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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被追杀了这么多天;他们已是暴躁至极;要是今晚对方再发动奇袭;那么很可能;他们会不顾一切地要同归于尽。
当然;那只是最坏的打算。
气氛一触即发;云雀紧紧地注视着茂密得不自然的树丛;一而再再而三地深呼吸着;只要那头有动静;他就会……
想着想着;他握紧了手中的浮萍拐。
南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切有一瞬间的模糊和旋转;他头一晕;几乎要呕吐出来;也多亏了这丝想要呕吐的感觉;他迅速清醒了过来。
老旧的木质屋顶;不知道第几次翻新的横梁。
打量到这里;他长呼了一口气。
凤曜睡在不远处的床上;呼吸均匀;看起来是在熟睡;他身上颤着不少惨白的绷带;颜色不怎么新鲜的血渍从绷带底下渗上来;触目惊心。
出云睡在离窗口很近的地方;她蜷缩着身子;脸色苍白;就着明亮的月光和闪烁的灯火;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紧蹙的眉头。
“沙沙。”
大约是她在睡梦中感觉到了强烈的视线;她不安地翻了个身;因为这个动作;原本包裹着她身体的薄被被扯到了一边;她半个人都暴露在有些凉气的夏夜中。
南风皱眉望着她;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叹了口气;蹑手蹑脚地起了床。
因为怕吵醒房中的两人;他的动作尤其的轻。
月光毫无阻滞地从敞开的窗户照进来;不说将室内映得如同白昼;却也是明亮非常。他踏着月光;慢慢地走向她。
就在这时;窗户忽而晃了一下。
“吱呀。”
这一下并不明显;要是在白天;这点声音根本不足以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是这偏偏是夜半;还是在他刚刚苏醒;身体和精神都尤为紧张的时候。
他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地转过头去;只见眼前黑影一闪;他本能地想要去握住惊斥;转头却发现藏着惊斥的木杖正安安静静地睡在他方才躺过的床上。
心中的弦蓦地拉紧;他脑中一晃;第一反应竟不是要去取惊斥;而是挡在了出云前头。那黑影是背着光的;他身上疼得厉害;眼前一阵恍惚;一时竟看不清他的长相。
可是看到他这个电光火石间的动作;来人却愣了一愣;接着;坚定地朝他走近了一步。
南风摸索着抓住了出云放在床头的短剑;蓄势待发着。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来人突然笑了一声;可就这样不算特别好听声音在此时被他听来;甚至美好过了百鸟鸣唱。
他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几乎是瘫软着疲惫的身体;道:“是你啊。”
来人也不再故弄玄虚;而是赶紧解下了斗篷;一脸严肃地扫视着出云和凤曜的脸;才道:“看来你们这次吃了不少苦头啊。”
南风无声地点点头;对他使了个眼色;将他引到了离二人床铺远一些的木桌旁;“百里;你怎么也来了;是公子……”
来人正是百里;他听到这话;连忙点头;“是;公子放心不下你们;所以派我来支援。”
他的神情不无担心;“如此一来;京城不就剩下公子一人了嘛”
“你不用担心;公子那头有琅琊在。”
“琅琊”南风有些惊诧;“琅琊是牧王爷的那位……”
“就是那位。”百里点头。
“可是牧王爷麾下的琅琊怎么会……”
百里似乎早就知道他会问什么;却也没答他;而是先行问道:“牧王爷可是与你们会合了”
南风颔首;“是;不仅如此;他还算救了出云和凤曜一命。”说着;他还是禁不住忧心忡忡地望了一眼沉睡着的两人。
“那就对了;牧王爷在离京之前;先去了相府找公子。”瞧着南风疑惑的神情;百里也不卖关子;道:“他用琅琊同公子换走了擎仓。”
“擎仓!”
南风眉头紧皱;似乎更不明白了。
“擎仓其实一直都与公子保持着联系;只不过;我们一直以为瞒得很好;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过那位的眼睛。”
“那牧王爷拿琅琊换走擎仓又是何意”
“原因很简单;为了让擎仓带领五剑剑主一同前来。”
南风听罢;沉吟了一会儿;才道:“这些天我一直昏睡;倒没听说这些。”
“要说真正的深谋远虑;那还真要数牧王爷;他似乎一开始就知道会是如此局面;所以;在你们相继离京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召集红黑荆棘卫;而后便是带着他们逼上了相府;其实;他肯定也知道;即使不如此;公子也一定会因为你们的安危而答应他。”
“这么说;如今除了我的惊斥;六剑都在牧王爷的控制之下了”南风神情闪烁;竟看不出是好是坏。
说到这;一直有话直说的百里倒是显得有些吞吞吐吐了。
他这个样子看得南风满头雾水;“难道不是”
“说来说去;问题还是在轻缨上。”
“这话怎么说”
“轻缨被北召女帝抢走了。”
一瞬间;南风脸上的表情可以用“精彩万分”来形容。
百里当然理解他为何会摆出这样一张脸;“原本我们以为只要轻缨苏醒就万事大吉了;如今看来;轻缨苏醒才更是问题。”
“公子怎么说;要抢回来”
不得不说;面对如此严峻的现状;南风的反应倒还算得上是冷静。
“我们虽然有六剑;但轻缨好歹是六剑之主;相信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在这种时候与夏无双斗个你死我活;也不过是着了红鸢的道罢了。”
“听你的意思;公子是想同夏无双合谋”
“不是没有此……”
他说到一半;南风突然脸色一变;举手阻止了他。
百里见状连忙噤声;凝神听去。
这么侧耳一听;他的脸色也同南风一样;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二人对了对眼色;由百里出手;一弹指将床边的灯芯截了一半去;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没一会儿;就像平常的油尽灯枯一半;灯缓缓地灭了下去。
一时间;房中只剩下皎白的月光。
整个客栈都包裹在一片风雨欲来的气氛中;几乎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寻常之处;皆是小心翼翼地避在有利的位置上;就等着对方冲上来。
这样的局势没有维持多久。
无风的夜中;周围的树却陡然抖颤起来;如同是鬼魅一般阴森的身体摇动着;发出了让人耳根发麻的沙沙声;这细碎的声音一时有了震耳欲聋的力量;它让客栈中的每个人都绷紧了身体缩起了眸子。
树抖得越来越剧烈;不少鸟雀被惊醒;都忙不迭地扑腾着翅膀飞远了;扇动翅膀的声音响彻半空;让众人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云雀竖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眼睛却是一瞬不瞬地望着朱雀;好像他眼睛一移开;眼前人就会不见;又好像如果不用力地看看;这就会变成最后一眼、
“刷!”
这样压抑的宁静是被一记响亮的破空声打破的;这声音像是响亮的开战号角;一下子砍断了无数人紧绷的神经。
“嘭!”
“嘭!”
“嘭!”
三扇窗户齐刷刷地被砍断在地。
数不清的黑影像是招魂幡一般从树影中陡然出现;密密麻麻地霸占了东方的半片天空。几人望着地上碎得看不出原本面目的窗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南风的五根木杖重新背上了身;他半蹲在窗台上;眯眼瞧着越来越迫近的黑影;一跃而下;纵身跳进了无边的黑暗。
原本平静的天空中;电光骤然贲起;如同是火山喷薄出的岩浆一般;洋洋洒洒地铺了漫天。轰隆隆;轰隆隆;鼓噪的雷电此起彼伏;惊醒了无数睡梦中的人。
夏无双突地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
闪电的光像是银白色的锡纸幔在窗上;一时间亮得扎眼。
她本能地抬头;望向天空;可入眼的只是一片灰蒙蒙的屋顶。她焦急地一咬牙;霍地拉开被子;也不顾没穿鞋子;就冲到了窗边;哐地推开了窗。窗扇弹在屋面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宛如百年榕树的枝桠;电光的触手在沉沉的黑幕上延伸着;远远看去;天空像是被外力击碎了一般;裂开的痕迹好似锋利得能戳伤眼睛。
“这是……”
“怎么了;怎么了”
这时;被她开窗的声音吓醒的夏梨也急匆匆地凑过来;她眯着半梦半醒的眼睛望过去;却被吓得一个激灵。
“这个光……”
“你知道”夏无双猛地转过头去;把刚刚清醒的夏梨吼得一愣。
“啊嗯……”
听到这话;她的神情更加迫切;甚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因为用力过猛;当即把她掐得痛叫了一声。
夏无双听到动静;这才尴尬地放开手;尽量冷静道:“你知道这个光”
她狐疑地瞅瞅她;却也嗫嚅着没说什么;最后点点头;道:“嗯;见过;是南风的木杖。”
听到“南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