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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姒就在不远处,阿宝买了糖葫芦递给她,她笑得眉眼弯弯,迟疑着要不要接,阿宝似乎说了句什么,她便不再有顾虑,接过去咬了一口。
好甜。
她眨了眨眼睛,眸子发亮,“好吃。”
“乐儿以前没有吃过吗?”阿宝奇怪地歪了歪脑袋。
她摇头,阿宝又可惜道:“为什么没吃过,我们乐儿好可怜,以后我天天带着你吃,吃到腻为止。”
商姒忍不住抿唇一笑,指着另一条路道:“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阿宝点头,又带着她往那边走,这一路招摇,迟聿注视着她的背影,沉默不语,他闭上眼,又睁开看着她的身影,仿佛在盯着令他又爱又恨的东西。在他的面前,她从未这般轻松随意过,她拘谨小心,用沉默来防备一切的敌意,前世也是如此。
偏偏一旦不在他身边,她就能被人牵着袖子走,能对人那般笑,能被人一句话哄得去咬糖葫芦,还一路逛着街,饶有兴致。
迟聿知道她只是想活下来,却不知道她对自由可以这般渴望。若非她没有逃离长安的举动,他也不会这般耐心地跟在后面观察着她。
也不会发现,这样的她。
迟聿陷入回忆,若说这是她第一回出宫,那么前世的她,是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皇宫,后十年在方寸之地呆着,一直呆到死去。
这样一想,又觉得有几分心疼。
他还不急,他还想这般暗中跟着,看到她的更多。
商姒跟着阿宝走上阁楼,长安城最高的楼上,阿宝指着下面的一条街说:“等天黑了,那里会亮起很多很多的灯,特别好看,乐儿想看吗?”
“想。”
“乐儿从前看过吗?”
“没有。”
“七夕要到了,那乐儿又放过花灯吗?就是许多姑娘们,都喜欢在河边放的。”
“没有。”
阿宝嘀咕道:“为什么全都不知道。”他心疼地看了看商姒,下了决心道:“我今晚要带你去玩个够!”
“好。”
两人这样说着,小厮端上热乎乎的包子来,商姒对包子情有独钟,咬了一口,其中汤汁滚出,沾得满嘴都是,阿宝笑嘻嘻道:“笨乐儿!这不是外面的包子啦,这个不是这么吃的!”他伸手拿了一个,示范给她看,又好奇道:“乐儿,你是在哪里长大的呢,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商姒想了想,笑吟吟道:“我啊,我是跟我爷爷长大的,我住在人烟罕至的地方,所以什么都不懂。”
阿宝拍手道:“我知道了!乐儿姐姐就是话本子里的仙女,仙女都是住在没有人的地方。”
商姒忍俊不禁,笑着对阿宝道:“错了,仙女住的地方是人间仙境。”
“那你不是吗?”
“不是,我小时候过得不太好,我也不知是怎么被爷爷带大的,后来爷爷死了,我就一个人活了下来。”
阿宝心道,乐儿可真可怜,从前肯定没有人保护她,唯一的爷爷也去世了。他也是被祖母养大的,可要是没有祖母了,他肯定也要伤心死的。
☆、归位
太阳落山后; 天地陷入黑暗; 那一条街果然亮起了花灯。
依着街道亮起的花灯照得长街如昼; 花红柳绿与天上群星交相辉映; 湖面上波光粼粼; 人影晃动; 女孩儿们穿着裙子,香风阵阵; 环肥燕瘦; 令人目不暇接。
商姒站在桥上吹风; 长发乱舞; 阿宝举着莲花灯环着她跳来跳去,“乐儿,你闻闻,是不是很香?”
商姒低头一嗅; 莲香扑鼻,清冽幽香; 阿宝又拉着她走到湖边; 耐心教她道:“我祖母说,姑娘们放花灯是想要一个喜欢自己的儿郎; 她们会在这里许愿; 把愿望写入小纸条上; 随着花灯送出,据说天上的神仙会保佑她们的!虽然乐儿已经有我了,但是也要学会放花灯; 要和那些姑娘们一样,乐儿都不喜欢笑的。”
商姒写好字条,捧着莲花灯在湖畔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到湖面上,闭上眼默念了一句什么,又睁开眼,将花灯送出去,花灯的暖光照亮她白玉无瑕的侧脸,显得她今日格外温柔,全无平日的苍白清冷。
她看着那盏灯沿着水流飘下去,越来越远,远到看不见了,才迎着风起身,广袖猎猎作响。
阿宝笑着问道:“乐儿许的什么愿呢?”
商姒淡淡一笑,目光廖远,没有说话。
迟聿站在不远处,抬头看了看满街花灯,人群攒动,她的身影渐渐从他目光所及之处消失了,他静立许久,君乙将那莲花灯截获,将纸条递给他。
迟聿慢慢展开,低眼扫了一眼。
——安。
只有这个一个字。
他淡淡一哂,低喃道:“倒是有趣。”
君乙站在一边,暗暗观察着迟聿的表情,发现这位主公的脸色早已恢复平静,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暴怒,而是不显山露水的。
迟聿淡淡道:“去宫里将天子龙袍、冠冕拿来。”
“啊?”君乙一愣,问道:“主公不要抓人了么?”
“她不会跑了。”迟聿语气笃定,目光微掠,冷淡瞥了他一眼,“还不快去?”
君乙连忙快步退下,匆匆离去。
迟聿站在人群中,他气质极佳,吸引了不少妙龄少女驻足侧目,她们纷纷朝他丢手帕香囊,香风扑到他的袖口,更有甚者掩唇笑着过来,柔声问道:“敢问足下是哪家郎君?”
迟聿微微一笑,端得是意蕴风流,高不可攀,“我家中已有妻子。”
那女子露出失望之色,黯然离去。
商姒靠猜灯谜赢了几坛酒来,和阿宝一起坐在酒楼上,对着风喝酒。
她心情极好,展臂对着风,笑道:“我从未想过会有今日,这般自由快活。”
阿宝脸色微红,好奇问道:“乐儿从前没有自由吗?”
“没有。”她拎着酒坛,直接仰天倒灌几口,笑着瞥他一眼,嗓音微哑,“我啊,我没有家人,我身边人将我管束得严。阿宝,告诉你个秘密,我是偷偷逃出来的。”
阿宝心里一紧,心仿佛被揪了揪。
商姒凭栏揉了揉太阳穴,动作洒脱,仿佛回到了曾经男装的时候,她说:“我以前被关起来的时候,从来不知道这个天下是这样的。我以为,这个天下的人都是奸恶之徒,每个人都抱着自己的目的,都不会管别人的死活,每个人都顶着一张虚伪的脸。”
阿宝呐呐道:“……不是这样的。”
“是啊,不是这样的。”商姒又灌了口酒,一脚踩到栏杆上,想要撩起袍子,忽地反应过来自己穿的是裙子,又索然拂袖放下腿来,往一边桌上一坐,继续道:“若非遇见你与婆婆,我又岂会知道,这天下仍旧是有好人的,是我从前错了,今后也想好好过一遭。”
阿宝抬手摸了摸脑袋,傻乎乎一笑。
真是个傻小子,却也可爱得紧。商姒看着他,一对眼睛笑弯成了月牙儿,兴致勃勃道:“阿宝,你从前又是怎样的呢?”
“我喜欢雕东西,做一些小玩意儿。”阿宝想了想,说道:“我祖母总想让我娶媳妇儿,我以前不愿意,可是乐儿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姑娘,比谁都好看。”
商姒笑着,垂下眼,嗓音微淡,“好看有什么用处?阿宝要找对你好的人,你这样好,日后定能安稳度过。”
阿宝却道:“我就想要乐儿姐姐,乐儿不肯要我么?”
“不是不要,是我不会对人好。”她伏着栏杆,嗓音极淡,“我注定是个麻烦,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陆含之下狱,如今不知被放出来没有,长安看似一片太平,实则杀机暗涌,人心惶惶。
天下看似已定,天子不在,各方诸侯实则蠢蠢欲动。
这几日,真切地接触过她的子民,听沈熙一番话后,她才彻底醒悟过来。
孤臣以命相搏,旧臣含屈受辱,百姓在等着一个君主,可以让他们看到希望。
这个天下,她一开始想要逃避一切,是她想错了。
只要她登上皇位一日,那些人还唤她一声“陛下”,她又怎么能安心地苟活呢。
这样想,她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帝王。
也难怪迟聿能攻入长安,一路征伐如过无人之境,若论做帝王,他比她更有资格,也更有手腕和抱负。
商姒笑意惺忪,慢慢摇了摇酒坛,见一坛酒见了底,又倾身去夺阿宝手上的酒,阿宝连忙把酒紧紧抱在怀里,说什么也不肯放松,拼命摇头道:“乐儿,你真的不能喝了!”商姒蓦地欺近他,双眸潋滟生辉,在月下散发着宝玉一般的光泽。
阿宝呼吸微窒。
她微微一笑,阿宝怔愣间怀中力道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