“日落后有鬼魅横行?”
“当然有。”
“好,在下一辈子从没看见过鬼魅,能看到,眼福不浅哩!”
“你不怕?”
他拍拍马包,马包内藏着一张弓两袋箭,笑道:“要怕,就不会来了。”
“你老兄定然有同伴,人多就不怕鬼。”
“呵呵!正相反,在下是单枪匹马,走啊!时光不早了。”
他的马突然放蹄狂奔,狂奔了半里地,他发觉坐骑突然慢了下来,马似乎在发抖。
他扳鞍下马,开始卸下行囊。
骑士的马驰近,问道:“老兄,怎么了?”
他淡淡一笑道:“鞍褥内有异物,异物逐渐刺入马背,马怎受得了?”
“哦!你打算……”
“打算徒步赶路。”
“哦!日落前怎赶得了五十里?”
“呵呵!那就借阁下的坐骑一用吧,下马!”
他右掌拍出,闪电似的击中大汉的右膝,再五指一收,大汉怎受得了?大叫一声翻落马下。
他将马包背上,抽出里面的弓取了三枝箭,弓弦狂鸣中,后面追来已接近至三百步的三人三骑,人喊马嘶乱成一团,一一落马。
他跃上马背,一声长笑快马加鞭走了,远出半里外,马儿向西驰入茂密的丛林,落荒远走。
当天四更时分,纪家堡东南角,十余枝火箭破空而飞,落入堡中各处房舍,片刻间升起了六七处火苗,柏青山发动袭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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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袭击堡巢
八方风雨一代枭雄,表面上和和气气,风度极佳,骨子里却是笑里藏刀,把柏青山恨入骨髓了。
当然,这也难怪他,柏青山竟敢在堡外光天化日之下,一无警告二无通知,便向巡哨袭击,伤人留话限期要他至鸿宾酒楼谈判。在他来说,一辈子没受过这种侮辱,如果是一个武林赫赫名人生事倒还罢了,但柏青山却是个出道不久的后生小辈,他怎受得了?
他以为凭自己的笑面外交可以令柏青山就范,激柏青山反脸动手,岂知柏青山却毫不激动,表面和骨子里强硬和他周旋,为保持身份风度,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想在城外置柏青山于死地。
他的手段颇为毒辣,限令柏青山在日落前离境五十里,禁止各处酒楼店栈收容柏青山,而又在坐骑的鞍下弄鬼,坐骑只能奔驰十余里,估计柏青山那时恰好到达他的设伏处,落入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中。
他完全估计错了柏青山的实力,做梦也未料到柏青山如此大胆,不向北远走反而南奔,一切计算落空,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