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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偏偏在见过梁妈妈之后,眉眼间屡屡现出阴霾……
她就想要张口安慰七娘子几句,可话到了口边,又缩了回去。
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事事顺心,即使七娘子机关算尽,也有数不尽的烦心事等着她来分解。
是是非非,很多时候也不是一张嘴,就能分说清楚的。
头一天杨家人多,七娘子不过是陪大太太说了几句话,就帮着招呼客人去了,吉时晚,也没能赶得上闹洞房,是以还是到了今天才见着了权家大小姐。
权瑞云比起一两年前,出落得显然要更超脱,比起一边的九哥,倒真有了几分姐姐的样子。她行动之间本来有些像权仲白,仙风道骨,很有不食人间烟火的意思,可花烛后,面上不期然就有了一层光辉,娇艳欲滴,叫二娘子同七娘子都不约而同多看了几眼,才收了权瑞云预备的新妇礼,又各自给了见面礼——也都是京城礼俗。
许夫人怎么说都算是九哥的阿姨,虽然身子不好,但也不可能没有表示,她赏了新科四奶奶同九哥一对珐琅金怀表,七娘子又笑着将一对无暇的羊脂玉镯子套到了四奶奶手上:“婆婆赏是婆婆赏的,我给的是我给的。”
四奶奶只是一瞟腕间的镯子,就微微一笑,抬眼坦然地谢七娘子,“姐姐疼我。”
两人彼此意会,却都没有再说什么,四奶奶转身落座,行动间,终究是现出了滞涩。走几步,又停了停,才慢慢地落座。
七娘子又看了看九哥,见他不住盼望新妇,不由会心一笑,没坐多久就拉大太太,“小夫妻事多,还是让他们回去休息休息,我们陪着娘说话。”
大太太看了看权瑞云,张了张口,才要说话,二娘子就笑,“七妹说得是,自从你出嫁,还没有见过你!”
于是就拉了大太太一道进里间说话,进了屋犹自听得大老爷打发九哥。“这几天不用上学,陪陪你媳妇也罢了,功课可不许落下!”
语气虽严厉,却是谁都听得出里头的期望。
大太太不免有些泛酸。“唉,到底大了,有个什么假,也要惦记着陪媳妇了!”
二娘子同七娘子对视几眼,都笑。
“现在宫里事情多,娘娘心里烦,皇上心里也有事,我上回进宫就没有开口。等到新年进宫朝贺了,再请娘娘接你去说说话。”二娘子没有接大太太的话茬,反而开门见山,和七娘子说起了进宫请安的事。
七娘子就感激二娘子,“多亏二姐明里暗里一力照应……”
能和宫中女眷往来,当然是个很不错的筹码,只是大秦宫禁森严,命妇很少可以随意进宫请安,也就只有二娘子这样的至亲可以经常进宫,见一见皇后了。
大太太也想起来问二娘子,“这几次进宫,见到宁嫔没有?”
“宁嫔这一向都在娘娘身边服侍,次次都能见着。虽说还无宠,但日子过得也不算艰难。”二娘子还是那副八风吹不动的淡定,“皇上也忙,成夜成夜地和大臣们商量政事——勤政头几年,也是难免的。”
大太太就不免叹息,“先帝呢,是太不勤政了,搞得朝廷上下暗潮汹涌,党争厉害得不得了。今上倒是勤政了,只是这一年多来,朝廷上上下下争斗得,倒是比前朝更厉害几分。”
杨家和焦家这几个月斗得旗鼓相当,大太太也不能撒手不管躲她的清闲,三不五时总要出门应酬,为大老爷在后院做足功夫,累得鬓边多了几星白发,看起来倒是越发显得老相。
二娘子和七娘子对视了几眼,又都没有接这个话茬。
出嫁的女儿,毕竟就不是杨家的人了,很多时候也要考虑到夫家的立场。鼎力相助是一回事,但毫无保留地站在一条战线上,是另一回事。
“娘也不要担心,总归皇上心里是有数的。”二娘子就含含糊糊地安慰了大太太几句,见大太太有了困意,又忙亲自上前服侍大太太躺下歇息。
大太太今日起得早,眼皮已是闭个不停,犹自强打精神嘱咐二娘子,“下次过来,把小世子也带过来……”这才慢慢地闭了眼,没多久就打起了细细的呼噜。
二娘子就拉着七娘子,“到园子里走走吧!”
这套新宅要比御赐大学士府更宽敞些,虽然比不上百芳园的幽雅静谧,但也有个小小的花园。
“还没有问过你,在许家住得开心不开心。”时值隆冬,两个人只随便在小亭里落座烤火,二娘子还是那样的开门见山,喝了一口茶,就直截了当地关心起了七娘子。
她和许夫人实在有三分相似,却又要比许夫人更正大光明得多了。
七娘子不禁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
“还没有谢过二姐为我说话,在洞房夜赐了金玉如意过来……有了这点脸面,许家人也没有怎么敢难为我。”
二娘子挑了挑眉,微微一笑,才道,“金玉如意的事,我听说了。不过,这如意倒不是娘娘的意思,娘娘秉性至孝,当时孙家还没有除服,大臣家中一应喜庆之事,她是置若罔闻的……如意是皇上吩咐连太监传旨颁赐的——不过这件事,太妃也没有过问。”
她肯主动把话题引到许太妃身上,七娘子自然是求之不得。倪太夫人自己一辈子没有一个亲生儿子,平国公只是占了庶长子的便宜,更兼作战勇猛战功累累,才得了如今的爵位。但两个亲生女儿却都嫁得好,许太妃毕竟曾经养育过皇上,在宫中体面如何,对七娘子的行事,当然有很大影响。
没有谁是和社会隔绝的,尤其是这么一个狭小的上层交际圈,很多时候,人脉反而比当事人的能力更重要。
“我在许家也很少听到太妃的声音。”她坦然地告诉二娘子,“似乎宫中女眷,都并不招摇……”
“这也是自然的事,连太后都潜心礼佛,太妃自然也要做个姿态出来。”二娘子也并不讶异。“牛家二爷这几年在宣德做得好,太后心里喜(霸…提供下载)欢,面子上越发要做得沉潜些——她毕竟是晓得皇上的性子。太妃又怎么会在这时候有什么动作?”
看来,皇上并不喜(霸…提供下载)欢被后宫女眷摆布。是以两个养母也都不敢招摇,免得触犯了禁忌,反而失宠。
七娘子忽然好奇起来,她很想知道这位手段高妙的皇上,到底是什么样子:从一个宫人庶子一步步爬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后宫没有声音,宦官没有声音,就连内阁,恐怕都很快没有声音了。这位雄才大略的人物,似乎要将天下当作自己的画卷,开始绘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自己能不能顺势而动,伴随着政治波涛,为自己谋取一点小小的利益呢?
她的思绪一下就飘远了。
“太妃韬光隐晦,对你不能不说是个好消息。”二娘子的话又打破了七娘子的迷梦,“即使是太妃,也要讲道理……你要耐心想想,案子怎么查,才能查得清楚利落,不落人口实。家务怎么接,才能接得干脆,接得完满。”
她似乎没有留意到七娘子的心不在焉,而是自己也叹了口气。“唉,在京城做主母,实在是有太多的事要操心啦。”
又拍了拍七娘子的肩头勉励,“有什么事,只管来人和我说一声,做姐姐的能帮,一定不会袖手。”
这句承诺虽短,但里头蕴含的重量,却让七娘子心头一暖。
“还要靠二姐多提拔了。”她含着笑拉开了话题,“二姐什么时候也带着世子进许家坐坐,让四郎、五郎认一认哥哥——四郎五郎现在就安顿在明德堂里……”
絮絮叨叨地将四郎、五郎的近况对二娘子交待了一遍,见二娘子听得用心,七娘子心里也舒坦:总要有来有往,才是亲戚间来往的正道。
她又多坐了一会,见二娘子有了去意,便将她送进正房,自己回身去找九哥。
才进了院门,就听到新房内一阵畅笑,虽然隐约,但却还是听得出是九哥的声响,隐隐约约,还有青年女子带了娇嗔的说话声。
七娘子站在当地,一时倒是听住了,半天才冲着来接人的玉版笑了笑,轻声道,“就是和九哥说一声,我回去了,让他别忘了好生念书,别的也没什么事——等我走了,再往里递话,免得他还要出来送我。”
就带着立夏并白露两夫妻,前呼后拥地上了翠幄清油车,回了许家。
回去的路上,七娘子就更沉默得多了。回到许家给两个长辈请过安,又随口吩咐辛妈妈为白露夫妻安排了下处,她便进了净房梳洗换衣。
立夏见她有心事,也不敢远离,吃过晚饭,就打点了针线,在灯下陪着七娘子读书。
屋外冬风吹得哪处瓦片一阵脆响,又传来了远远的更漏声。
七娘子忽然放下书本,叹了一口气。
“立夏。”她的语调里,难得地现出了犹豫。
立夏于是静静抬眼看向七娘子。
“你说,世子爷现在在哪儿呢?”她似乎是喃喃自语,又似乎是在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