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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布置,难道是想在车上做什么?”
符明忙叫起屈来,一脸无辜:“翔,你不要冤枉我!我让人垫了褥子,是因为马车颠簸,怕你跳上来时会摔伤,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忽然叹了口气,不再说笑,“要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日思夜盼,总算想出这个法子。我这次是冒着绝大的风险,有正经事要和你商量,却不是顾着寻欢作乐。”
楚翔一怔,忙问:“明,出了什么事情?”
符明掀开窗帘一角,朝外看了一眼,说话间马车已出了城,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不一会儿,马车钻入了城边的一片松树林,符明下令停车,对楚翔道:“我们下车去说。”
楚翔见他面色凝重,不敢怠慢,随他下了车。两人携手往密林里走了一段,此时夜色已深,星月无光,除了偶尔风过林梢,寂静的林中再没有别的声音。符明带楚翔走入密林深处,找了一块树下的大石头,拂去石上积雪,招呼他坐了,忽然开口道:“翔,我知道皇兄待你甚好,你如果愿随着他享尽荣华富贵,我今日对你说的事,你可一字不漏地告诉他……”楚翔听了,摔开符明,一言不发起身就走,符明忙拉住他手臂:“翔,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走?”
楚翔作势挣扎,冷笑道:“你既出此言,把我当成了什么人?倘若不能相信我,又为何要带我来这里?原来你以前给我说的种种都是假的!”
符明着了慌,抬起手来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道:“翔,是我糊涂乱说!你不要走,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楚翔惊道:“什么事这么严重?”
符明拉他重新坐下,方道:“其实我以前就和你说过,为你为我,我都不能久居人后,总要轰轰烈烈地做番事业。”
楚翔故做不知:“这是自然,但是你一直未曾告诉我你有什么计划?”
符明道:“计划当然是取皇兄之位而代之,只有这样,才能一劳永逸!不是我不告诉你,实在是此事关系太过重大,若无把握,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我一直都在秘密筹备,等待适当的时机行动,不敢泄露了风声,但近日皇兄象是察觉了什么,要削我兵权!”
“哦?竟有此事?”楚翔联想一月来的种种情形,符陵一面疏远自己,一面削弱符明的势力,自己和符明的私情,怕是没能瞒过他……
符明双眉紧锁,沉吟了一晌,似是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语气沉重地道:“皇兄计划开年后三月到四月间渡江决战,正在集中兵力,他却把我留在前线的近十万嫡系人马划归兵马大元帅陈郁指挥,这种事从未有过,明里的理由是要统一前线调度,暗地里却是要架空我。他既然对我起了疑心,夜长梦多,我也只好提前动手了!”符明又道:“好在我的嫡系军队的将领都是我帐下多年的死士,不会轻易就受皇兄的摆布。而且我仍负责京畿地区的部分防务,手下的精兵足可和他亲自指挥的禁军一决高低。但最关键的还是你!”见楚翔低着头,象是心事重重,“翔,你在听我说吗?”
“我听着,明,你继续说,”楚翔抬头应道,不禁暗暗吃惊,符陵的动作来得好快!不过自己正要劝符明及早起事,这却正中下怀,沉思一下,又疑惑地问:“明,你想想看,以符陵的手段,应该不会这样打草惊蛇,既要削你兵权,又仍让你负责京畿守卫,莫不是其中有诈?”
符明道:“我也想过此节,但更可能是他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下不了决心,毕竟我和他一母同胞,还须顾念数十年的手足之情,但等他下了决心,我再采取行动就来不及了,必须得先发制人!”符明说着砰地一拳,重重地砸在树干上,簌簌的积雪纷纷落下。
楚翔想他的说法也合情理,便道:“明,那你有什么计划?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符明咬牙道:“眼下他在江北前线,前线的军队大部分听他指挥,我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等他一旦回来……等他回来,我先让嫡系卫队作好准备,只要你那边一得手,我即令卫队包围皇宫,发动兵变!”
楚翔又问:“那前线的军队怎么办?”
符明道:“除了我的嫡系卫队外,我朝的军队都是听兵符调遣,兵符在皇兄手中,应当是和玉玺放在一处,只要攻下皇宫,拿到玉玺和兵符,以之为号,我再密令我在前线的老部下,令嫡系军队守住关键地方,其余众将群龙无首,还不是乖乖听我的话?”
楚翔点头道,忽问:“好!那你要我做的,可是伺机除去符陵?”
符明闻言叹息一声,一手揽住楚翔,道:“不错……果然君是我的知己!我要你做的……正是此事,只是这事风险太大,关键在此一举!我担心万一功败垂成,岂不是白白送了你的性命?”
楚翔笑道:“就算我们不动手,他若知道了你我之间的事,照样是死路一条,既然不愿坐而待毙,你又何必与我分什么彼此?无论多么艰险,你我现在同一条船上,只能同舟共济,并肩作战!”说罢紧紧地握住了符明的手。
十九 龙蛇争霸王(上
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十指交缠,两人对视了半晌,目光中无声地交换了千言万语,符明凝噎道:“倘若事成,这天下君和我共有之!”
楚翔微微一笑,道:“这些话以后再说,你还是先告诉我该怎么做吧?”
符明却问道:“我听说这一个月来,皇兄甚少再到离苑去,宫中也有了新欢,你还有把握接近他么?”
楚翔沉吟片刻,道:“他最近虽很少来,但赏赐仍然不少,除夕之夜他曾突然驾临,陪我饮酒团年,这事你恐怕也知道的。临别时他还说过,等从前线回来就立即来看我,虽然摸不清他的意图,但应还有机会接近他。”
符明松口气,道:“这我就放心了!”说着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一个贴身的黑绸织成的小香囊,极为郑重地放入楚翔手中。
符明道:“这里面是一种剧毒之药,名叫‘灭天’,我遍求四方奇药,数载方得之。此药融入水中,无色无味,只要一滴沾唇就可致人死命,而且用银器也不能查到。你可以藏在指甲缝中,趁其不备弹入少许在他的饮酒或茶水中,骗他喝下即可,这药要三个时辰后才发作,一旦发作,世上无药可解,而死后并不会出现七窍流血等通常毒发的症象,如同患了急病暴毙。他的遗诏我会事先拟好,他一旦驾崩,混乱之际我即迅速带亲兵占领皇宫,宣布遗诏,若有人怀疑便立即镇压,再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你骗他服下毒药后,即和王原联系,让他带你混出离苑,我会安排你逃走,另找隐蔽之处让你躲避一段时间,等事情平息了再接你回来。”
楚翔拍掌笑道:“效法宋太宗事迹,明,你想得还真周到!”
符明又嘱咐道:“还有一件事千万不能忘了。翔,你若不慎也服下了这毒药,只要在毒发之前赶到定亲王府,我留有一枚解药以防万一,这解药万难配制,因此只有一枚,而且必须在毒发之前就服下,记住了吗?”
楚翔道:“我都记下了,还有别的事么?”
符明道:“这段时间,为防走漏风声,我们不能再见面了,好在相聚的日子不会太远了。若有什么急事,我会托人传话给你。翔,你要知道我片刻都忘不了你,你上次写给我的信我日日都贴身着,还常常想着你信上抄的那句诗‘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看到你的笔迹,就象是见到了你,只要心有灵犀,天涯便是咫尺。为了我们的天长地久,再忍耐几日吧……”
楚翔不待符明说完,双手已勾住了他的头,用灼热的唇堵住了他下面的话……良久,两人手挽着手站起来,回到了马车上。符明紧紧地抱着楚翔,静静地躺在褥子上,附耳低声道:“翔,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离别,我保证。”
黑暗中,楚翔冷冷地笑了。
马车在距离苑还有数里的一僻静之处停下,符明又和楚翔紧紧拥吻了好一阵,终于恋恋不舍地放开手。楚翔跳下车,发现王原已在路边等他,二人心照不宣,一前一后步行回到离苑。此时已过了三更,那名嗜好赌钱的张侍卫还没有回来,因为正是过年,离苑中下人有的告假回家了,有的出门赏灯游玩,也无人过问他们二人的行踪。
楚翔略事洗漱,回房后钻入床帐中,摸出贴身藏着的那包毒药,小心翼翼地打开,移过蜡烛仔细查看,只见那“灭天”是极细的白色粉末,包内总共不过一钱左右,楚翔看了片刻,即重新包好,吹熄灯躺在床上,这才来仔细考虑符明谈到的计划。符明终于要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