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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边的顾成恩同样如此,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身上还沾了不少的血。
之所以会受伤,那是因为在禁卫军冲去别院抓人的时候,顾成恩与禁卫军动了手,进行了一番徒劳的反抗。
纵使顾成恩武功再高,也抵不过一群禁卫军的纠缠。
所以,他最后身上挨了不少的伤。
顾成恩的身侧,是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
爱月和荷香不敢离得台子太近,站得稍微远了一些,看到祁蝶那张与顾瑾璃几乎神似的脸,二人不由得都有些心酸起来。
她们与祁蝶没有任何交集,会心酸也只是因为她的容貌而已。
在那近百个身影里,爱月也瞧不出来哪个是以前交好的小丫鬟和老嬷嬷,她紧紧的挨着荷香,害怕等会看到刽子手手起刀落的残忍场面。
今日监斩的人是郭明顺,他慢悠悠的背着手踱步到顾淮面前,笑得阴阳怪气:“啧啧,顾大人,本官真是没想到呢,有生以来第一次监斩,竟是给顾大人你,荣幸至极!”
顾淮冷冷的望着小人得志的郭明顺,无动于衷,依旧选择了无视。
此刻,行刑在即,他的心情平静的异常,与身后那些哭天抢地的哀嚎饶命的家仆们不同。
因为,心爱的女人和儿子都死了,他又臭名昭著,就算老皇帝放他一马,他自己也没有脸面苟活于世。
连死都不怕,他又怎还在乎郭明顺的冷嘲热讽?
只是,郭明顺接下来的一句话,还是让顾淮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不过,能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本官对顾大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顾淮想着在大牢的时候,宣王躺在草堆上,狼狈的张着大嘴,哀求自己给他个痛快的时候,满眼痛苦。
宣王害怕砍头,所以想让顾淮用另一种比起来可以稍微轻松一点的死亡方式来结束他的性命。
大牢内有破碎的瓷碗片,有尖锐的石子,还有锁在手上的长长的挣脱不开的锁链。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东西可用了。
纵使他瘫痪在床两年,顾淮也从未放弃过他,对他的爱只增不减。
身为宣王的父亲,顾淮当然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的头颅被砍下来的那一幕。
故而,带着强烈的不忍和无奈,他还是在内心进行了一番挣扎和煎熬后,用那锁链用力勒死了宣王。
宣王本就体弱,没一会就翻了白眼吐了舌头,死了。
顾淮闭上老眼,眼角溢出一滴浊泪。
罢了,事已至此,他只求待会刽子手的刀能锋利一些,好让他少受点哭。
顾家百口人,都跟着他赔死,但老皇帝给他留下了顾念时,他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郭明顺又看了一眼如丧家犬的顾成恩,挤兑了几句,奈何顾成恩竟也连句反驳的话都没回应,不禁有些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
冷哼一声,郭明顺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然后甩着袖子走回到桌旁。
抬手将木筒里写着“斩”字的木牌丢在地上,他高声道:“行刑!”
声音一落,围观群众中胆子大的人眼睛都直勾勾的不敢眨,胆小的人如爱月和荷香,赶紧用手捂住了眼睛。
“咔嚓!”
“咕噜,咕噜。”
手起刀落,血溅当场,众多人头都滚到了地上。
耳边是众人的惊呼声和唏嘘声,爱月从指缝间看到了满眼的血红。
两腿一软,她靠在了荷香的肩膀上。
第439章 真没事吗
是夜,南阳王旧府里,莫离和陈泽轩面面相坐,二人的气氛有些为妙。
陈泽轩瞧着莫离一脸阴沉的模样,试探的问道:“师父,你可是有什么事情?”
莫离在亓灏和顾瑾璃前脚回了亓国,后脚没多久就在暗处跟了回来。
这些日子,他也没露过面,不知道在暗地里忙活些什么。
陈泽轩、顾瑾璃和亓灏,这三人分别瞒着彼此都在私底下调查莫离。
而莫离又是那样狡猾奸诈之人,所以陈泽轩不禁在怀疑,莫离莫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面上强作平静,陈泽轩端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
“轩儿,笙儿最近的变化有些大。”莫离放下茶杯,阴冷的眸子眯了眯,幽幽道:“可以说,自打上次她随着亓灏去了云国,便与亓灏走得太近了。”
“师父不是一直都想让笙儿接近亓灏,从亓灏身边套取信息吗?”陈泽轩眸光微动,语气淡淡:“还有那块玉佩还在亓灏身上,笙儿若不与亓灏走得近一些,如何拿到?”
“走的近没问题,但是她现在明显的有些心猿意马了。”莫离冷哼一声,不悦道:“我看,她八成是动摇了。”
顾瑾璃有没有动摇,其实这也是陈泽轩最担心的事情。
宁王府的一举一动,他都派人紧紧盯着。
阿翘那边,他也让雷子每天都去交换信息。
每次,阿翘都会详细的讲顾瑾璃每日吃了什么,做了什么,看了什么,说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总之,除了顾瑾璃如厕和做梦,阿翘没法说之外,事无巨细,阿翘全部都禀告给了陈泽轩。
虽然,上次在云国的时候,因为莫离的缘故,顾瑾璃三令五申的严肃的警告过阿翘,要她记住自己的主子是谁,阿翘当时也确实谨记在心了。
可阿翘还是觉得,就算不告诉莫离的话,至少陈泽轩那里还是得通个信的。
毕竟,阿翘坚定不移的认为,这世上谁都会欺负顾瑾璃,欺骗她,背叛她,陈泽轩是不会的。
而且,让陈泽轩知道顾瑾璃的动态,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证顾瑾璃的安全。
当然,关于顾瑾璃和亓灏之间的事情,阿翘是极少提起的。
毕竟,身为奴婢,要不得透露主子的隐私。
尽管,阿翘偷偷的透露了不少,可她潜意识里觉得亓灏是顾瑾璃的底线。
若是陈泽轩因为自己说了什么而对亓灏如何,阿翘直觉认为顾瑾璃就算是不会杀了自己,也一定不会再让自己跟在她的身边。
主仆归主仆,但是有的事情是不能越界的。
陈泽轩的话听着没什么毛病,可他的心里却在隐隐作痛。
顾瑾璃是否真的动摇,他不敢确定,可亓灏认出了顾瑾璃,便不会再放手。
上次设计彭倩和表哥私奔的事情,顾瑾璃一人行动,在树林里截住了彭倩,事先并未告知陈泽轩,这一点上就与以往不同。
陈泽轩对顾瑾璃是有点怀疑,但当时见她神色无异,他也就没多想。
现在,再被莫离提起,陈泽轩心里的那根刺又竖了起来。
“那师父想如何呢?”抬了抬眼皮,他问的漫不经心。
莫离幽幽的叹了口气,似嘲似讽:“明里有亓灏护着她,暗里有你护着,我除了祈祷她有点良心,别忘记了深仇大恨,还能对她怎样?”
他咬着牙,像极了那被丈夫抛弃的女人一样,亦或者是在憎恨养了一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似的:“她是凤国的公主,纵使凤国不在,她但凡还有点人性,就不该被男人给蒙了心!”
陈泽轩没有说话,一来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二来是因为心里头堵得慌,故而无话可说。
他将视线落在那茶杯上的花纹上,静默不语。
莫离见陈泽轩不说话,脸色比刚才又难看了一些。
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语锋一转:“最近,有人在暗处调查我。”
陈泽轩眉心一紧,声音里透着一丝丝的紧张:“是谁?逍遥子还是亓灏?”
不得不说,他的脑子转的就是聪明。
先不管莫离是否在试探自己,他先将矛头转移到了旁人身上。
就算是莫离能感觉到陈泽轩的紧张,那也可以理解为同为一条船上的人,一旦莫离败露,陈泽轩也没好果子吃的“集体荣誉感”。
莫离攥紧的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关节声,他摇头,继续狠声道:“逍遥子那个老死的始终像条甩不开的恶狗一样咬着我不放,不过也说不准会是亓灏。”
“他盯着笙儿,不免也会注意到我。”
“师父,既然如此的话,那你往后小心些,能少露面少露面吧。”陈泽轩目光关切,语气诚恳:“京城里有我看着,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会立刻向您禀告。”
“您是我和笙儿的后盾,是万万不能暴露的。”
说的好听是后盾,说的不好听是不愿莫离给顾瑾璃惹麻烦。
逍遥子上次去南阳,已经查到了“青遥阁”和“万窟楼”了。
依着他那不依不饶的性子,再往深处查也不是查不到东西。
而亓灏,只要是被他给盯上的人,一般也是跑不掉的,不过是早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