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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躺在榻上,却是辗转反侧。
自从武功没了,我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用了,又被困在沉晔宫里,不知不觉的,就成了个糊涂人。
哪怕设计嫁给顾君则,进了这府里,被那青萝压一头,也依旧浑浑噩噩得过且过。
可如今,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我身边。
崭露头角,然后被人狠狠地掩盖下去。
如此,我就要心安理得地视而不见吗?
母亲说过,很多事情,可以不插手,但不可以不知道。
当时我愣愣地问她,母亲是皇后,还需要担心这么多东西吗?
母亲的眸光闪了闪,随后笑得有些奇怪:
“我若早知道担心,也不至于时至今日,只有你这一个宝贝了。”
咬了咬牙,我猛地从榻上坐起来。
我要去知道,不能这么迷迷糊糊。
不然的话,不过是囚笼之鸟,换了个笼子罢了。
交代霜桥和碧雪帮我守好了所住的溪水苑,我趁着夜色正身,悄咪咪地往顾君则的卧房跑去。
——今天处理了那个女人,她的孩子多少和顾君则‘沾亲带故’,青萝会向顾君则复命的,也许就会在他的卧房里。
顾君则这宅院设计得充满了‘善意’。
主卧和正室锁在的溪水苑之间距离极近,而且后面的园子还是半连着的,如此,两个人见面变得轻而易举,甚至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见上一面,满满地都是幽会的感觉。
当然,对我而言,除了今天,这没什么用。
我偷偷摸摸从园子里穿过去,摸到主卧后面。
后窗被一棵树挡了一半,看起来是不常打开的。
不过现在这是我唯一的入口了。
我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窗子,发现确是能打开的,只是很沉,还不知道该怎么固定。
只能弯腰挑了个结实的树枝支着一边,然后咬牙从另一边翻了进去。
自以为很是天才。
里面黑漆漆的,空无一人。
我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回去,可是一想,现在还不晚,不如再等一会儿。
不然,那窗子那么高,我这短胳膊短腿儿的,白白翻过来,多亏。
摸黑走了几步,手戳到一个硬硬的架子,好像是木制屏风。
担心碰倒了弄出响动,我顺着屏风挪了几步,走到个角落,便蹲下身子。
这是个死角,屏风立着,不会被瞧见。
窗口离着我不远,要是被发现了,跑掉应当也不难。
我蜷成一团,也不知蹲了多久,直到刚才在榻上的困意又钻回脑中,开始昏昏欲睡眼皮打架,外面却忽然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公子,到了。”
“小心点。”
“叫王先生去。”
这声音……好像是一直跟在顾君则身边的那个冷面侍从的。
我一惊,随后屏息凝神。
“拿药箱来,快点!”
有人在催,外面脚步声很乱。
“不必急。”顾君则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点伤不算事。”
他的声音沉缓依旧,却好像有点气力不足。
不知怎的,我心里莫名地抖了抖。
攥了拳头默默听着,外面的声音有点混乱,随后,临风低低唤了一声‘王先生’,应当是大夫来了。
屋里便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有些苍老的陌生声音低低响了起来。
听着好像是在交代什么药,大概就是大夫的医嘱。
前面的我没听清楚,只听见最后一句话是:
“公子,一会儿麻药过去,可能会有点疼。”
“半月之内,这条手臂都不要用力气了。”
正文 026想摸他的脸
半个月用不了力气?
我心里暗惊。
这是伤成什么样子了?
“好,谢过先生。”顾君则的声音却依旧平平淡淡。
“公子客气,老朽便先告退了,随时等公子的话。”
脚步声响起,又渐渐消失。
忽而传来临风气急败坏的一句话:
“公子,顾君启自己找死,还把您伤成这样,为何还要留他性命?”
“顾君启不过是个撒欢的傀儡。”
“他背后有人在操纵,如今那孩子也落到他们手里,杀了顾君启,他们还能拿它当另一个傀儡,我们反倒会落人话柄。”
顾君则沉声说着。
临风的声音很急:“可是……”
随后他却又停了话,只是叹口气:“都听公子的。”
那二人又说了几句,随后,脚步声渐远。
然后,只听一声门板撞合声。
屋内安静了下来。
大概是侍从们都退下了,而顾君则也要休息了。
至于我,听了一遭还是一头雾水。
打道回府吧。
正思量着,外面不知怎的,好巧不巧起了一阵风声。
随后只听‘砰——’的一声轻响,我翻进来的窗子恰恰好好合上了,我好不容易卡在那里的那段树枝估计也折断掉到外面了。
我身子一僵,愣在原地。
——这么……凄凉的?
想走都走不成了。
被发现肯定是又诡异又狼狈,要不……就在这里蹲一晚上吧,等到明早顾君则走了就行,咬了咬唇角,我惨兮兮地又缩了身子。
可随后又想——
顾君则伤到手臂了,听着不轻,要是他明天一天、甚至半个月都不出屋,我怎么办?饥寒交迫死在这里?
要不然……我趁他睡着后出去?
沉了口气,我便屏息凝神,缩在角落里等着。
可是这屋子里竟是连灯都不熄。
腿已经有些发麻了,天气也不暖和……
终究我还是咬了咬牙,小心地站起身来。
从屏风处探出头去,往榻上晃了一眼。
却瞧见顾君则靠坐在榻头,衾被只盖到腰以下,长发有些凌乱,他半歪着颈子,左手里拿着本书,书倒下来盖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个鼻梁,长长的睫毛垂落下去覆在眼前,一动不动。
他着了一件白色的长袍,右侧却是敞开来,露出小半个结实的胸膛,还有缠了不少绷带的右臂。
这厮……竟是这么乱七八糟就睡过去了。
我想了想刚刚的情形,他在里面睡,我在外面小心翼翼缩缩着,就觉得自己很怂。
不过,既然他睡过去了,现在就赶快走吧。
我悄咪咪地动了动身子,挪到门边。
伸手碰门的一瞬,却又犹豫了——
他拿着本书,立着灯火不远,要是书落下来会不会烧起来?
那么坐着睡,会伤到手臂吗?会着凉吗?
我要是不管他,是不是那个青萝回来,就会照顾他?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和……犹豫,是从哪里来的。
大概是因为……当时他在宴会上维护我?
咬了咬唇边,转身到塌边,把他扣在脸上的书拿过来,折了个角放在一旁,顾君则没个动静,可是一张漂亮的脸,如今毫不遮掩地显出疲惫之意。
他应当是很累的吧。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但是这几天,他已经落了不少伤。
原来所谓的‘杀神’,也是有那么多的麻烦和疲累。
心里莫名抖了抖。
以及,一种更加莫名其妙的想法。
扶着这厮躺平,把衾被拽起来给他盖好,又将边角掖了掖。
顾君则那一对睫毛一动不动地、便乖乖地躺好了。
他这张脸着实好看,睫毛长得让女子嫉妒。
忙活完了,明明在心里告诫自己,要矜持要温婉,却还是忍不住伸手出去摸了摸他的脸。
谁知道,一碰,他却皱了皱眉,同时低低地哼了一声。
我回过神来,摸着火一般地将手缩回来。
战战兢兢瞧着,可他却又没了动静。
我松了口气,却是全全不敢逗留了,赶忙小心翼翼地溜到门边。
这门是内锁的,多亏他没醒。
不然发现我在屋里,肯定就知道我是从窗子里翻进来的。
我堂堂长公主可不想这般丢人。
第二日一早,早膳时,顾君则果然是在的。
吃饭的时候我小心翼翼瞥了一下他,却是瞧见他的模样,就想起昨晚我鬼使神差摸了摸他面颊的事,好在,见他面色如常,我心下暗自松了口气——昨晚的一切,他定是不知晓的。
至于他伤了右手臂,他也全全没提,如今也不大瞧得出来。
我便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