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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请用茶。”他端起茶笑了笑。
阮棉棉笑道:“盛四爷不用这般客气。”
方槐花道:“跟你说了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还不赶紧把你的事情同我妹妹说一说。”
盛四爷放下茶盏,道:“想来表嫂已经同夫人提过了,我有一位友人想要高价求一幅司徒三爷的字。”
阮棉棉为难道:“这件事我真是不好应允,毕竟三爷现在人还在衢州,而我又远在汾州……”
盛四爷摆摆手道:“这事儿不急,我那友人多久都等得起。”
“那,你今日想和我谈的想必另有其事?”
阮棉棉又不是傻的,怎会听不出方才那些话只不过是个引子。
接下来的事情才是盛四爷请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
果然盛四爷笑道:“夫人不愧是大将军的女儿,和我大表嫂一样爽快。
草民今日请夫人屈尊到这酒楼种来,的确是有一件事情同您商量。”
阮棉棉最受不了这些古人绕弯子,既然都说自己爽快了,那就直接说呗!
方槐花的性子比她更急,把手里的茶盏往桌上一扔:“盛老四,你们平日里谈生意也是这般绕来绕去的?”
盛四爷一看这急脾气的姐妹两个,忙拱了拱手道:“是小弟错了,夫人和大表嫂勿怪。
是这样的,小弟一直有意把生意做到京城里,但苦于没有门路,未知夫人是否有此意向?”
阮棉棉虽然没有做过生意,但这样的话还是听得懂的。
盛四爷想把生意做到京城去,并非没有门路,而是没有靠山。
只是别人不清楚,她自己还能不知道状况?
她这个外来者在大宋朝京城根本连方向都还没有分清,人也不认识几个,有什么本事给人做靠山?
一品襄国夫人名头虽然好听,其实根本就是没有实权的虚衔,在实权人物多如牛毛的京城里,能有几个人卖她面子?
万一得罪了某些得罪不起的人,她才真是得不偿失。
毕竟她根本不缺钱,有什么必要去担这种风险。
阮棉棉斟酌了一下词句,笑道:“盛四爷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也不是不愿意给亲戚们帮忙,只是你看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就怕担不起这么大的事情,反而误了你。”
盛四爷笑道:“夫人太过谦了,您放心,草民并非是要夫人真的去替我做什么事,只是挂个名头而已。
而且三爷很快就要回京任职,凭他的能力将来前程定然是不可限量。您就权当草民提前在您二位这里占个位置。
您放心,草民定然不会让夫人吃亏,将来草民在京城里的酒楼、客栈、商行,夫人一律都占三成股份。”
阮棉棉咧了咧嘴。
这位怎么就说不听呢!
而且听他的口气,竟是非常看好那渣男。
究竟是那渣男真有本事,还是这位被他灌了迷魂汤?
阮棉棉隐隐觉得该是后者。
毕竟一个致力于装X二十多年,连提起钱字都嫌俗气都男人,真不能指望他有什么“钱程”。
而且这什么事儿都不敢,平白就收下人家的三成干股,这就太说不过去了。
她虽然有个做过土匪的老爹,行事却绝不能这般“土匪”。
第一百四十章 又被训
阮棉棉的拒绝完全在盛四爷的预料之中。
但拒绝的缘由却让他很是意外。
从七八岁起他就在自家的铺子里做学徒,不仅精通生意上的事务,同各种人物应酬也早已经能做到游刃有余。
在他看来贵夫人有很多种。
但不管她们的外表如何端庄大气温婉贤淑,骨子里却都是贪婪的。
这和她们自己本身是否缺钱并没有太大的关系,甚至可以说地位越高的越贪。
包括他的大表嫂,虽然是个性格直爽的热心肠,面对利益的时候也丝毫不会手软。
他允诺的三成干股的确不少,但也做好了付出四成甚至五成的打算。
可这……
今日他也算是开眼界了,这位一品襄国夫人竟真的是一个不贪婪的女人。
他不免又想起了一个多月前在衢州见过的司徒三爷,这位夫人的夫婿。
那一位的容貌气质一看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却并没有真的视金钱如粪土。
难道自己真要等到司徒三爷回京再去同他谈合作的事么?
方槐花瞪了阮棉棉一眼,要不是顾及盛四爷在场,她真是想狠狠收拾这不懂事的孩子一顿。
然而,她眼中的“孩子”这次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顺着她的槐花大姐。
说白了阮棉棉其实并非真的害怕方槐花,而是不想伤害“阮氏”的亲人。
她浅笑道:“盛四爷,我虽然不懂经商,但也明白商人的辛苦。大家都是亲戚,今后你到京城做生意,能帮你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力。”
阮棉棉本以为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盛四爷一定会彻底打消同她合作的想法。
然而她却想错了。
她明白一品襄国夫人是个虚衔,却不清楚这个虚衔对于平民百姓而言意味着什么。
而且盛四爷是那种最懂得抓住机遇的人,如何舍得放弃她这种地位尊崇人品端方且丝毫不贪婪的合作者。
他站起来深施一礼道:“草民感佩夫人的善心,但既是合作就不能缺乏诚意,两成股份夫人一定要收下。至于合作事宜,年后草民进京之后再同您和三爷详谈。”
阮棉棉:“……”
万万没有想到,她这样的倒霉蛋也有被人硬逼着收钱的一天!
方槐花忍不住了,给盛四爷使了个眼色:“老四,我替妹妹应下了,你不是还约了人?”
盛四爷忙笑道:“那草民便失陪了。”
说罢又给姐妹俩行了个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雅间。
阮棉棉生气了:“姐,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方槐花是个好姐姐不假,可她的手总伸得这么长,连这种事情也替自己一手包办,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嫌我多管闲事儿了?”方槐花敛住笑容,斜睨着自家妹妹。
“天底下哪儿有白占的便宜?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没那么大的本事!”阮棉棉也斜着眼睛看向自家姐姐。
方槐花冷笑道:“要不是你自己不争气,我耐烦管你?嫁人十几年,你也不看看自己把日子过成了什么样子!”
阮棉棉知道她说的是“阮氏”,可如今她和“阮氏”已经分不开了,只能硬着头皮同方槐花争辩。
“我的日子的确过得不如意,可你觉得不如意的原因是因为我缺钱么?”
“你是不缺钱,可你缺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
“我……”阮棉棉说不出话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缺什么。
缺人,缺人脉,缺关系。
缺了这几样日子也能过,但想要在这个时代活得自在,手头没有一群得用的人是万万不行的。
就好比“阮氏”,空守着一屋子黄金,连自家的性命都保不住。
方槐花端起茶抿了一口:“忠言逆耳,从前你死活要嫁给司徒曜,我是好说歹说你也听不进去。这次我无论如何不能再纵着你,两成股份虽然少了点……”
“姐,两成股份不少了!”阮棉棉听不下去了。
“你真是在司徒家那个大宅子里关傻了!”方槐花无奈道:“你难道听不出来我这是在替你拉人?盛老四虽然只是一名普通的商人,但他家世代行商,不仅在大宋,就连大燕也有自己的人脉。
你手里有了他的两成股份,就意味着从今往后他就是你的人,他的人脉也能为你所用。
你想想看,有了这些人,今后你想做点事情的时候还需要仰仗司徒家?换句话说你的消息也就比过去更加灵通了,真惹下什么祸事的时候,也不用等着爹来替你擦屁股!”
“擦屁股”三个字直接把阮棉棉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方槐花又道:“还有,你也别学着司徒家那些人假清高,一提钱字就觉得污了耳朵。就算不替自己想,也要想想你的两个孩子。
做娘的人都一样,不管自己过得多好,也盼着儿女们能比自己更好。
你出嫁的时候爹娘给了你一屋子黄金做陪嫁,你难道想让小妞妞出嫁的时候及不上你?
还有篌哥儿,你不怕他家底太薄将来被岳家看不起?”
阮棉棉没有真的做过娘,但也知道方槐花的话是人之常情。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做母亲的人也只会盼着儿女比自己过得好。
可这一点真是不容易做到的。
凡事最怕对比。
条件不好的母亲,想让儿女过得比别人好是不容易,但在自己的基础上有所提高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