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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大爷桀桀笑,挥手道:“把你的孩子带走,永远不要回头。”
他默默地走向心芝,伸手去抱小珂。
心芝已看出不对,但尚未疑心他已将妻子出卖,将小珂交过,凄然地说:“官人,我们就此空手离家吗?”
“我……”
“官人,你还年轻,世间饿不死人,只要你今后改过自新……”
“不要说了。”他暴戾地叫。
“好吧,走吧。我们暂时离开……”
“我离开,你不能离开。”他大叫。
“官人,你说什么?你……”心芝吃惊地问。
冯大爷桀桀狂笑道:“娘子,我替他说明了吧……”
“呸!你说话怎么不干不净?”心芝怒叱。娘子两字,岂是旁人可叫的?难怪她愤怒。
“哈哈哈哈……”冯大爷狂笑,将休书向她一丢,再扬扬另一张契据,说:“娘子,你这位郎君,已将你连休带卖,你已经是我冯大爷的人了。”
心芝大骇,向江怀忠举起了休书,厉声问:“江怀忠,这是你写下的休书?”
“我……”江怀忠向后退。
“你……你把我卖给这恶贼了?”
江怀忠颓丧地叫:“心芝,我……我对不起你……”
“你……哇……你这……哇……”心芝狂叫,连喷两口鲜血,身躯一晃,向后挫倒了。
“你还不滚?”冯大爷向江怀忠叱喝,火速急扶心芝。
心芝猛地从怀中拔出一把匕首,兜心便扎。
冯大爷眼明手快,伸掌一拨一勾,便扣住了她持匕的手,狞笑道:“小娘子,还没圆房,你就要谋杀亲夫?你好大的胆子。”
他夺过匕首,信手一抖,心芝跌出丈外,跌了个昏头转向。
“哈哈哈哈……”众人仰天狂笑。
小珂凄厉地号哭,凄厉地狂叫:“娘!娘……”
江怀忠抱实小珂,一咬牙,冲出了厅门。
院门外,四乘小轿停下了。
第一乘小轿的轿帘一掀,费心兰清秀苍白的秀脸出现,咦了一声说:“怎么院门大开?我的老天,花园怎么变成这般模样?”
她抢出轿门,后面的三乘轿的人出来了。小琴挽了包裹,捧着琴盒,小剑也挽了包裹佩了剑,最后是柏青山,他挽了一个大包裹,佩了不起眼的辟邪剑。
他们是半途易舟登陆,换乘小轿回来的,费心兰为了避免有人追踪,事先已有了妥善的安排了。
柏青山急走两步,心兰姑娘已经踏入了院门。
江怀忠恰在这时奔到,怀中的小珂仍在狂哭狂叫:“娘!我要娘,娘……”
“哈哈哈哈……”厅内传来的狂笑清晰入耳。
江怀忠猛抬头,看到了一身白衣,当门而立,凤目带煞的费心兰,不由一惊,他并不怕费心兰,只是心中有鬼,赶快扭头夺路。
“站住!”费心兰铁青着脸叱喝。
首先是小剑闪入,拦住去路叫:“大姑爷,听见没有?”
厅门口,出现了冯大爷与十六名爪牙。
江怀忠恼羞成怒,大吼道:“让路!该死的东西!你是什么人?”
小琴认识他,他却不认识小琴,费心兰的这两名爱婢,从不见外客,但她们却可偷偷看客人,因此认识他。
柏青山抢入,冷笑道:“阁下,对女眷们说话,你要规矩些。”
江怀忠奋勇夺路,一脚向柏青山的小腹踢去。
柏青山一闪而入,大手叉住了江怀忠的咽喉。
心兰急忙接过小珂,急叫道:“小珂乖,还记得阿姨吗?别哭,小珂乖。”
小珂已经记不起一别年余的阿姨了,仍啼哭不止。
柏青山知道这位仁兄是心兰的姐夫,不忍下重手,擒住对方的手,顶起对方的咽喉冷笑道:“阁下,你最好安静些。”
“哎……哎唷!放手!”江怀忠发狂般大叫。
费心兰看清了远处厅门外的十七个人,不由大惑。这些人都带了腰刀,看神色就不像是善类。她哼了一声,向江怀忠沉声问:“你抱着小珂往外奔为了什么?厅口那些人是何来路?怎么回事?”
“你……你少管我的事,放开我。”江怀忠厉叫。
柏青山拖了江怀忠便走,说:“先到里面再说,在此地有理说不清。”
踏上台阶,阶上站着冯大爷,双手叉腰厉声叱道:“站住!你们这几个男女,青天白日乱闯私宅,是何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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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设美人局
费心兰举步上前,沉声道:“本姑娘是本宅的主人,你们是……”
“什么?你……哦!原来你是费二小姐,失敬失敬。”冯大爷奸笑着说,一双色眼狠狠地在主婢三人身上转,似乎乐不可支。
“你们是……”
“二小姐刚回来,大概还不知道这里所发生的事。”
“你说不说?”
“在下冯大海,目下已是心园的主人。”
“什么?”
“令姐已将心园卖给我了。”
“哼!心园不是家姐的产业。”
“二小姐不在家,她做得了主。”
“家姐呢?”
“她?哦!在里面,令姐已是在下的第五房小妾……”
“啪”一声暴响,费心兰给了他一耳光。
“嘭”一声大震,冯大爷仰面倒地。
厅口出现了胸口全是血的费心芝,摇摇晃晃地厉叫:“妹妹!替我做……做主……”
声未落,突然摔倒在地。
冯大爷倒地,十六个爪牙大吼一声,拔刀冲上。
柏青山一掌将江怀忠拍昏,喝道:“不要让一个人走了。”
小琴小剑皆放下行囊,一声娇笑,扑入人丛。
费心兰抱着小珂,奔近乃姐狂叫道:“天哪!姐姐,姐姐……”
柏青山奔到,抱起心芝说:“她昏倒了,吐了这许多血,很糟,先安顿下她再说。”
厅口,琴剑两婢像是虎入羊群,不用兵刃,掌劈指点像两只蝴蝶,在人丛中飘舞,只片刻间十六名爪牙倒了一地。
内室中,柏青山与费心兰对心芝施行急救,九还丹绾住了心芝的一缕芳魂,醒来时抱住乃妹哭了个哀哀欲绝天昏地黑,昏厥了两次。好不容易止住哀声,痛心疾首地将近来的变故,以及这三天来的恶梦一一说了。
费心兰病体尚未痊愈,只气得娇躯发抖,脸色泛青。
柏青山倒还沉得住气,加以温和劝解,出堂先打发轿夫回程,在大厅审问冯大爷一群爪牙。
小琴小剑两婢早就对江怀忠怀有成见,她两人负责上刑,这一群痞棍无赖,哪还会好受?冯大爷一概否认他的罪行,一口咬定皆是江怀忠自作自受,自愿押屋卖妻,他只是情面难却成全对方而已。
江怀忠已是吓破胆的人,怎敢否认自己的罪行,将受迫被骗的经过一一说了。
柏青山不动声色,先安顿好了一切,然后亲自跑一趟府城。本来,他不是执法人,原想将这群恶贼交给官府处治。但经他在府城半天的打听,知道冯大海在府城的势力情形,立即打消了交给官府治罪的念头。
撇开冯大爷交官府横行不法的事实不谈,这场官司打不得。冯大爷有人证物证,证明江怀忠押屋卖妻皆出于自愿。而江怀忠的自辩,于法站不住脚。而且牵涉费心兰姐妹,要她们抛头露面上公堂,后果堪虑。不论是否能获得公平的审判,后果皆极为严重,根本不必打官司。
返回心园,他与心兰主婢有一番商量。
心园内房屋甚多,大户人家有三五处秘密地窟平常得很,冯大爷与江怀忠十八个人,被放入地窟不见天日。
一天中,有三批人前来询问冯大爷的下落。柏青山出面挡驾,一问三不知,声称从未听说过冯大爷其人。
他自称是费家的亲戚,是心兰姐妹的表哥,入村找到里正,出重金招请人整修庭园。仅一个下午,全村的男女几乎全来了,心园立即神奇地恢复了原来面目,气像一新,不再是庭院荒芜的破落户了。
曾经有一批人想强行进入找冯大爷,但看到园内人太多,不得不见机溜走。
他请来了五名村妇与三位村姑,负责内堂诸位姑娘的起居饮食。再请四名村中老实健壮的长工照管门户,内外有一个大男人,那是完全不同的。
入暮时分,他穿了一袭青袍,外披玄狐裘,出现在南湖跨塘桥码头,找到一名船夫,塞一锭银子在对方手中,笑道:“兄台,劳驾指引,在下想到小桃红的船上歇歇。”
船夫一看是十两银锭,眼都直了,恭顺地说:“公子爷,请随小的来。”
上了船,船夫说:“小桃红的船,在对岸一处湖湾,今晚恐怕她已有了客人,但公子爷慕名往访,小坐片刻谅亦无妨。”
有钱可使鬼推磨,船夫贪重赏,将他带至对岸的河湾,在湾底的一艘荡湖船旁插篙,荡湖船一看便知,前舱高而宽敞,像是楼,所以也叫楼船,是专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