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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看门守卫,熟悉的笔吏,甚至是熟悉的齐州城的百姓在列队等候出城。
跪在地上被血水糊了一脸的王氏众人有一瞬间的愣仲:怎么回事?这个时候还有人出城,就不怕出得去进不来了吗?
很快,所有的疑问都被蜂拥而至的城内人给打消了。
“你们是哪个村的?外面遭灾很严重吗?村里还有人吗?”
许多人在殷切寻找人群中的熟悉人影。这么大的雪灾,不少在城内务工的人都惦记着城外家里的老人们。跪伏着的人被搀扶起来,寻亲的人或发出惊喜的欢呼声,更多的人在往城内涌动。
原本以为城内的灾情也不容乐观,王氏这一村的人在出发之前甚至做好了入城乞讨的准备。哪知道,刚刚踏入城门,隐现在灾民眼前的是忙得热火朝天的人群。扛着粗木在吹吹打打的青壮,熬着热粥的妇人,抱着蹴鞠在雪中嬉笑的孩子。
人群之后,是一眼望不到头还散发着木香的房舍。房舍内燃烧着红艳的火炭,熏暖了雪,融化了冰,夹带着清香扑向灾民的脸颊,焐热了眼,抚热了掌心。
“这是太守大人连夜让人建成,提供给灾民们暂住的地方。”
“每天有三次免费粥,如果你参与灾后城建还可以多领两个馒头。年前商家们也忙,很多店铺都招收临时工,按日结算。”
“大人说过了,先把城内的灾房给修缮好,再逐步给村民们重建更加牢固的屋子。年后会有粮种和菜苗发放,都是朝廷的银子,不用百姓掏一个铜板。”
王氏听着丈夫滔滔不绝的话语,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实地,抹干了眼泪。展颜望去,身边同行的村人也被城内的这一番景象给震惊。
“我们终于遇到一位为老百姓着想的青天老爷了呢。”
“可不是。”
*
许慈一脚踏入商会的时候,里面争论得面红耳赤的诸人像是淋了雨的枪,顿时都哑火了。
许慈笑了笑,随手脱下身后的大髦递给门口的丫鬟:“这么热闹,在说什么呢?”
华老板越众而出:“哟,许当家你可来了。快请快请,上座上座。”
许慈推辞道:“华老板我还没恭喜您呢,如今您是当之无愧的一会之长了啊!前些日子在忙,一直没来得及去道贺,等会我们聚一聚?”
“许当家有请,华某肯定去。”推着许慈要上座,许慈哪里肯,直接在下首挑了个位置就坐下了。
华老板又安排人上茶,许慈揭开茶盖一嗅,心中暗赞了声,喝了一口,才笑眯眯的对死活要凑在身边的华老板道:“你我不是外人,有什么事尽管问就是,拖拖拉拉可不是您的风格。”
华老板把周围商贾们的脸色观摩了一遍,笑道:“我知道许当家如今忙,我就直言了。听说,太守大人有意在年后扩建码头?”
许慈点头。
华老板喜不自胜,周围原本观望的人也纷纷围了过来:“那码头边的商街是不是也要随之扩张?不是老夫说,码头大了,靠码头而活的人也越来越多,货物只有多没有少,一没暂时囤货的仓库,二又没有接洽的茶楼,还有供来往客商补给的杂货店,这会导致好不容易聚拢的商机溜走啊!”
许慈问:“那诸位的意思是要扩建多少?商铺还好,仓库那可是占地广阔,有了仓库那就没商铺的地儿了。”
“肯定要商铺!仓库哪里不是建呢。”
“可是建商铺要银子!今年雪灾,诸位早起的时候也见过城门口的灾民了,那多么张嘴可都指望太守养活呐。”
一说银子,商人们又闭嘴了。
许慈依然是那善财童子的神色:“虽然朝廷迟些也有赈灾银子下来,只是,朝廷的事儿你们也都明白,那银子到手估计顶多买一点春播的种子。我们大人呢,口袋里其实也还有点富余。不过,身为父母官,那铜板自然也是要用在刀口上对吧?灾民没安置好,就没人种地,没人种地哪里来的税收?没有税收朝廷也就会问缘由。太守大人总不能说,银子都去扩建码头去了。要知道,码头扩建了,一时半会也收不回成本,商铺的租金跟税收相比那是杯水车薪,你们可别说你们的银子比灾民的命重要,那样,太守大人就真的会要了我们商贾的命了。”
众人迭声说不会这么不识抬举。
“那就好。”许慈点头,“所以,太守的意思是最少要等春播,第一次收成后,才好向朝廷要银子拨款扩建码头。有了绩效,才好伸手要钱嘛,大家都懂的。”
“懂,都懂。”
只是,“那等扩建的时候都得明年入秋了?”
许慈笑道:“入秋后还有一次秋收呢。”
“那不要等入冬了?”
“入冬都忙着过年,而且冬天码头上更加冷,人工的成本高了一倍,我们大人穷啊,可出不起这份工钱。”
年后又要春播,这不就是个死循环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人干脆找个角落骂该扒皮的太守何大人去了。
华老板沉思了一会儿,让人给许慈重新换上一杯热茶:“许当家,你说,若是我们替太守大人在灾民的问题上分忧解扰一部分,他会不会将码头扩建的事儿尽快提上日程?”
许慈抬了抬眼皮:“还是华老板脑子灵活。您说,您准备替何大人解哪一部分扰?”
“菜苗,如何?年后分发给灾民的菜苗,我出一百担。”
许慈幽幽:“华老板,如今您可是齐州商会的一会之长啊!一百担,您也拿得出手?”
华老板是早就跟许慈打过交道的,当即问:“你说多少?”
许慈伸出一根手指头。
华老板:“一千太多了!要不,五百?”
许慈干脆:“八百。”
“成!上好的菜苗,八百担就八百担。年后我让人直接送到衙门,由何大人亲自验收。”
许慈眯着眼缝把周围的商贾们望了个遍,这些人精哪还有不知道她算盘的,当即,这个送菜苗,那个送粮种。还有人直接捐赠灾民衣衫,有的捐被褥,有的送米面。许慈也狡猾,直接喊了祈雨,当场写字据让诸位签字画押。
等一切妥当后,她挥舞着手上一沓柴米油盐,笑嘻嘻:“诸位的好意小女在此替灾民们谢过了。”
隔了几日,华老板就得到许慈的消息,说是年后就招工扩建码头。
这里面又是一顿扯皮,让齐州城的诸多商人们领教到了太守大人的吝啬本性。丫的居然只划出了商铺的地皮,地是朝廷的,借给商贾们租用。一年是多少租金,十年又是多少。然后地皮上由商贾自建商铺或者仓库,商铺有商铺的基本图纸,固定三层楼,门匾是什么规格,木材限定在哪里买,劳工限定只能从哪里招等等都有条款。仓库也有仓库的要求,横竖不过是材料和劳工的规则。
可以说,太守就是喊一个人画了地皮长宽出来,然后你们商人竞价租地皮,谁价格高租给谁,谁租的年限久还有优惠。然后,他就只等着收银子,要他那银子,那是一个铜板都没有的。
据说这事透露出来后,商会里的人骂贪官骂了几天几夜。骂完了,还得跟同行竞争,一个个去衙门的拍卖会竞拍土地使用权,那个憋屈。你说你不买,正好,你不要有的是人要。
事后,连李齐都忍不住问曹安这主意是谁出的,“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太狠了。”
曹安、欧阳顺的眼神齐齐飘向倒在躺椅里晒太阳的许慈。
许慈:“看我做什么?嫌我宰人太狠,你们倒是自己掏银子养灾民,自己掏银子扩建码头啊!”
此话一出,三个穷汉立即闭紧了嘴巴。
*
年三十的皇城烟火还没彻底消散,空中飘着满满的硫磺味。
秦寒羽掩上最后一卷卷宗,揉了揉眉根,正准备吩咐人沐浴更衣,门外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禹州、安州、方洲,齐州等各地急报。”
秦寒羽目光一沉:“递过来。”
侍卫从来人手中接过一叠红封信件过来,秦寒羽先撕了一封快速阅览,等到一叠密信看完:“宫里知道消息了吗?”
侍卫道:“宫里的筵席早就散了。听闻最近皇上夜里睡得不是很安稳,太医院开了安神的汤药,现在就算有消息,皇上也一时三刻醒不来。”
“太师那边派人去盯着,顺便让户部兵部尚书来见。”
雪灾突如其来,等到摄政王一系列的政令发下去的时候,宫里的皇帝在年初一的清早才听到太师送来的消息。
小皇帝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好不容易睡了个安稳觉,起来就听到这个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