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已经长大了,我的武功剑术甚至已经在你之上,智计谋略也不遑多让。早在我源源本本听说了身世的那天起,我就决定一定要将所有参与陷害我家人的仇敌都一一找出,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但你们为何还总用当年的眼光看我,明里暗里阻止我去调查真相?”
贺允复默然片刻,说道:“师弟,你该知道这是一场怎样缜密周详的阴谋暗算,单为调查一个死状有异的叛徒就花了三年时间,才追踪到一点堪称有用的线索。这几年我眼看你微笑的时候越来越少,我实在担心得很。仇恨能让一个人变得疯狂,看不到世间其他美好的事物,眼前唯有一片漆黑。我不希望你变成这样的人……你明白么?”
“师兄的苦心,我能理解。”见他难得真情流露,姬祟云不禁也放缓了语气:“师兄,我不是软弱到会被仇恨左右所有情绪的人。我恨该恨的人,但我也欣赏一切美好的事物。复仇只是我必须去做的事情之一,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做。”
看他说得十分认真,没有半分敷衍的样子,贺允复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这个师弟从小就很聪明,肯定是察觉到自己和师父不想将他卷入复仇旋涡,甚至不惜将他送到昭庆一位老友家寄住,不许他回景晟,才悄悄隐瞒了暗中的小动作。
贺允复本以为师弟远离景晟后一直在专注打理生意,直到这次传出昭庆皇帝遇刺的消息,他觉得有些不对劲,深入调查之后才发现,师弟居然一直在暗中追查当年的事情,甚至还不惜潜入昭庆皇宫,轻身犯险。
他少年时身遭巨变,一夕风云变幻,身边一度只剩下师父和师弟两个可以信赖的人。他早将他们视为亲人一般的存在,自然不希望师弟遭受半点伤害。所以在骤然得知姬祟云竟在调查当年剧变源头的时候,格外震惊担忧。甚至一改平日作风,匆匆赶到昭庆帝京,想要劝阻姬祟云。
目下见姬祟云言之凿凿,贺允复才略略放心,但仍然有些怀疑:“值得去做的事?师弟,除了出海远航之外,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你高兴。莫非,你近来在昭庆有所际遇?”
见姬祟云摇了摇头,他又问道:“那么,难道是你遇到了能让你感兴趣的人?”
这一次,姬祟云没有摇头,反而重重一击掌,后悔不迭地说道:“糟糕!不知不觉竟跟你说了这么久的话,居然忘了办正事!”
说着,他匆匆取出一件簇新的红袍,利落地换下身上其实并未沾染灰尘的长衫,又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奇怪,甄老明明说过上次有个弟兄趁我不在时送了些新珠过来,被他放到哪里去了?”
贺允复被他一连串动作搞得眼花,想要发问,却又无从插嘴,只能干站在一边。看了片刻,他脸上慢慢显出平日惯常的温和无害模样来,状似无意地说道:“师弟,你又是换新衣又是备礼物,风风火火的,这样子好像新回门的小媳妇。这么匆忙,你要去见的是哪家小姐呢?是不是在我和师父不知道的时候,你已经和她永结同心了?”
“你——你别胡说!”姬祟云被呛了一下,下意识地否认道。
见状,贺允复面上笑意更甚:“不是小姐,莫非是公子?哎呀呀,师弟,师父成天为你的亲事犯愁,结果你竟是有分桃断袖之好么?若教他老人家知道,肯定要伤心死了。”
姬祟云闻言气极反笑,说道:“师弟怎么比得上师兄呢,毕竟师兄你的桃花可是多到连片成林,花魁娘子、武林女侠、大家闺秀……外头许多人都想知道你的行踪。你说我要是修书一封给上月新害了相思病的公侯府家的小姐,她会拿什么来谢我?”
贺允复轻咳了一声,说道:“师弟向来尊重长辈,想来不会这么做的。”
“师兄放心,我要怎么做,其实全都在你。”说话间,姬祟云终于在桌子下面翻到了积灰的新珠。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他心满意足地丢下一句“师兄自便”,便扬长而去。
被留下的贺允复,目送着姬祟云越墙而去的红衣身影,面上不复方才的尴尬之色,眼中满是若有所思。
半晌,他懒洋洋理了一下垂落的长发,淡淡笑了一笑:“来去匆匆,难道这小子当真找到可以托心之人了?若是如此,我倒真可以相信他不会被仇恨迷失了双眼,不会变成……那样。”
贺允复沉思之际,姬祟云却并未走远。自偏僻的小院一跃而出后,他便靠在白粉墙上呆呆站着,脑子里来来回回,尽是刚才师兄打趣他的那些话。
——又是换新衣又是备礼物……
新衣新履,不空手上门,不正是拜访别人时应有的礼节么?
——风风火火的,这样子好像新回门的小媳妇……
他只是怕晚去一步,那瞧着精明其实某方面少根筋的傻丫头被人吃了而已。
——是不是在我和师父不知道的时候,你已经和她永结同心了?
永结同心?这世上的女人都无趣得很,要么胆小娇怯,像个傀儡木偶一样只知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自己毫无主见,比木头还要乏味。要么自恃才貌,出身低的卖弄风情想往上爬;出身高些的则是玩弄小聪明,成日干些勾心斗角的腌臜事儿,为了几尺布匹几样首饰,斗得你死我活。
他姬祟云想要的妻子,绝不会是这一类的俗物。她应该有自己的主见,自己的目标,并有足够的机智,才能够吸引住自己的目光。但只有这些,却又尚嫌遗憾。她最好再有一份能让自己生出探究之心的神秘感,如每一夜都不断变化的明月,面目不一,却又各有其魅力,这样才不会乏味如白水。
当初自己无意将这些甄选妻子的标准说出口后,被师兄打趣了好久,就连向来大而化之,不拘小节的师父也连连摇头,说他要求太高,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女子,更不可能有一个完全符合他心意的人。
是啊,世上哪里会有这样的女子?所以他与明华容的关系,绝不是像师兄所说的那么暧昧,他们只是合作者,充其量算是盟友,怎么可能会是——
漫不经心想到这里,姬祟云蓦然惊觉,明华容她——竟几乎与自己幻想中的妻子完全相符!
意识到这一点,他心跳骤然加速,甚至连带着身体都开始悄然升温。
他下意识地想要逃避这些想法,但意念像是出闸的洪水,根本无法截断。与明华容相识以来的诸般场景走马灯似地在他脑内飞速旋转闪现,她的一言一行,她的一颦一笑,甚至连那些原本根本未曾意识到的细节,统统被不断被放大定格。直到这个时候,姬祟云才发现,原来早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这个特立独行的少女就驻进了自己心里。而他那些不明原来的郁闷暴躁,源头竟是统统因她而起。
可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发现呢?或许是因为初遇她时,她所做的事情恰恰是自己最不屑的闺阁相争吧。虽然随后自己就发现她并非那些心怀险恶的小姐,但却被所谓的“有趣”蒙蔽了心窍,无意识间就将她划入了值得细究的有趣之人那一类,说不上是刻意还是无意,竟然就此忽略了她在另一方面对自己的吸引力。乃至于误将心动吃醋当成了莫名的暴躁,令自己徒增烦恼。直到今天,才在师兄无意的打趣间,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事。
原来,他早已为她心动意乱,却偏偏犹不自知,以至白白浪费了许多机会。
想到这点,姬祟云不禁有些郁闷,但很快便又振作起来:晚到总比不到好。况且他们的合作才刚刚开始,他以后还有大把机会讨美人欢心。
他从来是想到什么就要去做的性子,一旦意识到自己的心之所在,便毫不犹豫地付诸行动。当下他立即将轻身功夫运到极致,片刻不停地往明府赶去,心内只有一个念头:能早一刻见到她,也是好的。
但等赶到明府正门的时候,他突然又停下脚步,略顿了一顿,便折身往更加熟悉的偏门赶去。若是登门拜访,少不得要在那些无干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说不定他们甚至不会让明华容出来与自己相见。既是如此,那有何意义?
当明华容从别屋用过晚膳回到疏影轩时,甫一进卧室房门,便看到了融融烛光下的含笑而立的红衣少年。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里仿佛浸了蜂儿初酿的新蜜,眼神简直腻得死人。
纵使已不是第一次惊叹这少年过人的美貌,明华容还是禁不住心跳悄然快了两拍。示意青玉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