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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她冷笑着,将手猛地抽了回来,薄凉地看着他,“她是北召的公主,动不得是吧?”
洛白缄默,抬眼看她。
邵玉壶毫不怯弱地回望他,突然扬唇挽出了一朵绝艳的笑花,“我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的,到时候皇上会怎么做?”
他垂眸望着她,“玉壶,朕一直觉得,你是世间最聪明的女人。”
她的眼辉映着帐前的两盏琉璃宫灯,流光溢彩得好似月光下的平湖粼波,良久她淡淡一笑,道:“臣妾知道了。”
言罢,便阖上了双目,再不言语。
世人常道,这世间有两种话不可信,一种是江湖术士的卜算,另一种,就是男人的誓言。这话说得,确是不假。只见那方洛白将将安抚过邵玉壶要陪着她,可这一转身,便大张旗鼓地到了夏梨的冼华宫去。
夏梨深觉,他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时刻到她的宫里来,堪堪能评判为一种拉仇恨的陷害。
要说这皇家男子的修为可算是都不浅,例如说汤圆君,傍晚的时候,她同他说,他的小侄子没有了,恐怕要过些时日才能出来陪他玩耍了。他垂着圆咕隆咚的脑袋沉吟了一会,也不知是不是在郁闷,可没一会,他便又甩着两条胖短腿去同璇玑躲猫猫去了,怎一个没心没肺了得。
再例如这位断袖皇帝,他白日里头将将丢了子嗣,这晚上就能面不改色地与她这个嫌疑人同榻而眠了,这须得多么过硬的心理素质啊。
思及此,她不禁对他生出了些许的钦佩,当然也必不可少地掺着些同情。
本来嘛,帝皇世家多薄情,每年在皇宫里夭折的孩子,恐怕都要用“打”来计算,包括已然出生的和尚未到人世的。况且,邵玉壶腹中的,恐怕是他的第一个子嗣,所以,她敢断言,他的这份淡定,多半是装出来的。
“朕知道,这事与皇后无关。”
夏梨原本以为,他不会理睬自己,可却是没有想到,他一开口,就撂出了这么一句惊天动地的话来。她下意识地想问出“为什么如此作想”,可转念一想,这么一问,好似她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似的。
于是话在舌尖转了一遭,就变成了:“皇上怎么知道的?”
洛白平躺着,侧头瞧了她一眼,似是轻笑了一声,“众目睽睽之下做那种事情,皇后得不到半分好处。”
唔,这话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遑论她不想害邵玉壶的孩子,若是真想,也断然不会用这种最拙劣的手法,这种同席下毒的方法无疑是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正如她白天所说的,不管她愿不愿意,都会被泼一身的脏水。
诚然,这道理她明白,他也明白,可这宫里头千千万万盼着看热闹嚼八卦的人不明白。这不,继上次她的祖宗十八代被诋毁之后,她的子孙十八代也被染指了。真是恼人的秋风,狗血的流言啊。
“皇后近日,怕是要深入浅出一些。”
夏梨闻言看向他好看的侧脸,应了一声。他这应是在关心自己,想到这,她不禁有些宽心,不是孤立无援地鏖战,这种感觉好得让人飘飘然。
这一刻,她又想起了大婚那日他踢轿门时的清泠珠响,如同龙王水晶宫的水滴空弦,静谧的凉意缓缓地沁入喉头心尖,让人四肢百骸都透着清明爽利。
受熏陶过度的夏梨忽而觉得,这似乎,就是有好感了?古往今来,这男女之间的感情皆是如秋风乍起一般没有缘由,如此一想,她这莫名其妙的好感似乎还挺合乎常规的。
到了这一步,她就算平时再不拘小节,也免不了开始扭扭捏捏了,少女情怀总是诗,也不能不把打油诗当诗啊。于是,她从锦被里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待他侧头看她了,她却目光游移了好半晌,才用细若蚊蚋的声音道:“我知道了。”
洛白瞧着她忸怩的样子,竟一时半会地没有反应过来她是应得什么话。
她也没管他是不是没反应过来,又眼光四顾地低头道:“我会小心的。”
洛白瞧着她的样子,嘴角甚是没有形象地抽了抽,迟疑地“嗯”了一声。
鸡同鸭讲的恋爱总是不得善终,况且还是性向不同的恋爱,如此一想,这场风花雪月的下场,真真是可想而知。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那啥。。这里的喜欢是错觉啊。。小孩子家家的言情戏本看多了。。
☆、第七十八章 端了子孙十八代
自那日过后;奕宫里就始终弥漫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洛白虽说整日地陪着邵玉壶,却也没能冲淡这股诡异的氛围。
夏梨确如当初答应得那般低调了起来;甚至已经到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地步。这本是她所欲也,可近日,卿蓝和汤圆君总是觉得她闷闷不乐。
这日;寒意已然浓得将万物渲染得萧条零落;窗外的空枝孤零零地支楞着,甚是没有美感。夏梨窝在贵妃榻上;身上裹着裘毯;手边暖着香茶,手中的书卷已然良久都没有翻动过了;视线也不知道是落在了哪里。
汤圆君晃荡着短腿坐在一旁的矮榻上;手里捏着块翡翠芙蓉糕,就着茶津津有味地往嘴里送着,活脱脱就是一副少时不识愁滋味的架势。
可就在他吃点心的空当,也是发现了她的不寻常之处,他到底还是个胸怀天下的小孩子,于是挪了挪圆滚滚的屁~股,凑近卿蓝奶声奶气道:“卿蓝,嫂嫂怎么没什么精神,是病了吗?”
卿蓝瞅了自家主子魂不守舍的模样一眼,撇嘴道:“嗯,是病了,还病得不轻。”
汤圆君一脸惶恐,“那为什么不宣太医。”
卿蓝摇摇头,“这病是绝症,太医治不了。”
汤圆君皱起了短短的眉毛,“那是什么神奇的病?”
卿蓝又瞅了那边兀自神游的夏梨一眼,斩钉截铁道:“相思病。”
就在这时,钟培元突然急匆匆地跑进来,慌忙行了个礼,道:“娘娘,苏国师来了。”
夏梨正发着呆,恍然被他吓了一跳,手中的书卷都骨碌碌地落在了地上,卿蓝连忙上前拾起,又对她重复了一遍道:“娘娘,苏国师来了。”
她正心神恍惚着,蹙着眉随口就问:“苏国师是谁啊?”
汤圆君最喜欢回答诸如此类的问题,此刻一听这话,忙不迭地把手里的芙蓉糕递到嘴里嚼嚼烂,模糊不清答:“就是昆仑殿里的大嘴巴苏姐姐。”
众人黑线满头:“……”
夏梨被汤圆君一声脆生生的答应给震回了些许的心魂,“哦,苏不啼姑娘啊,她来找我作甚?”
钟培元闻言摇了摇头,答道:“回娘娘的话,这事,国师倒是没有说明。”
汤圆君掸了掸身上的糕点屑,七手八脚地爬到夏梨怀里,用油腻腻粘糊糊的手攀上了她的耳朵,悄悄话道:“嫂嫂,我们可以让苏姐姐说些故事听听了。”
夏梨刚想嫌弃地把他攘开,却突然听到如此有建设性的意见,当下就颔首道:“请她进来。”
许久不见的苏不啼依然是套着那件洗得灰白的旧道袍,她双手交互拢在袖中,缩着肩膀瞧东瞧西的,似是对这内殿颇为好奇。
“苏姐姐!”汤圆君一见她进来,就吭哧吭哧地从贵妃榻上挪了下去,讨好地跑到苏不啼面前,甜腻腻地唤了一声。
苏不啼皱着脸低头瞧了瞧他面团似的小脸,道:“小王爷,你不会真的在这冼华宫里头安营扎寨了吧?”
汤圆君笑得很欢,“是啊是啊。”
苏不啼无奈地望向夏梨,指了指汤圆君的脑袋,“娘娘你不会也就任由着他住下了吧?”
夏梨不明所以,“是啊是啊。”
苏不啼对这对叔嫂是一阵糟心的无力,“你们这要是被好事者说起来,那就是秽乱宫闱的大罪啊……”
夏梨听罢甚是啼笑皆非,“这小汤圆还是个小娃娃,我俩要如何秽乱宫闱啊,大家的想象力比我预想得要重口味得多啊。”
苏不啼无语,不过转念又立刻想起了自己到这宫里头来的意图,她走了几步,凑到贵妃榻边上坐下,直奔主题道:“前些日子玉贵妃的孩子没了,宫里都传说是娘娘你下得狠手,可有这事?”
汤圆君不甘寂寞地挤到二人中间,夏梨给挪了些空当,抬头望了望她,“你这一问,问的是有没有这传说,还是我有没有辣手催命啊?”
苏不啼拈了块糕点递到口中,睨着她道:“两者皆有。”
夏梨也从一边的盘子里拈了块糕点,还顺便递了块给汤圆君,“一言难尽。”
汤圆君有样学样,老气横秋地接下糕点,慎重地点了点头,“一言难尽。”
还没等苏不啼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