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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忍不住现了身,试探逗弄了几句,结果她的急智再次令他吃惊。
——说起来,自己好像很多年都没被人逼得落荒而逃了呢。虽说只是小小游戏之举,但他也算是落了下风。
——姬家的男儿从不退后,所以,他一定要把这场子找回来!
想到能再见明华容,姬祟云唇角微扬,露出一抹灿烂之极的笑容,衬着他朗若朝日的俊美面庞,瞬间令几名附近的小姐面上飞红,不顾矜持地打听这是谁家公子。
但深知好友个性的锦衣公子,见状却情不自禁倒退一步:“你又开始算计什么了?”
每次这小子像这样笑的时候,就代表又有人被盯上了,准没好事!
姬祟云笑而不答,随手掸了掸沾落梅瓣的衣袖,却突然发现袖袋中不知何时已是空空如也。
——难道竟是落在梅林中了?
长眉稍蹙,随即又舒展开来,他笑得更加灿烂:很好,看来老天也想让他们尽快见面呢。
姬祟云落跑之后,明府梅林间好一通忙乱。
青玉那一嗓子抓贼自然惊动了巡逻的婆子。但当她们匆匆赶来之后,人已经走了。听一脸惊魂未定的青玉哭诉了一番自己进来为小姐采摘花瓣,却遇到个公子哥打扮的外男后,婆子们不敢怠慢,立即去回禀了老夫人。
但今日委实发生了太多事情,老夫人听后认为那是误闯入内院的男宾,听说人已经走了,便不愿再多生事端,只一边差人到前面去看是否有缺少的宾客,一边加派人手,在各院中细细搜寻有无其他人,严加值守。
在婆子们加紧搜查的时候,明华容拿着青玉带回来的那样东西,端详片刻,问道:“是他身上掉出来的?”
“是的。奴婢本来想当个证据呈给老夫人,但见这东西又精致又古怪,就想先拿给小姐看看。若是无用,再送过去,就说是刚找到的。”
“此物的确精致,却也不算太难得……”明华容手指抚过金属小盒上面精致的浮雕,露出几分怀念的神色,但终是将它推给青玉:“不必交给老夫人,找个地方先收起来,莫让人看见。”
——那红衣少年手中竟然有这东西,看来自己判断有误,他的身份定不是寻常人。此物既在自己手上,他多半会回来寻找。届时,说不定自己可以利用一番。
不过,现在她要先做另一件事情。
“让步月过来。”明华容向屋外值守的丫鬟吩咐道。
不多会儿,传话的丫鬟便来到了步月房中。彼时她正和刚从外头打听了消息回来的小丫头窃窃私语,得知明华容并没有吃亏,反而得了瑾王邀请参加腊八宫宴,倒是二小姐受了斥责被罚禁足三日,她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寒意。
虽然只是白氏身边的二等丫鬟,但夫人的手段她十分清楚。这么多年来,明华容还是头一个能在夫人算计下全身而退的。自己是夫人亲自赐下的,大小姐她……她会怎么对付自己?
步月本就心中惴惴,再听到这吩咐,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她勉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依言去到小姐房间。出乎意料的是,明华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命她将天孙阁送来的衣服抬到栖凤院去。
步月刚刚松了口气,立时又犯了难。她早猜出天孙阁送来这些不当时令的衣服,必是出自白氏的授意。这会儿二小姐刚受了罚,大小姐便将这些“物证”送上门去,岂不是要刺白氏的眼么?白氏一旦发火,她这小小丫鬟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但她到底没有胆子违逆,嗫嚅着答应后,找了两个粗使婆子抬着衣箱,磨磨蹭蹭往栖凤院去了。
步月前脚刚走,刚刚听到明华容的吩咐后,欲言又止的青玉立即说道:“小姐,这样会不会开罪了夫人?”
“我与她迟早要撕破脸面,倒不如趁现在老爷对她不满,先下手为强。不过,她还不会为这点小事与我翻脸的,这只是一副药引,趁她正为明独秀被禁足之事烦恼,顺便再让她再心浮气燥几分。一旦她再想妄生事端,我自然有了可乘之机。”明华容平淡地说道,那口吻像在说一件平常之至的事情,而非步步惊心的闺阁争斗。
青玉了然地点头,忍不住说道:“听说老爷当着众人的面,狠狠责骂了夫人。虽然下了封口令,但不少地位高的下人还是知道了,他们都在悄悄说老爷太过严厉了。”
明华容无谓地笑了笑,说道:“恐怕说的不是严厉,而是无情吧。这也不奇怪,老爷就是这种人。平日里事情顺遂,你又肯奉承恭维他,就千好万好。稍有风吹草动,他就先要将旁人推出去顶缸,以保全自己的体面名声。”
这一次的事,表面上看是揭过去了,但以明守靖爱惜名誉脸面的劲头,和白氏那份爱记仇的狭隘,这两人心中定然是种下了一丝罅隙。明华容当然不会错过这好机会,她一定会好好利用……
不出明华容所料,现在正在明独秀所住的冠芳居安慰女儿的白氏,确实一肚子窝火。她本是来宽慰第一次挨罚的女儿的,但说着说着,自己反倒先流起了眼泪。
明独秀原本满肚子委屈,见向来要强的白氏竟然哭了,立即有些着慌:“母亲,你怎么了?”
白氏连连摇头,还想强撑着说无事。但话到嘴边,却忍不住变成了诉苦:“你听听你爹今天的话,一点小事罢了,他竟当着王爷的面这样骂我,亏他还是什么状元公,那种下作话居然说得出口!我替他生育儿女,又主持这个家,这十几年的情份,他居然全不顾念!”
说这话时,她全然忘了,自己私下里咒骂其他姨娘和明华容时,所用言辞是何等恶毒,比之明守靖更胜百倍不止。
有些人的逻辑就是这么奇怪,她对别人如何作践都不以为意,自己受了一点气就是天大的委屈。
对于父亲的脾性,明独秀自是知之甚深,若在以往,她定有一番话安慰母亲。但今天她同样受了明守靖的气,见母亲也在抱怨个不住,便也跟着数落道:“可不是呢,父亲今儿连您也指责上了,更不必说我。我不过是不知内情,偶然说错了一句话而已,他竟要将我禁足。这么一来,今天的听课之会还有什么意义?不是白忙一场吗!”
一想到瑾王温雅俊朗的模样,明独秀恨得反手一推,桌上的五彩珐琅小盅,就此跌得粉碎。
清脆的声音让白氏稍稍清醒了些,意识到自己不该在女儿面前说这些。
当年明守靖高中状元,游街夸官时,她对他一见钟情,磨着母亲同意了这门亲事。十几年过下来,虽然明守靖偶尔会将她气得不轻,但亦有琴瑟和谐的美妙。多年情份哪里是这么轻易能抹杀掉的,纵然爱恨交织,到底还是爱多于怨。
捕捉到明独秀话语中对父亲显而易见的不满后,白氏立即轻斥道:“不得胡言,哪里有为人孩子说父亲不是的道理?”
——你刚才不是也说了?
明独秀大不服气地想着,却没敢说出来,只忿忿道:“总之,今儿是白忙活了,连您也受了气,在王爷和一干下人面前丢尽了脸。”
这话成功地重新勾起了白氏的恨意。回想起明守靖毫不犹豫地说出狠话的情形,白氏气得连面庞都微微扭曲起来,心头本已平息的怨气,又重新串高了几分。明守靖那些话给她带来的屈辱感和毁灭感,是她一生都忘不掉的!
见母亲面色有异,明独秀也不敢再多说,便岔开话题,迁怒地说道:“也不知明华容那小贱种给王爷灌了什么迷汤,竟然哄得王爷许诺让她去参加宫宴!而且她竟还敢拿话刺我,根本不将我放在眼里。枉我当初还想抬举她,让她给我们明家铺路!”
她说这话时精致秀美的脸上一片恶毒嫉恨,若有外人看见,一定会惊讶传说中明家那个爽朗大方的二小姐,背着人时竟会是这种模样,并将这等阴毒算盘讲得这么理直气壮。
但白氏却没有斥责女儿的失态,只喃喃将她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抬举她?”
白氏细细咀嚼着这句话,注意力不禁完全转移了过来,脸上也慢慢恢复了平静,甚至重新带上了笑意,一字一顿,慢慢说道:“说起来,她确是到了议亲的年纪。我本来打算先含糊着,反正她迟早是要……”
说到这里,她惊觉失言般顿了一顿,接着又道:“好女儿,你提醒了我,她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并且,比起简简单单就让她……生不如死岂非更好!”
单是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