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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难以相信别人吗?”她垂睫,笑道:“因为我实在是太怕了,太怕了,我活到今日,一点点差池都不想有,我被人背叛至今,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人继续利用我呢?”
他触及她眸底水意,心底颤动愈发激烈,蓦地低头含住她的唇。
她的唇一如既往地软,他薄唇微凉,小心翼翼地试探亲吻,发觉她不抗拒之后,才轻轻深入,满口滚烫,浑身泛起热意。
这是他唯一喜欢过的女人,她坚强得令他心生软意。
此生甚少心疼,看看着今日失态无助的她,他才感觉到什么是心疼。
“乐儿。”他忽然开口。
商姒微微一惊,眼底刹那间涌泪,惊骇莫名地望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叫……”
他轻碰她额头鼻尖,柔声道:“可还记得你逃出宫的日子?”
她怔然。
“那日,你与那少年一起在街市中游玩,我就跟在后面。”他道:“他唤你乐儿,你曾经便是叫乐儿罢?”
“长乐安康,你道天下无人待你好,可为你取这个名字之人,却是真心疼爱你。”
“所以,后半生怎能不尽力过得快乐?”
她定定地看着他,手在微微发颤。
是啊,爷爷曾让她好好地活下去,不管作为谁,都要活的好好的。
可“快乐”二字何其艰难,特别身为天子。
“别多想。”看出她又在想些什么,迟聿抚着她的发顶,淡笑道:“你若觉得不易,自然有我。”
有他?
商姒的心动了动,垂眼不语,过了一会儿,忽然又抬眼与他对视。
眼底黯然渐渐褪色,她望着他,忽然猛地往前一扑,紧紧地搂住他。
迟聿将她接了个满怀,还未说话,就听见怀中的她低低呜咽了一声,头一次露出了脆弱的模样,伪装悉数崩塌。
她就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而已。
从未如此伤心过。
李公公是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那里藏着她唯一的温暖。
迟聿叫她“乐儿”,这个强占她的人,居然叫她“乐儿”。
商姒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呼吸渐渐平复下来,又猛地一抹眼泪,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坐着,将失态极力遮掩。
“乐儿。”身后一暖,他贴了上来,柔声道:“将来,我便代替他疼爱你、珍惜你。”
他的呼吸滚烫,烫得她浑身也烧起来。
迟聿说:“你仔细想想,除却初遇我饿了你几日,之后可有待你丝毫不好?”他嗓子软得不能再软,“一颗真心就放在这里,就看你要不要。”
她不说要,也不说不要,只将头低了下去。
雪牙被他们闹醒,在床角蹭了蹭商姒的手,细细地“喵”了一声。
它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翡翠似的绿眸晶莹剔透。
迟聿说:“你看,雪牙都嫌你犹豫了。”
她想笑,反手轻推他一下,笑了一半,沉沉忧虑又涌上心头,低声道:“今日是我失态,你便不要再……”她低呼一声,被他拦腰抱起,迟聿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道:“罢了,真心你要不要,我都硬给你了。”
她踢腿挣扎,“那你放开我。”
“我放开你,你便好好换了衣裳再歇息如何?”
“嗯……”
☆、欢闹
商姒其实不怕迟聿了; 只是一直以来; 他与她都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无论是立场、地位; 还是性格、志向。
但她并非一昧不讲道理之人; 迟聿犯不着费劲地去骗她; 所以她再害怕他的靠近,就是她过分矫情了。说起来;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云雨; 但是床笫之间; 她确实第一次感受到他对她的怜惜温柔; 她向来聪明,便利用他的怜惜将他缠住,她第一次这般回应他,是以迟聿万分心软之下; 自然留宿在了乾康殿。
是以商姒睡着时,总是梦到有一只冰凉的蛇在脖颈处缠绕; 爬到她的脸上; 箍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猝然惊醒,便看见迟聿紧紧搂着她; 低头亲着她; 唇瓣冰凉; 触感与那蛇万分相似,在她的脖颈下巴处停留,碾磨温存; 仿佛一只在撒娇的狼崽子。
她吃了一惊,随即便有了一丝丝恼意——任谁做了噩梦醒来,发现始作俑者竟是枕边人,怕是都会恼。商姒猛地张嘴,在他肩上轻轻一咬。
迟聿猛地松开她。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迟聿笑道:“一醒过来就咬人,怎么这么凶?”
商姒脸色微红,倏地坐起身来,忽然感觉身上一凉,低头一看自己,未着寸缕,春光乍现,连忙又扯着被子蒙住自己,整个后背都拱得跟个骆驼似的。
迟聿靠在床边,看着面前高高隆起的一坨,眼底露出笑意,抬手拍了拍她,“这是做什么?都不是第一回了,你还害羞么?”
里面的人一动不动,仿佛与他无声僵持着。
迟聿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实在等得没耐心了,才猛地往前,去拉她被子,她惊叫一声,用力与他对抗,却被一点一点拖向他的怀里,他伸臂将她箍住,感觉怀里的小姑娘不住地挣动,才低叱道:“再动,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肌肤相贴,暧昧无比,商姒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像小鹿似的,勾人得要命,迟聿瞧了便是欢喜,越发把小姑娘往怀里摁,而她唯恐他又要做什么,连忙偃旗息鼓,由着他抱着她耳鬓厮磨了一阵,蹭乱了头发,整个人天旋地转,陷入软软的被褥之中。
“你放开!啊!子承你碰哪!”
她高一声低一声,在被褥上滚来滚去,迟聿不过挠到了她的痒痒肉,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略一低笑,又凑上前去。
“我在碰哪,乐儿心里不清楚么?”
“啊……你走开!走开!”
“我怎么舍得留乐儿一人呢?”
“……”
这个禽。兽!
商姒在床上好一阵滚,直到把自己裹成了蝉蛹,才探出一个脑袋道:“你不许再动我了。”
迟聿道:“你现在这样子,你自己动得了么?”
她滚了滚,扭了扭,确实有些动不了,还有些热,她嘴硬道:“那又如何,好过被人轻薄。”
迟聿不与她逞口舌之快,只上前去剥她被子,她连忙往外边一滚,把被子拉得更紧一点,连脑袋都缩进去了。真真是好大一只蝉蛹,迟聿被逗笑了,还没笑出声来,便见她惊呼一声,往床下摔去。
迟聿来不及去接,只见一声闷响,被子里面的少女发出一声细弱的低哼。
床毕竟就这么窄,哪里使得一直滚?真是又蠢又好笑,迟聿怕她摔坏了,忙去剥她被子,她却又一滚,顺着地面滚了老远,得意道:“就不给。”
滚着滚着,没看见好大一根木柱,最后一滚,直接迎面撞上了,疼得她一瞬间眼泪就在眼睛里打转了。
“啊……疼!”
迟聿揉了揉眉心。
从前怎么没看出来,她这么能闹腾。
两人展开了漫长的拉锯战,直到蓝衣进来叫起了,商姒才起身更衣。
迟聿便坐在床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穿衣裳。
他目光火烫,从她的身上逡巡而过,目光落在他留下的印记上面,眸子便微微一黯。
商姒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急急套上中衣,才展臂让蓝衣服侍她穿上龙袍。
直到换上男装,戴上玉冠,她恢复了少年天子的模样,才侧眸回笑道:“大将军也快些把衣物穿上罢。”
迟聿略挑剑眉,慢慢道:“陛下今日罢朝,不急。”
她瞥他一眼,眼尾轻勾,“罢朝归罢朝,但政事还是有许多,宋勖不是提议屯粮之策么?今早许是有进程回报了。”
那倒是。
迟聿却巍然不动,语态悠然道:“手底下那些人若连这些事情也处理不好,我又何必养着他们?”
这是铁了心要赖在这里了。
商姒低头理了理衣摆,淡淡道:“那朕便去御书房了,大将军要歇息便好好歇息罢,朕不奉陪。”说完,她竟是看也不看他,直接出去了。
蓝衣转头瞧了瞧迟聿,有些想要又不敢笑的样子,踌躇片刻,还是赶紧跟上了商姒。
迟聿剑眉斜挑,黑眸里俱是兴味与无奈。
瞧这顺着杆子爬的劲儿,他稍一温柔,她便不将他当一回事了。
不过这样……也是个不错的开头。
迟聿披衣起身,随意整理了一下,便出殿往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商姒那厢一路乘着天子御辇到了御书房,屏退宫人之后,姣月才悄悄附耳上前道:“陛下,今早康将军那处已经回了消息,说是已经将阿宝和婆婆安置好了,就在康府后院,说是前来投奔的远房亲戚,也无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