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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低头一看,啊的一声脱口而出,额上的青筋又抽了,我这手里拿的正在替他擦墨汁的布料不就是他的衣角吗……
我像触电一般放开了那片衣角,猛的退后了几步,干笑了几声。
“我先告辞了,晚安!”也不等他回答,又一次夺门而逃……
我果然没有成为侍妾的天份啊……
五六天后,高阳公主回府了。
一回府,她就对房遗爱将我转送给了房牡丹一事大发雷霆,房玄龄大人早就头痛的回房休息了,所以现在只有几位当事人在这里任由她发脾气,谁也不发一言。
“公主,多谢你的美意,只是为夫之后发现对她并不满意,所以就转送给了大哥。”
房遗爱在她中场休息的时候终于开了口。
“本公主买了她可不是送给他的,”她那双刀半翻髻上的金步摇正在轻微晃动,“如果这样的话,就送她出府。”
“那可不行,”房牡丹啪答一声打开了扇子,笑得魅惑之极,“她现在是我的人,可不能说送走就送走。”
“房遗直,你竟然违抗本公主的命令?”高阳公主挑了挑她的涵烟眉。
“公主,难道连大伯的私事都要经过你的允许吗?”房牡丹依旧笑着。
高阳公主一时语塞,忽然瞪了我一眼,我头皮一麻,拜托,这又不是我的过错,是他们兄弟俩在玩友爱游戏。
“那本公主会再为你买一房侍妾。”高阳冷冷道,“这次一定让相公满意。”
“不必了,我已经有人选了。”房遗爱淡淡开口道。“谁?”
“小蝶。”
他的话音刚落,大家都吃了一惊,这当然也包括我。这怎么一点预兆都没有呢。小蝶是什么时候成为了他的人呢?而且,这不是又回到了它原来的轨道上来了吗?难道无论过程如何改变,结局都是注定的吗?
“她?”高阳难以置信的又问了一遍。
“不错,其实她早已经是我的人了。”房遗爱的话再次令大家再跌眼镜。
高阳愣了愣,忽然冷笑了一声,“难为本公主还为你着想,原来你早就勾搭上了别人。”她顿了顿,“那正好,也给她一个名份吧,让她伺候你,本公主更放心……”
高阳瞥了一眼房牧丹,又望向了房遗爱,“对了,本公主明日会取探望父皇,顺便要和他说件事。
房遗爱脸上的表情似乎没什么波动,“什么?”
“身为公主的驸马,常骑散侍这个职务实在是让本公主面上无光,明日我就向父皇启奏,撤了房遗直的爵位,转让与你。”高阳的嘴角浮起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相公,如何?”
房牡丹的神色依旧镇定自若,倒是房遗爱大吃一惊,立刻劝阻道,“这怎么行,大哥是长子,理应他得了这个爵位,我……”
“本公主已经决定了。”高阳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挑衅似的望了一眼房牡丹,转身就走。
“大哥……”房遗爱的脸上掠过一丝愧疚,“公主她……”
“无妨,二弟,什么都不用说了……”房遗直平静的说道。
“大哥,我……”房遗爱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眸里带着几分痛苦,几分迷离,几分澄澈,几分朦胧,几分相似,几分不似,“若知道这样,当初我又何必非要争着娶公主……”
房遗直的神情微微一震,手中的扇子啪答一声合上了。
我也大吃一惊,原来,原来当初是房遗爱一定要娶公主……怪不得,公主不嫁长子嫁次子……
那么这么说来,房遗爱对高阳,一开始也并非无爱,也许失望多了,渐渐地就连怎么爱也不记得了……
他这是在后悔吗?后悔当初的选择吗?
想起来,人生大都不外如是。因了一点小小的机缘,便改了方向,越走越远。待到回头时,只看得到曲折伸展的来时路,看得见沿途或荒凉或繁盛的风景,就是找不到原点,倦极了也回不了头。
可是让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高阳这样厌恶房遗直呢?
而且,房遗爱和小蝶之间,似乎也根本没有我所想像的那样轰轰烈烈啊……
第四卷 长安浮华录 第七章 胡姬(上)
夜晚时分,我像往常一样替他磨着墨,经过这十多天的练习,这墨汁无论如何都不会飞溅出来了。
他执起笔,思索了一下就开始写了起来。
我往前凑了凑,隐隐约约看到了其中几个字,不由吃了一惊,“你上奏皇上要主动将这个爵位让于驸马吗?”
他点了点头,“这也未尝不可。”
“是因为公主的关系吗?”
他在落款处龙飞凤舞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放下笔,笑了笑,“这些,不过都是浮云而已。我并不在乎。”
“你在乎的是房家吧,只要房家太太平平,就算你失去了爵位官位,都是无所谓的吧。”我忽然想起了历史上的确发生过这么一件事情。
他抬眸望了我一眼,“守护房家是我身为长子的责任。”
平时总见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倒没想到他还蛮有责任感的……
我笑了笑,“你放心吧,我保证你的东西一样也不会少,房家也还是太太平平。”
他笑着,“你就这么肯定?”
我随手捡了一朵飘落进来的桃花,一边撕着花瓣,一边念念有词,“没事,有事,没事,有事,没事……”我捏着那个花蕊,笑道,“看,你一定没事啊。”
他摇着头直笑。
“好了,早点休息吧,我也要去休息了。”我转过身朝门外走去。
“刚才的那个……是什么?”他忽然问道。
我转过头,朝他眨了眨眼,“桃花的眩术啊。”
第二天,一切就和史料上的记载一样,高阳公主在李世民里哭诉房遗直对她无礼,让李世民削了他的爵位,让与房遗爱。但李世民一代明君的名声可不是空得的,他怎么会因为女儿的几句话,就罢免最宠爱的大臣的长子的爵位,所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房遗直递上去的请辞奏折也被压了下来。
这天晚上,房遗直忽然说要带我去看看夜晚的长安城,虽然有些惊讶,但能出去走走我还是积极响应的,这些日子虽然每天吃香喝辣,但时间一长也未免有些无趣……
在夜风中,京城道路两旁的树枝流苏一样轻晃,就像长安城酒肆里胡姬款摆的腰肢。细密的树枝滤过些许清浅的月光,疏影横斜,班驳陆离,像岁月深处光阴的留白。
第四卷 长安浮华录 第七章 胡姬(中)
长安城里,依旧是热热闹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我挑起了牛车帘子的一角,朝外张望着。
“我们这是去哪里?”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他在我身边轻声笑道。
牛车里弥漫着一股清雅的熏香味,让人有些昏昏欲睡。忽听得前方的声音格外嘈杂,格外热闹,人头窜动,熟悉的话语传入了我的耳内。
“好厉害的种花!”
“好精彩的善眩术!”
几片带着幽香的花瓣飘进了牛车内,我随手一拈,微微一笑,连忙叫房遗直停了车,一跳下车就往那个方向跑,好不容易拨开了人群,待看清那表演的人,顿时大喜,高声喊起了他的名字,“安东尼!”
那美丽的异国少年听见我的声音,一抬头,先是惊讶,立刻又笑了起来,竟然从口中迸出了两个含糊不清的汉文,“小——隐。”
“天哪,你能说话了!”兴奋之余,我早忘了这里是古代,亲热的一把抱住了他,还没抱了几秒钟,就立刻被人从他身边拉了开来。
一抬头,原来是房遗直,他的脸色似乎有点怪怪的,好像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厄……
我都忘了……再怎么说,我现在的身份也是人家的小老婆啊,当街抱着别的男人,他自然会觉的没面子,不爽罗。
“上次找了一位长安城的名医,用针灸扎了几次,他居然能说几个最简单的词了,大唐的医术果然高明。”亚诺也上了前来,再次对我道谢。
“太好了,太好了,很快,他就能说完整的话了,”我雀跃的想要伸手去拍拍安东尼的肩膀,手伸到半空就被人捉住拽了回来。
房遗直微微一笑,“既然这样,那是再好不过,”他温和亲切的望着我,捉着我的手却在暗暗使劲,“小隐,我们也该走了吧。”
“嗯,嗯……亚诺大叔,安东尼,下次再来看……”我得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拖走了。
“这么着急干吗啊,我还想和他们多说几句呢。”我郁闷的想甩开他的手。
他松开了手,“再晚去,你就看不到那段精彩的胡旋舞了。”
“胡旋舞,你要带我去看胡旋舞?”我立刻来了兴致。
“走吧。”他持扇一笑,“就在不远处。”
走了没多少路,他就带我拐进了一家看起来气派非凡的酒肆,就在我们挑了一个绝好的位置准备坐下时,忽然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不是房大人吗?没想到您也有这份雅兴。”
房牡丹的眼中掠过了一丝不耐,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