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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没人和你抢,你急什么?!”紫玉一边埋怨着,一边把她按在椅子上,拿了橘红递过的毛巾,细细地替她擦手,嘴角泛起甜蜜的笑,“其实,宛秋的性子爽利得很,在主子跟前倒也热闹,一时不见了人影子,就觉得有些冷清了。”
橘红在旁边一个劲儿点头:“所以呀,宛秋哥哥还是跟着公主身边好,看他原来在花太医身边,老是委委屈屈的,听说他还偷偷哭了一天呢,正好被赵统领撞见,好好劝慰了一番才下了决心离开花太医的……我还是喜欢现在活泼爱闹的宛秋哥哥。”说着,还用力点了点头。
他这么大大咧咧地说着,全然没有顾忌一边就站着被他批判的花菲,花菲的眉角跳呀跳的,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宝珏一听,哑然失笑:这个橘红,怎么什么消息都瞒不过他呢?宛秋哭了一天?还真不能想象他哭的样子呢!赵统领……想到这个人,宝珏的脸不觉有些发烫:紫玉曾说过自己酒后失态,而且正是赵统领把她送回卧房……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总觉得有些尴尬,因此这几日总是能避就避,避不开就当作没看见。心里总觉得有块疙瘩。
紫玉把一双象牙筷子塞进宝珏的手里:“公主,现在可以吃了……你看,这菜可对你的胃口?”
宝珏才要举筷,眼角扫到一边站着的花菲,顿时有些尴尬,讪讪地放下筷子道:“花……太医……你也过来一起吃,如何?”
此言一出,花菲顿时满脸春风,忙不迭地走过来,坐到宝珏左手边的位子上;紫玉却立刻眉头皱紧,满心的不快。
他精心准备的,本就是只为公主一人,如今却要招待这姓花的……他对花太医成见颇深,又有了先前结亲的阴影,想到自己辛苦的成果竟要被他糟蹋,不禁暗暗生气。
“紫玉,你也坐下一起吃吧,”顺口说着,宝珏一回脸,却见紫玉微撅着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柔声道:“怎么?莫非紫玉不愿意陪我一起吃饭么?哎呀呀,真让我伤心啊!”
“有花太医这做官的陪着,稀罕我这个做奴才的么?”紫玉扭过脸去,赌气道。
“唉,可不能这么说,”宝珏站起身,拉过紫玉,把他按坐在右手的位子上,“做官又怎样?脱了衣服可不就和平常人一样么?众生平等,谁也不比谁高贵多少的。”
可男女终究有别啊!只凭她女子的身份,就比身而为男子的我要高贵许多了!紫玉想到这里,恨恨地磨了磨牙,暗道:死庸医,最好你识相离公主远些,若是教坏了公主,我回去就禀告驸马,请驸马在皇上、凤后面前大大的参你一本,看你这太医还做的成做不成?!
花菲坐在那里也不老实,对着一桌子花花绿绿的菜式笑道:“瞧这菜倒是有几分样子,只不知道味道如何?可别是象那做菜的,绣花枕头一包草吧?”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瞥了紫玉一眼。
紫玉顿时气得脸色铁青:“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别吃!反正本来就没你的份儿!”
花菲老神在在,慢条斯理地举起了筷子:“哎——我也不想啊,不过既然公主盛情邀请,我总得给你个面子,否则岂不是让你下不了台?”说着,一脸委屈地朝宝珏看去,“你看,我多听话?”
宝珏笑也不是,骂也不是,僵硬地坐在那里,只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疼。
紫玉冷笑道:“敢情还是‘委屈’了你了!”说完,一伸手,冷不丁地抢过花菲手里的筷子,“你肯‘屈就’,我还不愿意‘高攀’呢!这一桌子菜就是全都倒了喂狗,也不给你吃一口!”
花菲一怔,看了看紫玉,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尴尬的宝珏,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喂狗……哈哈……”
紫玉先还不觉得什么,看他越笑越放肆,就连一旁的橘红也憋笑憋得满脸通红,又看宝珏脸色难看,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顿时面红耳赤,心急慌忙地向宝珏解释:“公主……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
宝珏暗暗叹了口气:看来紫玉也不是花菲的对手!这样一来,自己倒是心理平衡了……不过,总得找个能压得住他的人去……也只有指望家里的文儿了……
安慰地摸了摸紫玉的头,宝珏笑着打圆场道:“你呀,这么认真做什么?花太医那是逗着你玩儿呢!我心里有数,知道紫玉为了准备这桌子菜花了多大的心思、费了多大的功夫,花太医医治月国皇子有功,我这次是‘借花献佛’了,事先没和紫玉你商量,你不会怪我吧?”
紫玉低着头,眼眶微微有些泛红——他自然清楚公主这么说是为了给他下台阶,只有把方才的事情当成一桩玩笑,才不会追究他“以小犯上”的罪名。
“好了,好了,菜都要凉了,你们不吃,我可不等你们了……饿死了……”说着,宝珏举箸加菜就往嘴里送,“啊——真是好吃,好吃……花太医,你也尝尝,味道很好的!不吃可要后悔哦……紫玉,累了大半天了,好好吃点东西,饿坏了身子,墨珠可是要哭的……”她一边说,一边往两个人的饭碗里布菜,饭桌上,就听见她一个人在自说自话。
花菲却不领情,拿着筷子在饭碗里捣啊捣的,把宝珏给他夹的菜都戳了个稀八烂,漫不经心地问:“公主这是……替他向我陪礼吗?”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大概就是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也能听个清楚明白了。
花菲抬头朝宝珏粲然一笑:“公主你何必如此袒护他呢?一个小厮而已,不知礼数,不懂进退,看来也是公主平日对他太过纵容了,以至于现在成了这么没规矩的一个人,实在是有失公主殿下的体面……”眯起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公主殿下若舍不得让他皮肉受苦的话,花某可有的是手段,公主要不要花某帮忙管教管教呀?”
宝珏的汗珠子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对着花菲阴森森地笑容,只好硬着头皮说:“这个……不劳费心……他……我……我自己来就好……”
花菲语出威胁的时候,紫玉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如今看宝珏因为自己而落了下风,他却怎么也忍不住了——他这人的脾气就是这样,最见不得自己袒护的人被欺负,以前护着墨珠,现在护着宝珏,总之自己和她们耍性子可以,旁人若是有一丝半分地瞧她们不起,他就非得跳出来护短不可!
因此,紫玉看着花菲,也是一脸的冷笑:“人说‘越俎代庖’,‘不自量力’,我还不信,没想到世上还真有这样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今天,我可是开了眼了!一个芝麻大点儿的绿豆官儿,居然妄想插手公主的家务事……哼哼!我虽然不比某些人,念过几年书,自诩是懂道理的,可我也知道,我是公主府里的人,做事不对自有公主驸马亲自管教,几时要什么不相干的人来多管闲事?!别说我是公主跟前伺候的,就是一般百姓家里的奴才,恐怕也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多嘴多舌的!……哼,还说旁人不懂规矩,真正是可笑至极!”
花菲被他这么一说,也很难堪——本来么,以他现在“妾身未名”的样子,口出狂言要管教宝珏的近身小厮,的确也是趱越了。
不过,他却不肯就此认输,“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不想也是个蠢牛木马!自己没规矩,跑出来丢主子的脸,这样的奴才要来干吗?还不趁早赶了出去!趁着年轻还能找个好婆家,否则,连白送都没人要!”花菲恶毒地说道。
“你!”紫玉气红了双眼。他最忌讳的就是这个,自己如今进退两难,本来已经够烦的了,又被花菲这样当面说,气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花菲见戳到对方的软肋,立时得意洋洋,抱胸笑道:“我怎么了?又没说错,先前你主子要把你送我,幸好我没有贪图你的美色,如今想来竟是有先见之明的了!没规矩的美人儿有什么用?娶个懂进退的丑八怪都比你强!”此刻,他又觉得男扮女装其实也不错。
紫玉一张俏脸气得煞白,浑身发抖,两手垂在身边,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宝珏看这两人剑拔弩张,心里暗自后悔:早知道这两人不对盘,自己怎么还让他们凑一桌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可是今后他们两个总得相处的呀!……天老爷啊!这可真是一对前世的冤家对头了!连吃顿饭都要吵!
磨磨蹭蹭地站起来,看了看左右两边,宝珏轻轻扯了扯花菲的袖子,反手指了指自己,又冲花菲抱歉地笑了笑。
花菲明白她是在说:瞧她的面子上,别和紫玉太计较,看了看对面的少年,花菲自己也觉得很有成就感,想想这种感觉很不错,可不能一次过瘾头儿了,下次就没机会了,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