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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韩云霄却毫不客气地把她抱起来,扔上早就等在一旁的马车急驶而去,直到偲偲威胁他要跳车,才停在了路边。
“你以为你能进去吗?太子知道你一定会来,才叫我来守候的。偲偲,你这样闹只会叫人捉到把柄,如果被发现你是季世奇的私生女,你一定会死。”云霄低吼着劝她,“你知道吗?我见过他,他笑着对我说,只要你还能好好活下去,他无欲无求了。你若死了,对得起他吗?”
“你要我怎么活?他是我爹,是我爹啊!”偲偲大哭,竟又从胸前涌出一口血,吓得云霄大惊失色,为免她再哭闹,一掌劈下打晕了偲偲。
偲偲这一病,清醒已是三月十九,意识到自己已无力挽回现实,沉静得不愿开口说一句话。舞依把鹤鹤抱来喊她,偲偲也毫无反应,只是呆呆地望着女儿落泪,鹤鹤哭成泪人要母亲抱,偲偲也无动于衷。
“该不是呆了吧。”
“至于吗?不就是个干爹吗,弄得跟死了亲爹似的。”
“也是哦,老板娘好像有些伤心过头了。”
“话不能这么说,老板娘这样闹一场,旁的客人才知道她是多么情深意重的人,这样才会客源滚滚,财路不断呐。”
姑娘们坐在一起闲聊,澄离这样酸溜溜说着,更哼笑:“过几天就好了,你们别在意。”
“澄离。”突然舞依的声音传来,她才笑着转过脸,迎面就是一巴掌,众人从未见舞依发那么大的火,都战战兢兢地缩在一边,而舞依更拽起了澄离的领子拎起她骂道,“再叫我听见你这么说,看我会不会撕烂你的嘴。你是好日子过得太多了,皮痒了骨头轻了,既然如此,姐姐我成全你。”
“舞依姐姐,我、我……”澄离又恨又害怕,突然看到舞依身后走来一个男人,定睛瞧是梁允泽,忙不迭哭喊起来,“郡王爷救我,救救我!”
舞依一愣,拽着澄离衣襟的手松开了,转身来看,果然是梁允泽站在那里,她冲上前就想挥他一巴掌,却被梁允泽紧紧拽住了手。
“她在哪里?”
“你还关心她在哪里?笑话!”舞依眼眶通红,她一直期望梁允泽能来看一眼偲偲,可人真的来了,她又恨不得拆骨剥皮,这个男人总是给偲偲希望,又无情地将她破灭,偲偲前辈子欠他的吗?
“在她自己屋子里?”梁允泽问着推开舞依,转身朝偲偲的屋子走去,舞依却在身后大喊,“你要是真心里有她,放过她吧!”
梁允泽闻言目色深沉,不为所动。
大步来到偲偲的屋子,推开门时,那个瘦如枯槁倚窗而坐的女人正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世界,虽然只能看到她的侧颜,也足够看清楚她毫无血色、憔悴黯然的脸。
“舞依姐姐,这几天叫你担心了。”偲偲以为是舞依,终于开口说,“我把鹤鹤也吓坏了吧,我有什么用,保不了父亲现在连孩子都不能保护。”
“是我。”梁允泽开口,一步步走到她身前。
偲偲的身体震动了一下,那个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好像人间蒸发了的男人来了,她转过脸来看他,男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似乎只是黑了一点,大概也瘦了些,谁知道他这些日子在忙什么呢。
“你还好吧?”梁允泽被偲偲的形容吓到了,尖细的下巴,眍䁖的双眼,苍白如纸的面颊,还有暗淡如死的眼眸,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却又不敢真正去触摸偲偲。
“梁允泽。”偲偲却突然扑上来,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一步步推着坐在椅子上,而后疯了般捧起他的脸颊亲吻,一边亲吻一边松开自己的衣衫,大半片香肩已经裸露,可偲偲瘦得只剩骨头,叫人看着竟有几分可怕。
“你干什么?”梁允泽不知所措,完全不明白身上的女人想怎样。
“我求你,郡王爷,我求你把我爹的尸身交给我,让我安葬他,我求你!”偲偲跪下来,竟伸手去解开梁允泽的裤带,疯了一般伸进去触摸他的下身,梁允泽震惊地看着偲偲一边撕开自己的裤子一边就凑上嘴来,他知道在青楼妓院里,恩客为了泄欲会让妓女为他们这样做,可他不敢想象偲偲竟然在对自己做这种事。
“你疯了!”梁允泽惊慌失措地推开偲偲,她如软帛瘫在地上,早已不合身的衣裳松松垮垮地覆在身上,更显得她娇小纤瘦。
“我伺候你,我什么都为你做,求你让我安葬他,我求你!”偲偲却又哭着扑上来,嘴对嘴地吻住了梁允泽,这吻深沉而缠绵,偲偲显然要把自己献给她,梁允泽的意识稍稍放松,便陷入了。
可就在他动情地抱住偲偲,从被吻到主动地去吸吮偲偲的唇舌,身上的人突然挣扎开,他才睁开眼睛,就听掌风呼呼继而耳边一声清脆,脸上火辣辣地挨了一掌。
接着就是瓷器碎裂的声响,偲偲从砸碎的茶壶碎片里捡起一块,扑向梁允泽抵在他的咽喉,方才凄楚哀怨我见犹怜的神情不见了,这张枯瘦的脸上只有视死如归的恨,“信不信我会杀了你?梁允泽,不错,我就是偲偲,事到如今没什么不能承认了。我还告诉你,鹤鹤是你的亲骨血,可你放心,我一辈子都不会让她认你。我要让她恨你,一辈子恨你!”
“妈妈!我要妈妈!”紧要关头,外头响起起鹤鹤的哭声,隐约又听见舞依哄她,哭声才靠近就远离,再后来便听不见了。
“你要杀我?好啊!与其让我的女儿恨我一辈子,不如你一刀解决了我,别叫她晓得世上还有我这样一个爹!”梁允泽豁地站起来,脖子上被碎瓷片划开一道血痕,可他顾不上疼,刚才偲偲一热一冷,两个极端的态度几乎撕裂他的心,当听到她承认自己是谁,当听到她说要让女儿恨自己一辈子,突然觉得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留恋的,死就死吧,死在偲偲手里,也算两清了。
看见梁允泽脖子上殷红的鲜血,偲偲慌得扔掉了手里的瓷片,可梁允泽却步步紧逼,更一下捏住了她的肩膀:“杀了我你若能解气,杀吧,我知道你有多恨我,杀吧!”
偲偲尖叫着:“你以为我不敢吗?梁允泽,我上辈子欠你的吗?为什么总是这样害我,为什么?”
“我害你?你说我害你?”
“你明明可以救我爹的,为什么你不救?因为你恨我吗?”偲偲软软地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他和你无冤无仇啊,我弟弟还那么年轻啊,梁允泽……你好残忍好残忍,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恨我就来对付我,为什么要对付我的家人。”
“所以,你觉得是我故意让季家满门抄斩?”梁允泽拎起了偲偲,目色如炬,“谁告诉你的?韩云霄还是梁允泓?”
偲偲摇头,想要挣扎开,可瘦弱如她连站都站不稳,哪还有力气挣扎,如绵帛一般被梁允泽握着身体,她闭着眼睛,声声泣诉:“还要谁来告诉我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只有我傻,只有我蠢,还对你报以希望。我不怪你,我哪有资格怪你……咳咳……”
偲偲哭到这里,猛烈咳嗽起来,苍白的脸涨得通红,好像随时会窒息。梁允泽惊慌失措,忙为她拍背顺气,一边明明想安抚,却说出伤人的话:“所有证据都指向他,我无力挽回,而季世奇他自己也承认了。”
偲偲猛地推开她,一边咳着一边又从地上捡起瓷片,眼睛瞪如铜铃,毒辣辣地射出骇人的目光,厉声斥骂:“你们一定屈打成招,你们一定折磨他了对不对?梁允泽,你杀了我的父亲杀了我的家人,今天就偿命好了!”
偲偲疯魔了,完全不受理智所控制,父亲和弟弟的死亡让她痛不欲生,如果不曾遇见也罢了,偏偏遇上了,更让她看到他们是如此的美好,一心向往着有一日能享受家人团聚的天伦之乐,偏偏飞来横祸,偏偏让她眼睁睁看着父亲兄弟被屈死。
娇弱的身体扑过来,梁允泽分毫没有要躲开的意思,而偲偲脚下不稳险些被自己绊倒,手上的瓷片从他的肩头划过去,只是撕开了衣裳。反而她自己的手被划开,染满了鲜血。
“不得了啊不得了!”外头突然有个男人大叫,梁允泽看见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冲进来,跳着叫着喊人,他大概认得这是哪个官员,可此刻意乱纷纷便记不起来了,只听见他那里大喊大叫,“舞依啊你快来,这可怎么好啊,要出人命了呀!这可是郡王啊!你们这些小蹄子有几个脑袋啊!”
偲偲只记得自己从梁允泽身上跌倒后,本要再爬起来扑过去时,被人死死按住了,再后来天旋地转跟着就失去了知觉,等她再昏沉沉醒来,已是第二天的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