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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保持这个姿势不过少顷,李世民看着无容还很稚嫩的小脸,那双闭上的眼睛,还有那颤动不停的睫毛——
很明显,无容目前的状态,和他一样,也是带了“死就死”的决心和勇气,但是显然没有他那么坚决。
毕竟都还只是孩子。
李世民叹了口气——他虽然惊艳于这个女孩,却还是做不到在毫无感情基础的前提下……做那符合天道人道之事,何况他也着实……没准备好,索性又翻了个身,恢复了和无容并排躺下的造型。
无容手臂上,依旧是一颗明艳的守宫砂。
无容颤颤巍巍的睁开眼睛,无言的看着李世民,想问,不敢问。
终究还是李世民打破了沉默:“我们……都还小……不着急。”
李世民分明可以感觉到,无容紧绷的身体,悄然的尽量不留痕迹的放松下来,但是不过瞬间的放松,无容的眼睛,便落到了那鲜红守宫砂之上,似乎想说什么,面对面前这个陌生的丈夫,又不敢说。
“没关系。”李世民安慰她,为了达到安慰的效果,还伸手拍了拍她肩头,“我自己会和父亲母亲解释。”
无容轻轻的恩了一声,道:“天色已晚……郎君……我们……安歇吧。”
这个安歇是真正的安歇。
李世民“唔”了一声,搂着无容睡了下去。
——
次日
无容行了成妇之礼后,与李世民同席而坐,听了李渊与窦氏的一番说教,看这成妇礼终于结束了,李世民找了个理由遣退了所有兄弟姐妹婢仆下人,拉着无容便跪到了李渊窦氏面前。
李渊奇道:“这又是从何说起?”
李世民执了无容的手,拉开袖子。
李渊和窦氏都看到了,守宫砂还在手臂上。
还来不及质问,无容便已跪伏在地,一副请罪的架势:“妾……”
李世民迅速制止了无容:“这是我的问题,与你无关。”
李世民声音有些低沉,有磁性,那娓娓道来,有理有据,让本来有些怒意的李渊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平静归平静,李渊也终于发现自己对儿子的教育到底有多失败,也感叹了一下这儿子真是个正人君子——无容的美艳昨日便已经震惊宾客,儿子这坐怀不乱也真是……好定力。
恩,好定力。
不过李渊这也就注意到了这个年纪确实有些小的儿妇。
即便是夫君出了这种问题,她也迅速的以维护夫君的状态出现,恩,反应不错。
而昨日繁琐的婚姻,虽有傧相一路扶持,若是完全没有个了解,多半都会出些故障,自己逼着儿子下了一段时间的功夫儿子好歹对礼仪问题也烂熟于心,这丫头……似乎也是个有心之人。
再就是,看这行礼如仪,不争不怒的模样,恩,好心胸。
越看越喜欢。
李世民陈述完了,陪着无容一起跪伏在地:“希望父亲母亲谅解。”
李渊的愤怒被儿子的坦诚和儿妇的懂事渐渐平息,开口的时候语气已经很安详:“此也非何等大事,以后再补一个圆房礼便是了。”
窦氏当年尚且能从舅父宇文邕因家国之需要而冷待突厥皇后,而因自身需求而不愿如此,看准了舅父的心思从而从容规劝,如今对夫君这很明显的面部表情变化自然也迅速的便明了夫君心意——
本来她对这门亲事夫君因为重诺要履行,持有一个可有可无的态度,又对无容过来就是来帮她处理家事的持有怀疑态度——一个十三岁的小娘子,生活能够自理已经很不容易,更不要提这照顾一家。
如今看无容这么个还未长开已经极为迷人的模样,从容得体的举止,也觉得夫君在他们俩的婚事上的作为虽然有些冒进,却也没什么错,对她能掌理家事,凭空的多出了些许信心。
毕竟无论如何,十三岁嫁过来,出了这种事情还没有当场闹将出来,把影响控制在了最小不说,今日还有为夫君顶罪的觉悟,实在是个有见识有气度的丫头。
夫君没有安慰无容反而是说了回头再补,窦氏觉得,夫君对儿妇的安抚有些不大够,于是就开口补充道:“你二人夫妻私事,不必事事回禀。但有两件事我需嘱托——”
李二与无容皆屏息聆听。
“一,无容既是明媒正娶,三媒六聘而来,二郎你不可慢待了无容。”
李二迅速跟上母亲的思路:“是。”
“二,你二人如今既然已经成婚,我与你父亲,都还是希望早日有含饴弄孙之乐。”
无容羞红了脸,和声应道:“无容明白。”
“如此,你们退下吧。”
二人悄然松了一口气,叩谢了尊长之后,和李世民携手出了主屋。
——
“无容……”李渊待二人走后,对窦氏笑道,“是个人物。”
窦氏点头,却有些忧虑,道:“可世民也是个人物。”
李渊与窦氏夫妻多年,如何不明白窦氏这句话的意思——十三圆房虽说年纪是有些小却也不是不可以,之所以出现这件事,无容虽然不能和世民口中那样半点过错也无,但是世民做的却更加过分,而世民如此,有年龄的原因,却也有和无容没有感情基础,故而不愿意。而无容若是拿不下二郎的心,这辈子的幸福估计也就打水漂了——她虽是正妻,但大丈夫三妻四妾,把正妻供着的事情,贵族子弟之中,极为常见。
李渊哈哈一笑:“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我已经尽了为人父母之职责,剩余的,理应他们自己做主。”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我没有写婚姻里面那么多仪式?
这毕竟不是一个科普贴,欲看具体模式请自行百度谷歌知乎知网。
何况我不觉得写新郎新娘在婚礼上状况百出有什么乐趣或者内涵。
何况李二和长孙这么智慧的人,在婚礼这种事情上出错了……
也不合理,且丢人。
但是为什么没有和若干人说期待的那样,洞房花烛夜?
……
……
……
我实在写不出来。
毕竟长孙才十三岁。
☆、缘是故人
李二房中
李二在一本书上写着什么,不像是习字,也不像是抄书。
无容没管他在作甚,只在一边懒懒散散翻着一卷书。
她估摸着差不多也是时候去给李二磨一磨墨,便起身,挽袖。
磨墨——
说不上个技术活,但是一般的没有经过训练的婢女也是做不来的:轻重快慢均要适中,墨要垂直平正,要垂直的打圈,加水浓淡也需小心着,太浓太淡皆不可,而时间也长,一般是站着磨墨,那姿态也需长长久久的端着端正从容的模样,虽说嘱咐过便也出不了什么错,这乍一上手也算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豪门小娘子也有很多借着“女子无才便是德”为依据,只关心脂粉打扮而不在乎读书习字,长辈也不会如何责怪。李二从来听无忌盛赞这位妹妹在文墨上颇有些造诣,却不知在这种杂役上却也来的从从容容。
夫妻二人共处,李二无容皆非需要婢仆常年就在左右伺候之人,这样看起来,却难得有一份温馨。
不过李二目前没什么功夫看无容的模样,他在忙——
去岁看过了高家那卷六韬,看的粗略也觉得写那批注之人绝对是个人才,奈何却是个女子,高士廉自然不能让这种有关军事的闺阁笔墨流落在外,他捡了那么一个漏已算是大幸,后来一年内却是各种各样的事,操持婚礼虽然有母亲在管事但是毕竟也是自己大婚,不可能真的能闲下来好好想想。
如今好歹什么都定下来了,娘子看起来也不是一个飞扬跋扈还需要他费心调教收拾收拾性情之人,自然李世民就想起来了这么一茬,觉得可以凭着记忆,把自己看过的六韬批注,写出来。
李二没工夫打量无容,无容却在看这李二手下的文字。
《六韬》战步六十——
“步兵与车骑战者,必依丘陵险阻,长兵强弩居前,短兵弱弩居后,更发更止,敌之车骑虽众而至,坚阵疾战,材士强弩,以备我后。”
这是原版文字。
而李二在旁边的批注:
“步兵依山陵而守,骑兵攻之,骑兵冲杀之利失于地势,自难强攻也,战阵部署虽重,却重不过地势,由此地势之利可见一斑。骑兵之利,在其冲杀长刃,自当长兵对长兵,是以长居于前,短兵于后乃无奈之举,长兵于前是为攻,短兵于后在于守,此所谓更发更止也。”
无容有些疑惑——这看起来像是自己写的,但是她清晰的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