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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正房门,无人,内间却似有声息传出。停了一瞬,他定定神,缓步朝内间行去。
一步、两步、三步…十九步后,推开虚掩的内间门扉,一道这些日子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袅袅婀娜身影正坐在妆台前。
闻得声响,她轻轻转首过来。
似方沐浴完,一身雪衣纤尘不染,乌发如墨带着丝丝湿气,冰肌玉骨如玉生光。
看到他,她抿唇轻轻柔柔一笑。一笑间,乌珠顾盼,流光溢彩,颊边酒涡轻轻漾开——只一刹那便攫住了他的视线,似勾魂摄魄般魔力!
这一刻,宛若世间美的画卷在眼前展现,让他转不开眼,也挪不开心。不想、不愿、也不能!
只能定定地望着,心中惊涛骇浪翻天覆地,面上去竭力不露分毫,只目无表情的静静冷看!
多少的喜便是多少的怨,多少的思念便是多少的辗转难眠!
心中怎会无气!
帽儿正在替明思用棉巾绞头,见状垂下眼,很识趣的将棉巾放下,朝根本未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一刹的荣烈行了一礼,悄悄退了下去。
荣烈还是站在门前三步远,看着明思的目光冷冷清清。
明思浅笑盈盈地看了他一眼,轻垂羽睫,若蝉翼忽闪,语声柔柔低低,“你将帽儿吓走了。”
荣烈不说话,也不动,还是用那般清冷的目光望住她。
明思轻叹一口气,微微垂首,咬了咬唇,“头发湿着容易生病——”
荣烈还是不动不语。
明思再叹一口气,“算了,不管了,我去歇会儿。”说着,便欲起身朝床边去,动作却是极缓慢。
荣烈眸中怒气一闪,下一瞬,几个大步便迈到跟前,伸手在明思肩膀上一按,将明思按回妆台前的锦凳上。也不说话,唇抿得紧紧的,抓过帽儿放在一旁的棉巾就开始替明思绞头。
他哪里干过这种活计,不小心便拉了明思的头发。明思眉头倏一颦,很快又松开,只望着镜中那个黑着脸的他,若无其事的笑意盈盈。
他随即放缓了动作,虽还是黑着脸,但动作却轻柔了许多。
片刻后,明思瞥了一眼镜中那张依旧脸似冰冻的俊容,敛起了笑容,悠悠叹息着似极后悔,“早知如此,我该多住些日子的——”
话还未完,荣立便一把拉起她,只一瞬间,两人便换了个位置,她站着,荣烈坐着。下一瞬,荣烈猛地一拉,她一个站不稳,就扑倒在荣烈大腿上。
“你——”只说了一个“你”字,便被屁股上传来一声掌击声打断!
虽不算极痛,但还是有热热疼感传来,她眉头一紧,吸了口冷气,却咬住唇不吭声,身子也乖巧的依顺着趴着不动。
荣烈打了一掌,听得她这声吸冷气的声音,那高高举起的手掌便再也落不下去了。再一看她这幅任君“采撷”的模样,想打,下不去手——心里蓦地腾起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怨气,却又无处可泄!
眼底沉色一闪,他倏地将明思拉起,待明思一站稳,他起身就大步朝门外走!
第五百九十五章谁更懂谁(二更晴晴大眼睛舵主和氏璧+)
还未踏出第二步,一声幽幽绵柔的语声便响起,“荣烈——”
低低柔柔,缱绻无尽,让人的心刹那间随着那尾音便蓦地轻颤而不能止,不能自已。
脚步倏地被钉住,人却未转过身,语声硬邦邦地,“何事?”
明思上前一步,轻轻牵着他的衣袖,轻声柔柔,“我还欠你一件,就算不理,也好歹让我还了这件。”
荣烈身形似一僵,慢慢转身过来,眸光在那牵着衣袖的纤纤擢素手上一落,很快便移开,看向对面的屏风,“你什么意思?”
虽竭力平静,但语声中还是流露出一丝几不可查的绷紧感,似紧似颤动。
明思垂下羽睫,长翘的睫毛若羽扇轻颤动,手还是拽着那衣袖,“欠你一件,不想要了么?”
荣烈的目光从屏风上缓缓转到明思面上,“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应?”
“你说。”明思抬眸,黑亮的大眼睛忽闪着,显出几许天真,眸光纯净一片。
“那好——”荣烈定定看着住她,一字一顿,“你死,我不娶!我死,你不嫁!——可能应?”
明思只觉心房猛地一颤,心神顿时震动!
睁大了眼望着眼前正目光灼灼湛然紧紧盯着她的这张俊容,此刻,那脸色依旧有些僵硬,唇也抿得极紧,炯炯有神的目光却一霎不离她的双眼分毫!
递出这个台阶,是为了他也是为了自己,可千想万想也想不到荣烈会如是说!
她想过他也许会说“再不许离开”,也许会说“日后不许再乱跑”,可他却说了这句——你死,我不娶!我死,你不嫁!
无论生死,此生都只彼此!
可就她如今这副身体,这样的要求根本不能算是要求,这分明是一种承诺——上穷碧落下黄泉,今生我只要你!
明思怔怔地望着他,良久之后,唇畔露出一抹兰花般明媚动人的笑意,酒涡轻漾开,“好。”
方沐浴过的肌肤剔透晶莹,冰肌玉骨般清透,似吹弹可破。这一笑间,墨玉般的乌眸愈发清亮,衬着那如画的眉眼,白玉凝脂般的肤质,整张丽颜宛若十五日海间初生的明月一般,玉色月华隐隐,动人之极!
这般灵动清澈的眸,这般动人纯净的笑,怎还绷得起脸?
心还未下达指令,身体便先一步投降了几分。待荣烈察觉自己已缓和下来的脸色时,明思已经抿唇偏首轻笑看他。他旋即将目光从那多看一分心就软一分的笑容上挪开,努力将面色绷住。
“荣烈”明思见他这番神情变幻,眼里溢出些笑意,下一瞬,眼珠一转,遂垂下眸子,糯糯软软喊了一声,语声随即低柔可怜了几分,“你可是还生我的气?”
说罢,抬眼可怜巴巴地望了一眼,又垂下眼帘,手指轻轻攥住那衣袖似局促不安般的绕了绕。
荣烈哪里见过这般阵势?
以前是没人敢,遇上明思后,是不敢想。
一阵心乱跳后,他努力不去看那些会影响自个儿心绪的画面,眸光只落在自己的靴尖上,冷冷道,“一走四月,只一件了事——也太轻松了些!”
“明明——”明思一愣,开口方道了两字,一看荣烈淡淡扫来的目光,很明智的将那“只三月半”四字咽了下去,改成了,“好吧,那你说吧。”
话风转了,明思心里却有些纳闷。这剧本的走向怎有些不对?原本到这儿不应该大团圆结局么?怎今日这人好像有些不同了?
纳闷归纳闷,明思面上还是不漏,只眨巴这大眼睛老老实实地看着荣烈,等候发落。
荣烈瞥向她,却是一句陈诉,语声淡淡,“我没穿过自个儿王妃做的衣裳。”
衣裳?
这个容易。
明思乖巧点头,柔声乖顺,“三日内就做。”
荣烈面色缓下两分,再瞥她一眼,“吵架不能分床。”
明思蓦地一愣,脸颊瞬间一热,声音低了些,也更柔了些,“不分。”
荣烈面色再缓下三分,需要竭力控制才能不露声色,依旧淡淡声,“不许朝着别的男人笑。”
不许朝人笑?
明思噎住。
这要求也太为难了些吧!
荣烈睨她,见她为难的模样,轻咳了咳,“我是说不许笑得太过——酒涡不许露出来!”
这女人虽是极少笑出酒涡,可每回见到,他都觉受不住,如何能放心让其他男人见到?
明思愣了一瞬,有些无语——她自个儿哪儿知道自己笑成啥样儿会露出酒涡?连她自个儿都没见过自己笑出酒涡的模样,这怎么控制?
可眼下这情形…还是答应为妙吧。
明思温顺地点了点头。下一瞬,表情倏地一变。黛眉微颦,攥着衣袖,扬起小脸,一双大眼睛瞬间秋水盈盈,满面委屈,楚楚可怜,“荣烈——”
望着那水光若漾的一双剪水双瞳欲说还休般的幽幽望来,荣烈心房中的那一颗心彻底化为一汪春水。
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顺着那攥着自己衣袖的手将眼前的人儿拉了过来,目光朝明思身后不自然的一扫,语声低沉,“疼么?”
“疼。”明思垂眸,语声低柔幽怨,“我爹和娘还没打过我呢…我要回去告诉我娘——”
“不许!”荣烈一把拉着她朝床边走,“我看看,真疼就擦点药。”
擦药?
这如何使得!
莫说她是装了八分骗人心疼的,就算真受伤了,她也没脸让他给她那个地方上药啊!
“不用了!”明思赶紧拉着他,咬唇低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