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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翔苦笑着摇头:“筹备多时。一朝突袭。他果然是用兵如神啊!”符陵既然能在自己离开上京一月内就大举用兵,显然并非一日之举。当初自己还妄图以享乐美色来阻止他,却反倒成了他迷惑周国地烟雾,实在可笑!
狄丰道:“陛下得知你被捕,虞有生命危险,才临时更改了计划,提前发动攻击。”又道:“我曾问他为何不谋和以营救,他却说若周朝善待你尚有余地,这般害你,则誓死不能便宜了那帮贼子!”
原来如此,楚翔所有的疑问,一时全都明白了。难怪他会从天而降,出现在刑场上!他不能让自己成为周国的棋子,以此要挟,阻止他南下,宁可干冒奇险,深入敌后来劫法场,也决不肯让步。他地生命和自己的生命固然重要,但毕竟他是秦皇汉武一般地人物,志在天下,任何人任何事也抵不了他的江山他的伟业啊!他令陈郁刚好选在那个时机进攻,与他营救之举遥相呼应,难怪周军追到海边,却会止步不前,班师回城。楚翔呆呆地想得出神,狄丰有点担心地摇了摇他,楚翔回过神,抬头笑道:“恭喜师兄得遇明主,今后将大有可为了!”他见左右无人时,狄丰仍口口声声称符陵为“陛下”,猜到他已归顺了秦国。
狄丰面有惭色,却道:“师弟,你知道我虽是周国子民,但痛恨朝廷腐败无能,从未入仕为官。这次因你被陷入狱,方与陛下共谋营救,非为贪图荣华富贵。”沉吟一刻,又道,“不瞒师弟,曾、宁二位将军已降秦国,均是我前往联络招降的,他们见朝廷忠奸不分,罗织罪名,制造冤狱,不免唇亡齿寒,皆愿倒戈响应,秦军渡江才会如此顺利,师弟,你怪我降秦么?”
楚翔轻轻一叹,道:“师兄,你为救我费心劳力,我怎会怪你?曾、宁二位降秦,也自有他们的道理,天下大势,本不可逆。何况,你弃暗投明,得遂平生之志,与我更有霄壤之别。而我身为周国大将,却投降秦国,既投降秦国,又背叛秦国,于故国,有始无终,是为不忠;于符陵,反复无常,是为不义。我乃一介不忠不义,负尽天下之人,见弃于世,更有何立场来责怪师兄?”
狄丰听他说得严重,忙道:“师弟,你何必这般自责?你不也曾说过么?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你所作所为,皆有不得已地苦衷,陛下及我都深能体谅,只有周国那帮狗官奸贼才以此为借口,加些莫须有的罪名,让你受尽折磨。你万万不可胡思乱想,妄自菲薄。”
楚翔转开视线,喃喃问道:“无愧我心,无愧我心?但事既至此,又怎能无愧啊?”
狄丰语塞,半晌又问:“师弟,日后你有何打算?”暗想他得知故国即将覆亡,莫非仍坚持要一死殉国?他话里话外似乎深明事理,但又总让人觉得有哪里不对。
楚翔微笑了笑,用力眨了下眼,只怕眼神会泄露心底的无尽挣扎,只道:“符陵待我恩重如山,我这条命既是他给的,日后自然是一切听他的安排,生死都由他说了算,我又何须多做打算狄丰闻言略感放心,但听他这两句话的口气,却如上刑场般义无返顾,看着他那形销骨立的样子,不由皱起了眉头,道:“陛下也是为了你好,他只要你好好活着。你所不愿之事,他都不会勉强。”
楚翔低下头:“我知道。”
四十六 何处堪托身(下)
两人再度沉默,过了一阵,楚翔忽道:“师兄,小弟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狄丰问:“什么事?师弟尽管开口,我必定竭尽全力去办。”
楚翔道:“上回江边接到师兄的警告后,我毕竟放心不下,渡江后即安排小弟楚栩趁乱逃走,去找安澜报信,但后来得知安澜早已被捕,小弟却不知下落,一直音信全无。我现在尚无法走动,外面又兵荒马乱的,不知师兄能否……”
“师弟放心,我马上就去找他,若有消息即刻通知你。”狄丰心知楚翔迭逢剧变,新遭母丧,楚栩如今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必定日夜牵挂,而此事他又不好开口去恳求符陵,便赶快应承下来。
楚翔称谢,却有一丝隐隐的担忧,若找回了弟弟,还不知他以后愿不愿与自己在一起,毕竟他对秦国对符陵的仇恨已深,绝非一朝一夕能够改变。自己该如何劝说解释?
狄丰回想起当时江边送别的情形,唏嘘不已:“师弟,上回刚送你走,陛下又令人快马加鞭送了第二封亲笔信来,我即刻返回追你,但当时你已渡江,却刚好错过了。倘若能赶上,不知你是否会回心转意,逃过这次大劫。”忽记起一事,往怀中一探,摸了一阵,掏出贴身藏着的一个信封来,“我差点忘了,陛下这封信一直放在我这里,未及还他,你现在看看。”便将信封递给楚翔。
楚翔见那信封的火漆完好,并未拆封,信封上却写着“楚翔亲启”。正是符陵的笔迹。楚翔疑惑,记得第一封信未曾密封,难道除了劝诱。这封信还有什么机密内容?楚翔拆开封口,抽出信纸展开。刚看了一眼,突如五雷轰顶,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手一松,那张信纸便如秋风中的一片落叶。飘飘荡荡,缓缓地落在地上。
狄丰忽见楚翔神情大变,双手颤抖,身子摇摇欲坠,忙伸手扶住他,叫道:“师弟!那信上写的什么?”楚翔闭目不答,面如死灰。狄丰俯身拾起那张信纸一看,信上只有寥寥数语:“翔儿如晤:吾愿从汝之愿,永无反悔。望汝见信即归。万勿迟疑。”下面没有落款,却画了一只奔跑地健鹿,后有一矢飞至。却在离鹿后颈咫尺之处一断为二,从空中坠落。
狄丰不解其意。欲问楚翔。却听楚翔嘶哑着嗓子低声问:“你回见符陵复命时,关于这封信。他还对师兄说过什么?”
狄丰愈发纳闷,道:“陛下说……他说……你未看到这封信,便是天意如此了,他还说……”皱眉想了一阵,又道,“他还说,周国不亡,决无天理,还问我是否愿为营救你而助他一臂之力?”问楚翔道:“陛下这信是什么意思?”
久久未见楚翔回答,狄丰正要追问,楚翔苍白的嘴唇无力地翕动了几下,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天意如此?周国覆亡,不是因为王允,只是因为我,我,是亡国的罪人……”
楚翔话未说完,房门轻动,楚翔睁眼见是符陵进来,即住了口。狄丰正要行礼,符陵已看到他手中地信纸,心头大惊,糟糕!自己百密一疏,竟会忘了收回此信!狄丰于此时交给楚翔,岂不是雪上加霜?面上却淡淡一笑,伸出手来,狄丰双手将信纸奉上。符陵笑道:“狄先生不必多虑,这信是朕写给翔儿的,信中之意,还是由朕来向他解释吧!”狄丰虽有不解,仍只好拜谢退下。
符陵坐到楚翔身边,双掌一团一揉,将那信纸揉成粉末,哈哈大笑道:“朕当是什么,原来是这封信!这是朕要诱你回去,迫不得已才骗你地,怎能作数?你还当真了?辟土开疆,统一天下,乃我朝之万世基业,朕矢志为此,岂会殉一己私情而放弃中原得鹿?翔儿,你不会如此天真吧?”
楚翔绝望地摇了摇头,道:“君无戏言。陛下,你以前从不曾骗我,现在才是骗我。你若肯骗我,在上京时又怎不骗我,任我重病不起?你若骗我,又怎会冀望这封信将我召回?”
符陵扬眉轻笑:“朕说别的你都不信,这薄薄的一纸谎言倒骗了你?事实便在眼前,想必你已知道,秦国大军已挥戈南进,势如破竹,王允昨日上表乞和,已被朕断然拒绝!翔儿,你可真是个大傻瓜!兵不厌诈,虚虚实实,皆为策略,你身为大将,岂能不知?”
楚翔泪已满眶:“尝闻恸哭六军皆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翔确实不知,陛下也会如此!”
符陵略有不耐,道:“翔儿,如今朕也无须瞒你,南下之事,早已筹备多时,不管你是否恨朕,是否归国,皆无可逆转!你今日再来执着于此,又有何益?”
楚翔便低了头不再说话。
符陵等了一阵,又温言劝道:“翔儿,你不必……”
楚翔却打断他道:“我只相信陛下的眼睛。”抬起头,静静地凝视着符陵,“陛下,请看着我,告诉我那封信上所写的全都是假话。”
符陵不由自主地对上楚翔地眼眸,那双眼里密布血丝,曾几何时,这双眼灿若寒星,那是在战场上睥睨天下;这双眼也会飘忽犹疑,那是欺骗时的心虚退缩,但从来都不象今日这样,空空洞洞,死气沉沉,象是面临没顶之灾的溺水之人,看不到生命的希望……符陵握着楚翔的手,与他对视了片刻,不知不觉已敛了笑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