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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兵符。”
金掌柜叹口气,语气听上去有些不情不愿:“若有什么紧要的事儿发生,您升了信号弹,便会有人马赶来,再凭这令牌,您可以任意差遣公子手底下的人。”
。
金掌柜说这东西是虎符,其实没错的。
因为这兔子形状的令牌,本身就是他们的兵符。
整个卫庄,也就主子手里有那么一块。
之所以隔了这么许久才给祝姑娘送过来,便是因为,这样一只兵符,不知道牵扯了底下多少人与组织,主子说把兵符给祝姑娘,却不仅仅是只给了她兵符就行。
还要一一去信和画像,和下头许多人都吩咐妥当了,才好把令牌交到祝姑娘手里。
不然只凭一只令牌就能差遣卫庄的人,简直也太轻率了些。
金掌柜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他晓得主子把祝姑娘看的很重,这么些年,他也是一直在旁边瞧着的,除了祝姑娘,主子从来没有在谁身上费过这么多心血和精力。
只是,把兵符都给了出去,也实在太过离谱荒唐了些。
哪有一个做大事的,会把手里调兵遣将的权力,分给一个小姑娘?
最初听到这吩咐的时候,金掌柜都怀疑他主子是不是被下了蛊或是掉包了。
而且,一个小姑娘,陡然接到这么大一份礼,心底里想必也难安。
说不准,还会推拒了回来。。。。。。
“只是这个要如何用呢?”
突然响起的清脆嗓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金掌柜回过神,就看见眼前的少女举着手里的令牌,略微有些疑惑:“信号弹只有一种,瞧见信号的人,怎么知道要来多少呢?”
“什么?”
“我是说,倘若只是需要一两个护卫的小事儿,万一有许多人都瞧见了这信号弹,一齐赶了过来,如何办?”
宜臻是真的没想明白,“又或者,若是需要千军万马的大事儿,可来的人都以为已经有旁人去了,最终只召来了寥寥数人,又怎么办呢?”
宜臻能明白这令牌的用处。
只是这信号弹要如何分别,她方才自己琢磨了好一会儿,却还不是太清楚。
问这话时,少女神情坦荡,眼睛里头是干净的困惑。
瞧不见半点不安和受之有愧。
把金掌柜望的都怔了一下。
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有些狼狈地回道:“您不用担心,这信号弹的动静并不大,只能让您身边的人瞧见,他们心里自会有数,若是实在把握不准,也会来请示您,而后再通知出去。”
“我身边的人?”
“是,不论您去哪儿,便是进了皇宫深院,身边也一直都会有卫庄的人跟着,所以您大可放心。”
小姑娘若有所思地点了头:“好。”
其实宜臻也不是真的有多么心安理得。
只是对卫珩给了她这兵符这事儿,她确实没什么太大反应,半点儿推拒的心思也未升起过。
因为她觉着,卫珩是卫庄的主子,给了她一只兵符,也还是可以调动手底下的人,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利益损毁。
与此同时,还保障了她自己的安全。
这样利己不损人的主意,机灵又惜命的宜臻小崽子向来都是不排斥的。
大不了,日后能自己解决的事儿,尽量都自己解决了,除非迫不得已,否则绝不动用这令牌就是了。
小姑娘心底这样想。
是以金掌柜一解释完,她便点了头,直接收起令牌,问起旁的事来:“今年春闱晚了几日,我听闻,之后的殿试也设在了三月十五呢。”
“是。”
金掌柜也不知自己此刻是个什么心情,只能掩饰般地捋着胡子,叹着气道,“便是后日了。”
——后日便是殿试了。
所以金掌柜近来才如此焦躁。
虽说,在这□□四起的乱世,戴这大宣的乌纱帽,并不是什么值得欣喜的好事儿。
但说到底,主子如今还在卧薪藏胆的蛰伏期,后日殿试名次排的越靠前,就容易留在京城,做个安稳的翰林京官。
卫庄如今正在往京城慢慢迁移,主子能留在京城自然是最好最好的,再不济,外放至开德河间府也行。
可不论如何,总也不能被派到西北黎滇之地罢。
然而,哪怕是到了此刻,离殿试只剩下两日,他家主子还在京郊外头种地,书是一个字也没再念,考题也丝毫不想押,全然没有其他贡士的上心。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金掌柜愁的眉头都快白了。
“您不必太忧心。”
宜臻瞧出了他眼底的焦躁,微微一笑,道,“我入宫赴宴过几回,也随着长辈们觐见过圣上,知晓他是个惜才之人,平时并不爱拘泥于四书之中,所以您放心,卫珩哥哥这般人才,圣上必会看重的。”
便是卫珩没有这样的人才。
圣上也要看重的。
既然卫珩敢参加殿试,就说明他对此事有极大的把握和信心。
宜臻非常了解他,也非常信他。
就像之前信他定能考中贡生一般。
前些日子春闱放榜,祝府里有不少下人都去瞧了,寄春居这边,因为想到要避嫌,动静不好闹得太多,便只派了身手最灵活的小枣去。
不过一个多时辰,小枣就极欣喜地赶回来,说卫珩正在考中的贡士名单里。
她话音刚落,院门便被叩相,原是祖母派了丫鬟过来,与她通报这个喜讯,也盼望她晚上能来上房,与长辈姊妹们一道儿,用一顿晚膳。
宜臻说自己身子昨夜又受了寒,实在不能离床赴宴了,还望祖母体谅。
这世上,哪有一直把脸伸出去让别人扇巴掌的到底。
曾经,她们仗着自己家大势大,不知奚落过卫珩多少回,明里暗里给过他多少次难堪。
而如今,卫珩考中了贡士,祝府却家道中落,在京城渐渐失去了声势,她们便又想捡回这段关系了。
才没有这样好的事儿呢。
最起码,在祝宜臻这里,绝对没有。
“我极不甘心。”
“你考中的贡士是你考中,你富可敌国也是你赚的银子,没托他们的关系,没受到他们一星儿指甲盖的援助,他们凭什么厚着脸皮坐享其成呢。”
“我知晓了,定是我往日太好说话了些,所以他们才觉着,我是个百求百应的弥勒佛呢。”
“真是太让人气恼了。”
“真是太太太让人气恼了。”
卫珩殿试那日,宜臻翻来覆去还是有些担心,旁的事儿都做不了,便只能倚着桌案给卫珩写信。
只是叨叨絮絮的,通篇不见一件正事。
最后一句,也不知是她赌了气,还是下了决心:“日后,若没有实在实在实在极要紧的事儿,我一点儿也不想与他们往来了。”
而当人将这封信送到卫珩手上时,他正好从皇宫大院出来,拒绝了其他士子们的酒宴邀请,上了马车打算回宅院里。
下属把卷成一团的信递给他时,他展开来,最先瞧见的就是这一句。
少年勾了勾唇,提起笔,仿佛批阅什么奏折一般,剑眉高扬,大笔挥下三个字:
做的好。
。。。。。。
。
虽然今年,整个春闱都往后延了半月,但也算进行的有条理。
殿试的结果,如往年一样,是在三日之后放的榜。
身为卫珩的未婚妻。身为贡士卫珩的未婚妻,身为拥有一只矛隼的贡士卫珩的未婚妻,宜臻没有成为那个祝府里最早听到消息的人。
因为当时她正在上房被祖母训。
为什么被训呢?
因为祝老太太忽然发现这个孙女儿是装病的了。
“祝府哪里对你不住?你自己说,你父亲折腾出这么大的事儿,我可有苛待过你们二房一回?五丫头,你自己说说!”
高椅阔堂,梅香渐淡,衣着华贵的老封君坐在上首,眉目冷肃,语气里满是失望和怒意。
“你倒好,如今竟还装起病来,怎么,给我请个安就这么难受不成?祝府养你到如今,不论血脉亲情,也总有养育之恩,五丫头,你心里头,究竟还有没有点良知和尊长?”
宜臻跪在蒲团上,垂眸没回答。
她其实很不喜欢祖母唤她四丫头。因为祖母幼时是在潼川府路长大的,如今仍然没改掉那边的口音,每次喊她五丫头,听起来像糊丫头似的。
十分的让人膈应。
前些日子,贡士放榜,卫珩名列前茅,老太太派人请她去上房赴一场家宴。
说是其他太太姑娘们都到了,就只等她了。
宜臻觉得十分荒唐。
从头至尾,竟然没有人事先知会过她一声,临到了了,才匆匆派个小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