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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担心什么?”
“天网恢恢,他总有一天会事败,等那一天到来,兄弟的处境……”
“你跳在黄河里也洗不清。”
“因此兄弟委实日困愁城,日虞大祸之将至。”
“你在姑息养奸。”
“咦!明伦兄,这不像是你平日的口吻。”
“我怎么啦?”
“谁不知道你是个好好先生?懒得过问江湖事,寄情山水与世无争,对武林恩怨的事,你的主意是闭门推出窗前月,吩咐梅花自主张……”
“唉!这叫做事不关己不劳心。”
“你的意思是……”
“兄弟与东海神蛟有过节。”
“咦!你是为南海之鳌而来?”
“非也,兄弟不知南海之鳌在此。”
“那你……”
“犬子柏青山的事!星河兄听说过么?”
“咦!那位名震天下的年轻人,竟是令郎?”
“正是犬子。”
邓二爷欣然叫道:“哈哈!这叫做报应。”
“什么?”
“你一辈子没替江湖做几件好事,欠了江湖一笔道义债,如今由令郎偿还,不是报应么?快哉!我老残废得为此浮三巨觥。”
“星河兄,你知道兄弟要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么?”柏明伦神色怆然地说。
“明伦兄,你……”
“他已活不了多久了。”
“什么?”邓二爷骇然问。
“他身中东海神蛟一位爪牙的慢性奇毒,已经到了毒发期的最迟期限了。”
“老天!”
“我带了解药出来找他,晚一天便少一天希望。”
“早些天他在山东,与泰山贼冲突……”
“消息是我在郑州接到的,因此往回赶,可能来晚了,不知他是否已动身返家。昨天到达归德,想起你……”
“你总算想起了我这位老朋友。”
“星河兄,不必打趣了。”
“放心啦!令郎可能会走这条路上来。”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独眼灵官造孽太多,退隐后自然有自保的能耐与打算。”
星河庄来了贵宾,一阵子好忙。集益牧场跟踪的人,悄然退去。
当天午后,周三被少庄主从西屯子草料场调回本庄,安置在巡场队中任小领班。这在本庄的牧工中,已是颇不寻常的机遇了。
整座牧场暗桩密布,外弛内张。庄外四屯,则眼线四出,在外地刺探消息,飞骑传信十分快捷。
未牌时分,东屯子派人送来一封拜贴,说是有一僧一俗,投贴请见场主。
王场主看了拜贴的具名,粗眉深锁,但毫不迟疑地派人传话,请来人入庄相见。
拜贴上的署名是心如与皇甫云深,正是中州双奇两位风尘奇人。
半个时辰后,三名庄丁领着中州双奇,飞骑入庄,王场主已在阶下相迎。
大悲佛心如扳鞍下马,稽首为礼神色肃穆地说:“老衲心如,那位是皇甫居士。来得鲁莽施主海涵。”
王场主爽朗地一笑,抱拳施礼客气地说:“弟子王环,大师法驾光临,未能远迎,恕罪恕罪,请客厅待茶。”
双方客气一番,进入大厅,分宾主落坐,庄丁奉上香茗退去,厅中肃静无哗。
王场主神情镇静,客套毕话锋转入正题,问道:“大师修真中州,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见教呢?”
大悲佛肃然地说:“老衲此来打扰贵牧场,深感抱歉,只是事非得已,务请施主见谅。”
“大师之意……”
“老衲有一不情之请,尚请施主慨允。”
“区区力所能逮,敢不如命?但不知大师有何吩咐,请见示。”
“老衲有位施主的女眷,落入一群来路不明的女人手中。那群女人经过徐州府的砀山西行,在龙坑口分道不走虞城,便尔失踪,龙坑口距贵牧场仅二十里地,可能潜身贵牧场附近,因此老衲冒昧前来拜候,请求施主协助。”
“哦!有这回事?那位女眷……”
“姓费,名心兰。”
“本牧场占地甚广,周围数十里,其中野林甚多,荒野错落,但本庄牧工甚多,似乎不可能有人潜藏在内,何况一群人,怎藏得住?大师恐怕被那群女人愚弄了,也许她们早已远出数百里外啦!”
无尘居士淡淡一笑,接口道:“王场主猜想她们已远出数百里,但并不知她们何时逸出在下的监视外。如果她们是昨天逃来的,即使有千里驹,也难逃出数百里外。”
王场主脸色一变,冷冷地说:“皇甫兄的话带有弦外之音,到底用意何在?”
无尘居士泰然地说:“在下并无其他用意,只是感到场主的话意,似乎对此事并非毫无所知的。”
“你这是什么话?”王场主不悦地叫。
无尘居士呵呵一笑,说:“王场主请勿误会,在下如果言出不慎,尚请多担待。还有一事,请问场主认识光州天马集的纪少堡主吗?”
“纪少堡主?在下从未听说这个人。”
“王场主……”
“在下不是江湖人,极少在外走动,对这些江湖人物,陌生得很。”
“哦!真的?”
王场主冷笑一声问:“皇甫兄认为在下撒谎?”
“在下怎敢?信口问问而已,休怪。”
大悲佛接口道:“纪少堡主从山东匆匆赶来,定与费心兰姑娘有关,他将一群爪牙留在砀山用金蝉脱壳计偷偷溜走,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岂知仍被咱们查出了底。”
“你是说……”
“那厮也逃至贵地来了。”
“不会吧?”
“咱们有人看到他晚上逃来的。”
“抱歉,没发现有人进入本牧场。”
“王场主,能不能襄助在下搜寻这些人?”
王场主略一沉吟,断然拒绝道:“敝牧场养了上千匹马,近两千头牛,散落各处放野,稍一大意便可能出纰漏,不能让陌生的人入内乱闯,以免惊扰牲口,恕难从命。”
“王场主不肯方便……”
“不是在下不肯方便,而是确有不便,这样吧,在下尽可能派人搜遍牧场各处……”
“在下不能伴同前往搜寻了?”
“是的,敝牧场人手众多,为了牲口的安全,从不许外人踏牧地。你知道,那些牧工都是些血气方刚的人,万一引起误会,便难以收拾了。”
大悲佛离座而起,庄容说:“施主既然不肯让陌生人进入,老衲的朋友们,只好自行追索了。”
王场主也冷然离座道:“只要不在本牧场的地段内走动,大师的朋友尽可自由追索。”
“如果不小心误入贵牧场地境……”
“那么,后果自行负责。”
“老衲记住了。”
“送客。”
“告辞。”
王场主送至厅口,抱拳道:“恕在下不送了,两位好走。”
“不劳相送,后会有期。”无尘居士说。
“打扰施主了,再见。”大悲佛也一语双关地说。
两人的语意,已表示不会就此罢手。
无尘居士站在阶上举目四顾,四周有不少牧工打扮的人,有意无意地怒目相向。
左面百步外的一排房舍中,周三与四名巡更的人大踏步外出,目不旁视地向高大的庄门走去,大概是要到外面巡视各处。庄门两侧的栓马桩上经常有已备妥鞍镫的坐骑,五人上马走了。
大悲佛在厅外转身,不死心地问:“王场主,别无商量了么?”
王场主断然地摇头,一字一吐地说:“别无商量,请吧!”
“好,老衲这就走。”
无尘居士淡淡一笑道:“咱们的人暂住在龙坑口,二十里路不算远。”
王场主也淡淡一笑道:“龙坑口距本牧场东屯子,仅只七八里地,那一带禁止外人乱闯,诸位最好留些神。”
“多承关照。”
两人到了庄口,取回坐骑,仍由三名牧工相送,向东驰向东屯子。
集益牧场开会召集首脑人物,自有一番周详的安排。
晚膳罢,二小姐带了一位侍女,悄然从后庄院绕出,飞骑驰向东屯子。
十里路驰马要不了多久,接近东屯便可感到气氛迫人,老远地,便看到高悬在屯中心旗杆上的警号灯,迎风摇曳明灭不定。
天色已尽黑,沿途似乎不见人影。
路两侧栽的有两种树,一种是柳,一种是槐,高度皆有三丈以上。
蹄声急骤,打破了四周的沉寂。
前面路旁的树影中,突传出一声呼哨。
二小姐缓下坐绮,回了一声短啸,徐徐小驰而进。
“月!”路旁有人低叫。
“黑。”二小姐也低叫答。
一条黑影从沟中窜起,奔近讶然道:“咦!原来是二小姐,小的东屯子陈全。”
“场主来了么?”侍女问。
“来了,副场主也在。”
“有何动静?”二小姐问。
“没有。龙坑口传来的消息说,中州双奇那群人毫无动静,好像没有前来踩探的准备。”
“那就好。本庄派来的巡场队,目下派在何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