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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九心里的不耐烦越堆越高,也不费心辩解,只是略带讥讽地说:“现在也不晚,我可以马上让贤,如果你能说得动他的话……”
话音未落她就暗道不好,云歌原本只是略微抖着的手忽然向前猛地一伸,奉九反应神妙,轻轻巧巧一个侧身避开了她要泼过来的红酒,顺势接过酒杯,借着这股力反手一扬,大半杯红葡萄酒全泼到了云歌的晚礼服上。
云歌珠灰色的晚礼服上立时显现出好大一块酒渍,在昏黄的灯光下很是扎眼。
“我瞧不起你,云歌女士——你给了宁先生很好的理由来瞧不起你,瞧不起女人。”
云歌愣在当场,她微张着嘴,傻傻地瞪着这位明明一身白衣仿若天使的年轻女士,吐出如此言语,比她今天在奉天路边看到的房檐下结着的尖锐冰锥还要扎人。
奉九懒得再说,把酒杯往旁边的石头立柱上一放,迈步向外走去,正在这时,宁铮和一个人并肩走了过来,奉九冷哼一声,就要与宁铮擦肩而过,宁铮伸手拽住她,阻住了她离去的脚步。
“好好管教你的女朋友,她让我很不高兴。”奉九直视宁铮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宁铮不语,但松开了拉着奉九的手,奉九提裙从容离去,宁铮没有回头,只是沉声对一起进来的人说:“不屈,帮我看着她。”
这后进来的伟岸高大的年轻人,居然是足有一年不见的包不屈,而奉九刚刚目不斜视,一个眼风都懒得给宁铮,所以压根没看到。
包不屈应了一声,马上转身追了出去。
宁铮双手插兜,慢慢走到正徒劳地拿着手帕想揩拭脏污晚礼服的云歌的面前。
云歌听到响动,抬起头来,双眼瞬间迸发出愤怒的神采:“宁铮!你这个傻子!你的太太她根本不爱你!你……”
宁铮走上前来,掏出手绢,帮她一起擦拭起了酒渍,云歌先是一愣,接着不禁感激地一笑。
“云歌,你听好了……”云歌“嗯”了一声,柔顺得不得了,一双妙目贪婪地看着他,她上一次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看他,好象已经过了几百年。
宁铮凑近了云歌的耳边,即使没有碰到她一分一毫,她浑身已是骨酥膝软,“我要你乘今晚的火车,尽快离开奉天,永远也不要再回来。如果以后在其他地方遇到我太太,务必保持一丈以上的距离,否则,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云歌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嘴唇微抖,原本的满脸欢欣,立刻变成了无边的绝望和悲痛。
“你是傻了么?宁铮,我亲口听到她说……”
“她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她……懂了么?”轻飘飘的尾音消失在那两片漂亮的薄唇里,支撑着她的浑身的力气好像瞬间被抽光,她再也支撑不住,咕咚一声瘫坐在冰凉的地上。
宁铮转身,再也不看她一眼,走出露台,叫上一个使者,“立刻去拿云女士的大衣,把她送到火车站,买一张最近的票,送她离开。”
领事馆里的侍者惯于处理在宴会上发生的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所以,非常专业地不问一个字,立刻照办了。
于是,当晚出席圣诞舞会的很多嘉宾,都看到了当今中国电影圈里最红的女影星云歌,灰头土脸地裹着大衣被一名普通侍者礼貌地送出了领事馆。
而这边,包不屈很快追上了奉九,一把拉住奉九的胳膊,笑道:“这是连我也不理了么?我可没有得罪你。”
奉九原本是憋着气往外走,现在这种心情之下,看到宁铮的脸都烦,只想离他远点再远点。
曾几何时,骄傲的唐奉九居然成了别人嘴里如此不择手段贪恋权势爱慕虚荣的女子,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的枕边人,果真跟自己当初的预想没有什么不同。
可为什么还这么生气?奉九一边检讨自己,一边归咎于自己还太年轻,修为不够,博大精深的厚黑学修得不及格,脸皮还不够厚。
听到包不屈的声音,奉九立刻停下脚步,眼里瞬间盈满了惊喜:“怎么是你?!包大哥,好久不见!”
包不屈看着眼前的娇颜,慢慢地笑开来,他肤色微黑,衬得一口完美的牙齿极其耀眼,“跳支舞?”
“当然。”奉九笑着应允。
于是,一袭白衣的年轻女士被这位身高腿长、容貌俊雅的年轻男士牵引着,两人很快舞出了露台,汇入舞池中央的人群中。
没一会儿,东三省保安总司令孤身走了出来,他深幽幽的目光在舞池里搜寻了一下,很快就锁定了那一对看起来极其相配的男女。
身穿宝蓝色西装的男士伸手扶在她的纤腰上,身穿华贵白色晚礼服的女士笑逐颜开,嘴巴不停地与男士说着什么,男士含笑听着,时不时插几句嘴,有时听不清还要附耳过去,那种亲密无间,让离得老远的人都感受得到。
旁边已有或揣测或等着看热闹的目光扫视过他们,有没见过包不屈的人还要低声打听包不屈的来历,一番恍然大悟后,这目光,还不忘扫回到现在正落单的总司令身上。毕竟,宁铮和唐奉九这对要势有势、要貌有貌,实属当今东北乃至全国最受瞩目的年轻夫妻,实在是太招人嫉恨了。
宁铮看着这养眼的一对儿,插在裤兜的手慢慢握成拳,掌心的刺痛传来,才让他放松了一点儿,他忽然想起了初初遇到唐奉九时的情景。
那时,他游历完欧洲,又在南方盘桓许久,刚刚回到奉天,而奉九,还是一个梳着大辫子的女学生……
奉九巧笑嫣然地依偎在包不屈的臂弯里与他温情对视,脑子里却是一片恍惚,她怎么就和这个自己万分不满意的男子结了鸳盟,成了一对了呢?
所有的一切,都起于三年多前那一片晶莹的湖面冻成的冰场……
☆、第5章 冰场初遇
奉九和同学乌媚兰正在四平街闲逛,自从一九二二年,民国的教育部开始执行“美国六三三学制”,也就是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她们现在都是高中三年级的学生,但年龄只有十六岁。
这个年代,正是新旧观念激烈碰撞的年代,社会对于让女子受教育的态度更是无法统一,奉九和媚兰这样的名门闺秀,都是从小在自家族里的私塾上课;象她们这种开明人家的私塾开设的课程,除了不可或缺的汉语课,还有英文课和数学课,待长到十二岁,才到正规中学上学。
通常她们先参加一个入学试,测试结果证明奉九和媚兰的文化水平都可以直接上初三,她们在班级里相遇了,一见如故,已经做了四年好朋友了。
她们俩每周都一起上钢琴课,由一位法国女钢琴家授课,顺便练习法语。
现在学校放寒假,钢琴课也从以往的下午四点半提前到了上午十点了,下了课,俩人就由乌家的司机护送着到四平街逛街。
离着故宫不远的四平街是中国最早的步行街,历史悠久,成型于明朝,呈现井字型,按照“左祖右社,面朝后市”的原则修建而成,两边的商铺鳞次栉比,包罗万象,是整个北方最繁华的商业街,连北平也没有这么有人气儿的。
街上熙来攘往,做生意的人热情招呼客人的声音也不绝于耳,来来往往的人,除了中国人和一些西洋人外,更多的,就是穿着和服的日本女子了,她们大多矮小不起眼儿,但神情倨傲,大冬天的也趿拉着木屐鞋,得意洋洋地敲击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旁边跟着点头哈腰一溜小跑的翻译,陪着这些驻奉天的或是日本领事馆的亲属,或是日本商人的太太们进进出出各个首饰铺、西服店、绸缎铺和日式料理店。
奉九和媚兰愤怒又无奈地看了几眼,干脆躲进一家新式书店眼不见为净。
盘桓了小半天,一人买了几本小说,奉九多买了几本辞典,乌家的司机抱着书和其他两位小姑娘买的小玩意儿送回停在东口的汽车里去了。
她俩挎着胳膊一边慢慢走一边说着闲话,眼睛还溜着两边的铺子,俩人年纪尚轻,都未定亲,女孩子家里富足,又没成亲,那这段岁月,可说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惬意的时光了。
一会儿功夫,俩人拐进相熟的皮货店,奉九一眼相中了一顶浅灰色的水貂皮帽子,打算送给过一阵子过生日的大姐,大姐奉琳在北平读大学;媚兰受了启发,干脆也给自己一个月后过生辰的母亲买下一件黑色的水貂皮大衣,看这两位小姐买衣物付帐这干脆利落劲儿,喜得皮货店老板直搓手,心情可真是艳阳高照一般。
媚兰家是开绸缎庄兼成衣铺的,重点做东三省富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