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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头正在做木工活,他修长灵巧的手指间正躺着一块长形的木头,简朴的书桌上放着一把雕刻刀,奉九凑过去一看,不禁低叫了出来:“哎呀你这手艺,又见长了啊。”
虎头用一块普普通通的废木头雕了一辆自行车,再仔细看,不就是奉九自己那辆英国名牌“汉堡”牌自行车么,难为他看了几遍就能记在心里,连细节比如车头探照灯、和后架尾灯及车把上的小按铃都做得惟妙惟肖,车梁上刻有“HUMBER SPORTS”的英文标记;前叉上“汉堡”的英国皇室徽记商标中间甚至还有“乔治六世指定产品”的英文字样……
虎头骨折恢复后,倒是骑了几次那辆自行车,他不用人扶,一上车歪歪斜斜骑了两圈儿就能上路了;而奉九也很快地学会骑这辆男式自行车。
虎头有时会到奉九住处借自行车了:奉九暗暗高兴,这自行车本就是给他买的呀。
虎头把木雕递过去,奉九接过,爱不释手地摩挲着,虎头看了一笑:“喜欢?等我打磨完上了色就送你。”
奉九讪讪地放下,“我可不好意思再从你这拿东西了,你做的好东西,都到我那儿去了。”
“那有什么?随便拿,我的就是你的。”虎头的长相与威风凛凛的小名完全不同,长得很是秀气,但说话偶尔冒出来的豪气样儿,倒是能看出跟谁是好友。
奉九没接话,这可不像她,虎头立刻发现了她的异常:“怎么了,看着不大高兴?”
奉九微微低头,虎头又仔细看了看她的面色:“是不是上火了?嘴唇颜色这么红?”
他站起身想更仔细地看看,被奉九一个闪身轻轻避过了,她背过身子,好象在端详墙上春节时自己写的对联,虎头没动,只是有点担心地盯着她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地说:“虎头,你看你这么有天赋,还是接着上大学吧。”
虎头本来盯着她半天无话,已经拿过一张砂纸,正轻轻打磨着这辆小自行车,听了这话,一抬头,深深地凝视她。
这眼光里,有种微微的愤懑,奉九从小与他一起长大,怎能不知?但今天,她务必要把话说出来:“虎头,你放心,上大学的费用,我有,算我借你的……啊!”
奉九忽然惊呼一声,虎头猛地冲过来把她按到旁边一张破旧的圈椅里,一双墨色的眸子泛起了丝丝红痕,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一向扇动如蝶翼般卷翘的睫毛怒张,衬着他那双原本盛了天下丽色的眼睛有些阴森可怖。
他一只胳膊圈着她的腰身,另一只胳膊顶在她纤细的脖颈下,一条长腿则半跪在她坐的椅垫上。
“你要借钱给我念大学?”虎头轻轻地问。奉九被吓住了,但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唐奉九,你说话怎么就不长点脑子?”寥寥几个字,却透露出片片轻寒。说完,他放下腿,松开奉九,转身走到书桌前,又拿起砂纸想继续干活儿。
“韦元化,到底谁不长脑子?”奉九瞬间恢复了自由,勃然大怒,“我会不知道你有多想继续念书?我可是‘奉天财神’的女儿,我会缺钱?再说了,我的钱都是我母亲留给我的,虽然我还没有成年,但我如果想动用一千块大洋的款子,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同意,更轮不到我父亲作主!全国任何一个花旗银行都可以兑现!这件事情,如果你同意,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我不懂你到底别扭个什么劲儿!”
一番话不打锛儿地说完,奉九杵着腰直喘粗气。
虎头早已恢复了平静,他回头波澜不惊地看了一眼奉九:“我不想上大学,我就想学做生意,赚钱,自立。”
奉九一看他盐酱不进的样儿,想想近两年来两人一探讨他的升学问题就得打一架,也是灰心,她木木地说:“虎头,我,我以后想管你,也难了,我订婚了……”
忽听得轻微的“咔擦”声,奉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没太注意,她站了起来,有气无力地说:“其实,你真的不要有任何顾虑……如果改主意了,随时通知我,我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啊虎头。”
虎头垂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三叔三婶的嘴巴真严啊……
奉九觉得没趣儿,只能迈步往外走,忽然,后面传来脚步声,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她随之看了一眼,立时变色:“天呐,你个笨蛋!”
那只抓在她胳膊上的手,原本是白皙修长,现在却沾染了鲜血,瞬间染湿了她的衣袖。
奉九抓住他的手,打眼儿一看,止不住一阵发晕:他的虎口被刺得鲜血淋漓,一些不知哪里来的毛刺也深深扎在肉里,奉九赶紧拽着他出门拐了个弯儿,进了他的卧室,放着洗脸盆架的地上放着一把白铜大茶壶,她拎起茶壶,用流动的水冲洗伤口,又翻出口袋里的一条细棉布手帕横着死死地捆住了受伤的地方。
“虎头……”奉九低低唤他,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安抚。
虎头漂亮的眼睛一下子闭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跟谁?”
还记着这茬儿呢?奉九其实觉得这事儿跟虎头应该上大学的重要性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宁铮。”
“谁?”虎头以为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那不是……”
“嗯,我前准姐夫。”
“这太荒唐了!”虎头很生气,嘴角紧咬着,额角暴着青筋,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是啊,但我总觉得,他……可能也是有什么苦衷,比如,不结婚就不能接管宁家势力之类的,或者其他什么事儿。我打算跟他沟通沟通看,说不定能跟大姐似的,又把婚给退了。”
虎头沉着脸,没说话,那眼光里透着完全的不信。
奉九脾气也上来了:“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稀罕作宁夫人?”
虎头看着眼前清丽绝伦的少女,想着她一下憨直至真的性子,看淡钱财,谦和暖人,的确不是恋势的那种女子。他的脸色好看了一些,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听说你这位前准姐夫很英俊。”
“英俊的男子多了去了,又不是他一个,而且一听他的身份,谁会想把自己陷进去?再说了,凭什么我大姐不要的,就让我接着啊?我是收破烂的么?”
明明气氛不对,但虎头还是一如既往地撑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权势震天的宁少帅,到了唐奉琳唐奉九这,居然成了她们唐家姊妹嫌弃来嫌弃去的“破烂儿”了。
他心里轻快了一些,刚才洗净了血迹,他们回到书房,虎头看着已经报废的自行车模型,毕竟倾注过心血,不免有点惋惜。
忽听得奉九柔柔的声音响起:“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虎头,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说过的话?”
“什么话?”他随意地问。
“长大了我们俩结婚啊。”奉九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虎头听了这话,立刻像个锯嘴葫芦一般,呆呆地望着她,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干嘛?!奉九不满他这神色,像是嫌弃自己似的,不禁飞几把眼刀扎他。
“算了算了,不为难你了,我可不想这么早就结婚,我还要去美国念大学呢。”奉九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小心翼翼地解开手帕——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于是在书桌上的笔筒里找到了一把小镊子,点着火柴消了毒,把虎口上扎的小细木刺儿都挑了出来,一边挑一边“噫噫”地叹气,等都挑完了,看着血兹呼啦的伤口,这才两手一摊:“哎哟看着就疼,我屁股都发麻了。”
虎头:“…………”
“等会儿我派秋声给你送岫岩红药,这段日子,你可不能再沾水了啊。”
虎头默默地点头答应。
奉九眼睛随意一扫,这才发现那辆漂亮的汉堡自行车木雕,已经被折成了两段儿,断口处染着暗褐色的血迹,很显然,虎头刚刚把它折断了,这才把自己的手都扎伤了。
她暗暗回想着刚才听到那一声“咔擦”声时,两人到底在谈什么,想起来了,是“订婚”……
看来虎头也舍不得自己这个发小儿订婚,奉九莫名有些温暖和心慌……
“奉九,上次你拒绝那个姓包的,不是用我当挡箭牌的么,这次也这么说,可好?”
奉九心下一窒,勉强笑道,“我大姐的事儿你不是也知道了么,要是家里再出一个私定终身的女儿,我爹真能厥过去。”
虎头,我怎么敢冒险把你拿来做跟宁家对抗的借口呢?这次是杀人不眨眼的军阀啊。
她站起来,回回神,又嘱咐了虎头一遍,一边心里暗骂自己真是罗里吧嗦,最后又忍不住加了一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