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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了口气不再想那瓷瓶,我抬手把他扣在脸上的书折了个角取下来,把他还系着的一绺头发散开,随后把这厮整个人团进了衾被里。
扶着他躺下的时候,这厮的睫毛抖了抖,可等他被团进被子里,就又安安静静的了。
我便坐在塌边低头瞧着他。
右手狠狠捏着袖间的瓷瓶,左手伸出去抚上他的脸。
整个人却突然笃定了起来。
——我绝不会把这毒药给他灌下去。
就算不论情分和过往……
仔细想想,我不害顾君则,皇叔会杀了我,可是我杀了顾君则,自己的命就能留下吗?
大概是继续给皇叔当刀使,最后没有用了,便命丧黄泉吧。
既然如此,我又为什么要窝窝囊囊,使亲者痛仇者快?
横竖都是死,倒不如……
让自己的死更有价值。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突然撞入脑海里。
思量间,却突然听见面前人沉沉哼了一声。
我回神过来,垂眼一瞧。
却见顾君则睫毛抖了抖,迷迷糊糊睁开眼瞧着我。
“上次好歹是摸了摸……”
“这次怎么这般凶。”
他低哑着声音有些懒洋洋地说着。
温热的大手抬起来覆上我触碰他面颊的手。
我方才发现,刚刚我一顿算计的时候,不知不觉手上用了力气,生生把这厮的面颊捏红了。
悻悻地想抽回手来。
孰知顾君则扬了扬唇角,依旧执着我的手。
“这般晚了,公主不休息?”
我咬了咬牙,沉了口气:“早就躺下了,就是睡不着。”
顾君则睫毛颤了颤,一对凤眼瞧着我。
我继续说着:“今天皇叔留我下来……又同我讲父皇母后的事了。”
“我躺在榻上左右想不明白。”
“你说……我就想让父皇母后安度晚年,怎么就那般难,我……”
顾君则瞧着我,忽的沉声道:
“你信我。”
“我会帮你救他们回来。”
我扯起嘴角笑了笑:“谢谢。”
“如今……左右也就这点盼头了。”
顾君则的眸子深了深,随后他却不多说,只是抬手拽住我:
“天晚了,留下吧。”
我知道自己这番话说的很奇怪。
但是……
我盘算着,既然左右不过一死,不若等几日后东西两国觐见之日,把毒药下在自己的酒盏里,给皇叔敬酒。
然后咬咬牙,在毒发的时候拼一口气,当堂说是皇叔害的我。
死人不再会说话,死人的话往往也是终结。
如此,皇叔便会在大堂上百口莫辩,失却人心,自此难以甩脱‘不仁不义’的名号。
而只要我此前想办法让顾君则准备好,他便有极大的机会借此上位。
这一切都很顺利。
除了……
父皇和母后,我是真的放心不下。
所以,显得自私也好,疑心也罢,我都要再和顾君则说两句,让他不要忘记,也不要反悔。
这一晚我便靠着顾君则睡。
他算是中途醒过来,很快便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我凑他凑得近,便能感觉到他均匀而又沉缓的一呼一吸。
可我心里五味杂陈,着实睡不着。
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直到身旁探出来一条手臂,把我搂到他怀里去。
暖和得紧。
我僵着身子在他怀里靠了一瞬。
随后却又想着——
这些天,左左右右,多多少少,大抵是欢喜上他了。
而宴席上那一切,我是八成要做的。
没有几天了,又何苦让自己这般别扭憋屈。
趁着现在我还是他唯一的夫人,日子还安稳,就舒舒服服过下去吧。
毕竟,也许在我看不见的以后,顾君则会拥有三宫六院,而那一切已经和我再不相干了。
所以啊,还有什么需要顾忌的呢?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吧。
我索性抬起手臂来回抱住他,脑袋一蹭,舒舒服服地缩进他怀里。
正文 068很久以来的愿望
接下来这几天,过得固然是舒坦的。
或者说,是我,再明着暗着告知顾君则要为那场宴会筹备好之外,拼了命地想让自己活得舒坦些。
有事没事便去寻顾君则,而他对我的要求,统统来者不拒。
于是我也算是在这几天里,完成了很久很久以来的很多愿望,比如……
总算能上街吃到地地道道的都城糖葫芦和雪花糕,此前这些玩意儿,于我而言只存在于那些小本子里。
如今在街上买了便能趁着热乎一口口吃下去,顾君则在一旁择了个位置给我挡着风,末了他唇角一勾,凤眼挑了挑,隐隐带着些戏谑却又温柔的色彩,随即,他低头下来,伸手给我擦着嘴角。
总算能在都城里听一回正经而又热闹的戏,而不像此前宫里头,人人绷着一张脸。
……
大抵,除了见到父皇母后、恢复武功、见到被罚到边陲的亲信这些遥不可及的愿望以外,我想要的,皆是齐了。
如此大抵也没什么可后悔的了。
只是我到底是小气,分明过得这般舒坦,心里却总是不知不觉地倒计着酒宴的时间,总盼着它晚些到来,不要到来。
可不论我计不计,它终究是要到来的。
酒宴那日,楚长宫正殿里金碧辉煌,好不热闹。
按礼节,这等接见外宾的宴席,皇室之人是要先到的,而若是需要应接来宾,便需再早一些。
而如今父皇不在,理应由代国的皇室之人去殿口迎接来宾,也就是我和皇叔,而如今我已经嫁了人,便应是顾君则和皇叔一同去迎接。
所以我入殿的时候,一抬眼便瞧见,有些空荡荡的大殿里,皇叔四平八稳地坐在了龙椅上,面上的笑意遮也遮不住。
——我知道,皇叔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他费尽心机让满朝文武默认他坐于龙椅之上,如今这野心又延伸,他估计是想借着这一次,让藩国也认同他的地位。
我瞧着他那志得意满的笑容,心里仿佛扎了一个解不开的结。
他分明就是一个窃国的小人,靠算计信任自己的亲兄长上位,算什么本事?
于是原本犹豫着、尚存一丝苟且偷生的心,也倏地变得决绝起来。
总归是一死,今日便一不做二不休!
入殿不一会儿,外面的公公进来,小心地报了时辰,一旁顾君则便拂袖起身,向着阶上皇叔一拱手,随后离席向门边走去。
皇叔笑了笑:“劳烦公子了。”
随后也是拂袖要起身。
而我坐于原位,眼看着那边侍女捧着酒壶在各个桌间缓步侍奉,也站起身来,几步走到桌边,背对着走到门边的顾君则,偷偷摸摸地从袖中摸出那个白瓷瓶来。
只觉得有目光在我面颊上掠过,我一抬眼,却正对上皇叔的目光。
他的眸光很深,显然是瞧出来我在做什么,却是装作不曾瞧见一样,又转过头去。
我也低头,把瓷瓶里的白色的粉末悉数倾倒入顾君则的空杯盏中。
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皇叔自然知道,这等场合出不得乱子。
所以他会假装不曾看见的原因只有一个——
他想等着顾君则当堂暴毙,然后顺带着把罪名全部甩到我头上,一石二鸟!
真真是如意算盘。
我不由得勾挑起唇角来。
皇叔,这次,我便用性命和你赌——
你和我打的算盘,究竟谁的更圆满!
熙熙攘攘。
大殿里的人愈发多了,齐齐落了座,皆是小声交谈着,热闹而不逾矩。
侍女来来去去地忙活着,偏一偏头,便能看见殿侧准备好的歌女舞女。
顾君则和皇叔也从殿门口归来落了座。
想必是藩国使臣将至,一切也准备妥当,即将开始了。
所料不错。
只一会儿的功夫,东西两国的使臣便先后到了。
我自幼长在宫里,轻而易举地便能辨认出那分别领队的二人来。
头上带着一顶插两根羽毛的黑色小帽的中年男人来自西国,他们的装束略显华丽奇异,父皇讲,西国人也有些诡谲之处,他们擅长的也与其他地域之人大有不同;如今这位中年男人,身高不高,个头不大,却至少是从我十岁那年开始,他便是使臣了,我听闻他叫‘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