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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的刀距离顾君则的颈子大抵仅有两寸,这距离看得我胆战心惊,生怕段副将故意、或是手一抖,这刀刃落在顾君则的脖子上。
于是眨眼的功夫,头脑一冲,我飞快地侧身扑过去,一手扶住顾君则往旁边闪去,另一手反手执刀,冲着段副将的刀又是一砍。
“当啷”一声,段副将的刀落了出去,而他整个人瞪圆了眼睛,身体几乎两截地轰然倒地,连一句话都没能多讲出来。
看着他终于倒地一动不动,我松下一口气,放下那柄刀,转头看着顾君则。
“顾、顾君则……”
方才远看已经胆颤心惊,孰知近了瞧更是一番心头瑟瑟。
他浑身是血,面颊上也溅了不少血滴,唇角到下巴,还有一处殷红的血痕。头发散了,面色发白,眼睛半睁半闭,长睫毛一直在抖,墨色的眸子却没什么光彩。
我瞧着他心里一颤,想起之前人们讲的种种。
在水马关鏖战,五倍?七倍?人数相差如此多,却死撑到现在……
却是越想心里越难受。
想给他把伤口的穴先封了,可是他周身全是血,银甲也破碎不堪,根本辨不出来哪里是伤口了。
孰知,我手忙脚乱的,却忽而听见耳畔低低哑哑的一声:
“……公主。”
我身形一凛,抬眼对上他墨色的眸子。
那对漂亮的凤眼便瞧着我,神采不多,但是我能看出那里面一如既往的温柔。
他来这里是因为我吧,如今他伤成了这副样子,竟还是这般瞧着我。
顾君则,为什么不怪我呢?分明是我拖累了他啊。
我只觉得心里一颤,随后酸涩得直要掉下泪来。
顾君则薄唇动了动好像还要说什么,可是他一张口,殷红的血便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滴滴答答往下落。
他便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心口一片绞痛,我有些慌乱地抬手,手抖着抚上他的唇角,匆匆忙忙给他把血抹掉。
“没事、没事。”
我试图安慰他,也安慰我自己。
可我知道这不过是徒劳——抹去他唇角的血,口头上的安慰,消不去他的的确确受这么重的伤的事实啊。
顾君则却是扬起唇角来向我微笑。
他发不出什么声音,隐隐的做了个口型,似是在唤‘公主’。
我心头一紧,眼前倏地就被泪水模糊了,咬了牙转头不看他,稳了稳神方又问道:
“伤在哪里了?我给你封穴,我、我会的。”
我有些急切地开口问他,可声音不自觉地打着颤,说话也利索不起来了。
心里愈发害怕起来,我怕他……
顾君则却是摇了摇头,抬起手来抚上我的手腕,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发抖。
谁知只是一瞬,他便把我的手拽离了他的面颊。
“顾君则……你……”
顾君则依旧只是摇头,煞白的脸上嘴角殷红的血格外刺眼。
我能看出来,他强撑着张开口,总算是、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话来。
“……快走,不要管我了。”
他哑着嗓子,格外艰难地讲出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我反手扣上他的手:“不可能,我……”
他又摇头:“走……”
说着,他手动了动,却是终究没能甩开我的手。
我能感觉到,他没有力气了……
“我为什么要走?我凭什么走?”
“顾君则,我来这个鬼地方,就是来寻你的。”
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了,我一字一句说着,却觉得嗓子发噎得难以发声。
顾君则却只是又摇头。
我想着左右他也没什么力气了,不若现在就拽着他走,便固执地扣住他的手腕,孰知我刚刚想起身,便只瞧着顾君则身子一晃,整个人栽倒下来!
我马上一斜身子,趁着他倒地之前扶住他。
可顾君则的眼睛已经闭上了,长长的睫毛停在眼前一动不动了。
眼泪不争气地直接落到了他的面颊上。
“也是,我怎能凶你呢……”
“你来这个鬼地方,不就是为了救我吗。”
方才我冲他讲的话他没有回我,如今我便只能自己回了自己的话。
哆哆嗦嗦伸手探他的鼻息,察觉到有些微弱的呼吸的同时,四下却有些异样……
地面,好像在震动。
正文 091一路逃亡
于是我明白过来——刚刚顾君则为何会说让我走,不要管他。
因为袁军的援兵会来——来善后,来继续挺进向前!
虽说顾君则的意思没错,我独自一人可以逃脱,而带上他难免吃力不少,一不留神可能被他们一网打尽。
但是——
他是我嫁的人,我的驸马,一心护着我的人,我的顾君则啊。
来此是为了他,便绝不可能不管他。
我把顾君则的头搁在膝上,小心地把他的银甲褪了下来,这一身银甲已然破碎不堪,起不了什么防御之用,却偏偏还能映着太阳的光,引人注目。
‘哒哒、哒、哒哒……’
追兵的马蹄声越来越大。
头脑一片乱麻,也根本来不及看顾君则伤在哪里,只能把几处要害的穴位都大抵一瞧,瞧见衣衫上有血的,就给他把穴封上。
随后回头一瞧,看向死去的段副将此前拴在一侧的马。
——只盼这马儿千万别认主!
我几步冲上去抱住马头摸着马颈子,见它没什么攻击性,略略松了一口气,转身便从地上寻尸体剥了一件相对完好些的铁甲甩上马去,又用了好大的力气,扶着顾君则一同上了马。
此时,地面震得格外厉害,马蹄声堪称‘隆隆’作响。
追兵已经很近了。
额头上尽是虚汗,我能感觉到,我执着缰绳的手都在打颤。
——是生是死,就看接下来了!
双腿猛地一夹马腹,我一手扶着顾君则、顺带着拽住缰绳,另一手扬鞭一甩。
“驾!”
马儿拔腿奔驰起来。
我对这一带的地形一无所知,根本不可能识得路,事到如今,我知道的只有一点——不能回头,不能后退。
只能一意向前了。
一路颠簸,如今这般向前走有些吃力,但之后我意识到——这远不是最糟糕的。
走到前面,两侧高树遮挡,隐隐的只剩下一条路可走,可是这条路却是一条泥路!
我皱起眉,几乎愣在了原地。
泥地……骑马踏过去,追兵肯定能知道我们的下落!
这样子,迟早也要被追上。
简直就是无路可走。
我狠狠锁了眉头,只觉得脑仁发疼,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
我能感觉到,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响,地面震颤得愈发厉害了。
不走,我又能怎样呢?
扬鞭,走吧!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垂死挣扎!万一……万一前面还有一段土路,也许我就能躲过一劫了!
马儿撒开蹄子,再度飞奔起来,我略略扭过头去,在身后的路上,并不能看见追兵的身影,心里略略放松。
可是所谓放松,也不过是可怜的几分罢了。
现在收了鞭子,我一手扶着顾君则,一手拽着缰绳,只觉得两手都在发麻发痛——我吃力得很,再容不得一点不幸运的发生了,否则,极有可能全线崩盘!
咬紧了牙关,我努力地在心里安慰自己,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然而事实是,原本由于惊吓而出了一额头的冷汗,现如今已经可以从额头上滴落下来了。
但是……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句话真的不错。
我在这条你路上跑了这么久,却连一个拐弯、甚至一个岔路口都没有见到。
我心下暗道不妙,如果这条直路再长下去……
等到追兵追到直路开头,大抵就能看见我的身影了。
到时候就无所谓追上不追上了,他们完全可以直接从后头放箭射我!而我,即便我也许有把这些流箭挡开的能力,如今两只手当做三只手用,根本没有多余的手去抵挡箭矢!
越想心里越不安。
而一语成谶这句话,也真是不错。
又向前走了一会儿,我一回头,就看见……在遥远的直路尽头,一个飘扬的旗帜,露了出来。
完了。
追兵进了直路了!
我整个人都是一哆嗦,心跳陡然加速,‘砰砰砰’地,感觉仿佛整颗心都要从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