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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谁,你怎么能把簪子簪在那呢,快点撤下来!”
“锦嬷嬷,玳瑁云晶拿来了。”
“哎呀,谁踩到我的裙子了!”
“那个谁,哪个宫里的,动作这么慢!快把霞帔拿过来!”
此时还未见天光,一室的宫娥塞得夏梨的房间满满当当,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似市场叫卖一般热闹,完全没有庄重感可言。被拾掇来拾掇去的十一公主见此情状,觉得自己霎时变成了一朵茉莉花,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没力。
房间里闹腾得很,外头也不遑多让,也是霞袂交织,彩云相连,宫娥们莲步频移,好不匆忙。
“来了,来了!”
一阵嗡嗡的人声中,唯有这一声直逼面门而来。来人看着是位阶不低的女官,她满面笑意,捧着团绣红云的金色腰带奔到锦嬷嬷面前。
夏梨不禁要感叹,这位女官狮吼功当真是修炼得很够火候啊。不过,这霞帔可是跟她那日选的料子没有一星半点关系,所以她不禁开口问道:“那日选的料子不是用来做嫁衣的?”
那女官柔柔一笑,却是完全不见方才狮吼功的痕迹了,“这嫁衣可是七名绣匠数月前就开始精心制作的,并不是这几日才做的。”
“那我上次选的缎子是作甚的?”
“是祥被锦面儿。”
夏梨脸上忍不住开始一阵一阵地抽搐,抽搐得甚是活泼喜庆。扰了她的午睡,还说一生只有一次,原来就是选个被面料子?!
这个牧王爷倒真是幽默又风趣,风趣又幽默啊。
这时,锦嬷嬷走过来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弯腰为她系上腰带,道:“公主,都妥当了。”
“终于是完了,再不完,我就要完了。”
“嘘!这大喜日子,公主您说什么呢。”
夏梨见收拾完毕,也忍不住想对镜自怜一番,奈何她脸上的香娥粉脂已被汗浸得斑驳狼藉,她望向青镜的时候,差点没把自己直接吓背过气去。
宫婢们,你们真的确定,这个样子真的不会吓坏奕帝吗,真的不会封后当天就被打入冷宫吗?
见着时辰差不多到了,卿蓝也不顾自家主子复杂的神色了,忙从案上取了凤冠要给她带上。这凤冠似沉过千钧,一戴上头,这想不低眉顺目也没法子了。想来这新娘子的端庄莫非都是靠的重量?真是高招啊高招。
锦嬷嬷见夏梨被压得呲牙咧嘴,忙关切问道:“公主可是觉得重?”
夏梨闻言双眼放光,抬起头望着她:“嬷嬷可是有解决的法子?”
“公主忍着吧。”
“……”
此时,窗外鸟鸣虫响,晨曦初现。
皇家,皆是讲究捧场的。祭奠参拜,设在了国师苏不啼的昆仑殿。殿外百官身上是一色的崭新雀翎蟒袍,端正立于白玉路面两侧,有手耳相接窃窃私语的,也有硬撑着眼皮不时打着哈欠的,还有伸头盯着宫门等人的。
院中绿草茵茵,桃花林中静静立着一人,若不是红衣太鲜艳,衬着闷闷的水汽,几乎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他大婚鲜衣覆身,三千烦恼丝浓墨密织,红绸绑住发尾,道不尽的妖娆风采,他面上淡淡的,手捻只余桃叶的枝丫,不知在想些什么。
“热死了,热死了!每次穿这身衣服就来气。”苏不啼坐在一边抡着羽扇往衣襟里扇风,斜眼睨着院中看起来甚是清爽的某人,更是一阵气闷。
“喂,你不热么,站那摆造型是要给谁看?”
树下的人浅色薄唇微微动了,“不啼还真是关心朕,朕无比宽慰。”
“呸!”苏不啼恶狠狠啐他。
骨节青突的白皙手指忽而从桃树上落下,洛白旋身看她。那姿态,流岚洗月,莹白似雪;沉虹映浅,犹染彤霞。
一旁的道童看桃林中的身影看得楞了几楞,苏不啼瞧了,一阵摇头,抬手就给小童额上一记爆栗。
“哎哟。”小童吃痛捂着额头揉搓,脸皱成了一团。
“叫你对那个妖孽犯花痴!”苏不啼还未尽兴,扬手又想再添几记。
道童自是不肯再受,驼着腰躲闪,一时画面很是滑稽。
“快去把道爷的白拂拿来,这眼看着就要到吉时了。”
小童如蒙大赦,逃也似地跑开了。
洛白望着她,悠悠然道:“不啼最近嘴皮子倒是麻利了不少。”
苏不啼闻言不禁有些得意,“那当然了。”
“那从明日起就到天牢去给死囚们布布道吧。”
苏不啼脸上一白,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不去吗?”
“你说呢?”
“……”
天子一言九鼎,每到这时就分外好用。
就在苏不啼期期艾艾之时,忽见一个道童疾步进了院内,好不容易定住身形,躬身喘了口大气,才不紧不慢禀道:“皇上,国师,刚才有公公在外头传话,说是公主到了。”
苏不啼眉头皱了皱,“听得可清楚,说的是公主?”
那道童一愣,“是公主啊。”
她闻言望向洛白,不敢苟同道:“还让他们喊公主呢,该改口叫皇后了吧。”
“不啼怎么就觉得是朕命人如此的?”
苏不啼轻嗤一声:“切,不要这么看不起我好不好,这宫里头人都是削尖了脑袋钻缝子,若不是你下的令,怕是公主到京第一日,就已经听腻了皇后的尊称了吧?”
“看来不啼最近着实长进不少。”
“那是,跟你一道,怎能不长进?”她捻了捻刚才拿到手的白拂,瘪嘴得意地扫他一眼。
“那就再去枢机处也一并布布道吧。”
“……”
至此,苏不啼决定每日三省己身。
不要跟皇上顶嘴!
不要跟皇上顶嘴!
不要跟皇上顶嘴!
☆、第十四章 你装我装大家装(下)
从红墙朱门到昆仑殿正殿前的礼台的白玉路面上都铺上了红毯,伴着微暗的天色,正如天门边的红云一般。簇新红毯铺陈脚下,毯边置着百株桃色兰花,百官着整齐的官服分列毯边,如此大的阵仗,平日确是不多见的。
皇后的喜轿在昆仑殿外晃荡着停下,夏梨透过轿上的珠帘可以隐约看到,奕帝洛白在朝自己款款走来,他的红衣裾带随着脚步有节奏的飞扬,仿若是踏着一路盛放的红莲而来。
诚然,那张脸的确是长得美艳,奈何夏梨最近情操陶冶得有些过火,看着他就每每跳戏到是攻还是受的问题上去。
思及此,她不禁要感慨,自己若是能带着这么个离奇的情绪与他举案齐眉一辈子,那真真是奇女子了。
他踢轿门的时候,珠帘叮铃如泉作响,倒是很好听,连这闷闷的夏日也似乎变得凉快了一些,就因为这个,夏梨忽而对他有了些好感。
人啊,当真是种莫名其妙的动物,就像此刻,那个声响与他基本上就只有半毛钱关系,但是她就是莫名地被打动了。
她竟然还不禁想着:与美人相伴一世,倒也尚算一件美事。
这句话,在后来的夏梨看来就是她被眼屎糊了才会说出的话,当然,这是后话。
夏日的天阴晴不定,方才还是骄阳当空,待他们站到玉石台上时却已经是天色灰沉,怒风渐起。
苏不啼不苟言笑,白色道袍曳地。暗暗天光中,仿若笼罩了银色光晕,淡淡隔出一方疏离,俨然一番道法深沉模样。
装得倒真是十分可圈可点,妙不可言。
洛白二人随着道童和礼官的照应,双双立于祭台中央。
苏不啼舞着拂尘,口中念着道经,风鼓白袍呼呼作响,伴着祭岸上的檀烟袅袅,一片不可侵犯的肃穆隆重。
“道译乾坤,涤除玄鉴,无欲而静,无心而虚……”
夏梨是第一次见到苏不啼,看着她道貌岸然的样子,不知为何会觉得她与此刻的自己很是相似。一场典礼下来,她就光顾着琢磨为何自己会觉得苏不啼与自己相似了,至于她说了什么,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走神走得相当义无反顾大义凛然,甚是风格迥异。
“大奕渊正七年,渊正帝与北召离悠公主共结连理,封大奕正宫离悠皇后,执掌六宫,母仪天下。自此两国和睦共惠,举国同欢!”
夏梨发呆发得如鱼得水,却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礼官宣礼的时候了。还在一片浑浑噩噩中没反应过来的她只觉得手上隐隐有些力道,她感觉有人捏她的手,立刻反手开始较劲。
洛白感觉到她的力道微微一怔,斜着眼睛向她看去。
夏梨也在看他。这是二人视线第一次重合。
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就听那边礼官声如洪钟地开始宣礼——
“一拜重天九州,瑶台仙娥庆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