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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会生气?他中那个什么鬼药要献身,既然你是主动要替他解的,又不是他求你的,占了人家的清白当然就是你的责任!”萧文低头翻阅帐本,脸都没抬下,“不是都答应把他收房吗?我的态度还不够明确吗?你还要我说什么?”
“可他都已经在外头都跪了大半个时辰了……我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宝珏心有不忍道。自从那次之后,紫玉的身体总是有些羸弱,再不如以前那样精神,虽然慢慢地将养着,总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叫人看着心里不忍,算算时间,他也在外头跪了许久,虽不清楚他的用意为何,但既是求见驸马,想来应是府中内务,自己是插不上半点手的。
萧文本就心里憋着火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起脸冷笑道:“怎么?心疼了?又不是我让他在外面跪着的?你舍不得就自己出去和他说好了,问我做什么?横竖你才是当家的主子,做什么事情都是你个儿拿主意的,何必来问我?!可不是多此一举么!”
“文儿,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话?”宝珏暗暗叹气,“都不象是你了!”象一直处于警戒状态的刺猬——浑身都是刺!
萧文气急反笑:“哦?不象是我?那公主以为应该怎样才象我呢?是不是应该对月国皇子顶礼膜拜,对花公子热烈欢迎,对紫玉笑脸相迎?”笑容倏地敛去,眼含热泪,神情却显得有些凄厉,“云儿!你!你好没良心!”
面对萧文的痛心疾首,宝珏也是满心愧疚,低头不语。
眼见妻子沉默不语,萧文心火更旺,积压了许久的委屈,愤怒,失望,恐惧,忧伤,这一刻统统都爆发出来,但自幼的良好教养和内敛的本性却让他做不出市井泼夫的举动来发泄,忍了半天,手边的帐本已经被他捏成纸团,他也浑然不觉,深吸几口气,才勉强做出副平静的样子,道:“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难做的,月国皇子身份尊贵,当然不是我这个草民可比的,他既然是驸马,日后府里当家主事的,自然也轮不到我插手。至于花公子,还有紫玉,你想怎么安排也都随你的意思吧,和我也没关系了……”心痛到极点,眼泪忍不住就要落下来,他昂起头,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故做大方道,“我会立刻搬出宣兰院,趁早给他们腾出地方来……将来,你在芙蓉院,我回翠竹苑,大家各自安分过日子,也不错!”
“不行!我不答应!”宝珏口回绝。
“看在我们夫妻场的份上,求你,不要对我那么残忍,好吗?”萧文颤抖着声音,“让我亲眼看着你和他们亲亲我我,让被你休弃的我去面对新人的春风得意……难道,你非得把逼疯了,逼死了,才满意吗?!”看着公主震惊的眼神,他慢慢说道,“你放心,我是不会寻死的,因为我不能妨碍你得到幸福……我会安安静静的过我的日子,就象我爹爹那样……茱萸他们你就留着给别人使唤好了,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过。”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宝珏也急了,你明明知道你才是我最在意的人,什么休弃?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休弃你了?!我们说好,要做一世的夫妻,白头偕老的!难道你忘记了吗?好吧,就算你忘记了,我是不会忘记的!你哪儿也别想去,就给我在这里呆着!我是认真的,你要是还想自己偷偷搬出去,别怪我拿绳子锁了你在这里!”她发狠道。
萧文侧着脸看向别处:“你也别拿甜言蜜语来哄我!我知道你对我厌倦了,我不会怪你的。说来还是要多谢你肯让我服侍你生了女儿……往后,就算尼不想见我,只要萧萧陪在我身边,我也就心满意足……当年爹爹既然能做到,身为他的儿子,我也会平静地接受我的命运,不会做无谓的挣扎,不会给你添麻烦,你只管陪着月国皇子和花公子,还有墨珠紫玉,花前月下、亲亲我我好了……”
宝珏听到萧文自比其父,想到萧兰孤独一生,盛年而亡,顿觉一股寒气从脚底逼上头顶,慌忙扑上前,扳过他的脸来,对上他的眼,努力解释:“文儿!你要我怎么说才肯相信我是爱你的?!我承认,花菲是我招惹的,可月国皇子的事情你是一早就知道的,当初你不是写信来劝我的吗?至于紫玉,我已经跟你解释过,当时是事态紧急,何况我也以为他活不下去才……事情的起因经过,我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了,你应该理解我啊,怎么反而胡搅蛮缠了呢?”
“我胡搅蛮缠?!”萧文闻言气急攻心,脸色顿时煞白,他踉跄着退后几步,颤抖着手,指向门外,“我胡搅蛮缠还要你娶紫玉?!我胡搅蛮缠还替你安排人手去服侍花公子?!我胡搅蛮缠还要筹划银两、好修葺园子给月国皇子住?!你、你好……你好……”
眼看萧文气得浑身发抖,连站都站不稳,宝珏也知道自己情急之下用错了词汇,本来是想消火,现在反而加了桶油,火,眼见是越发的旺了,弄得不好,和文儿这几年的夫妻情分就全毁了!
她扑上去一把抱住萧文,连声道:“文儿,说是我错话了!我给你赔不是!你骂我好了,打我也没关系,只是再别说什么离开我的话了……我刚才是被你的话激糊涂了……是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别和我计较,好不好?你知道的,我说话向来口无遮拦,其实并没有坏心,是我糊涂,是我说错话,求你看在夫妻的份上……”看着萧文瞪着自己的幽怨的眼,心有些发虚,“……看在女儿的份上……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好不好?你是我最要紧的人,如果连你都要离开我,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泪流满面,痛苦地,“难道你非要把我逼疯了,逼死了,才满意吗?”
这句话,是萧文方才说的,现在却从她的口中原封不动地复述了出来,只是其中的痛苦和绝望,竟比萧文的自哀自怜更令人心惊。
萧文闻言,浑身一震,半晌也说不出话来。看着她慌乱焦急的神情,听着她真情吐露的心声,原本伤痕累累的心慢慢地平复了下来——其实刚才真是一时冲动,才说出了绝情的话,现在想想也是后怕,如果夫妻的情分真的就此完结,他可没有自信能象爹爹那样安静地独自生活,可能不出两三年就抑郁而终了吧……知道云儿仍然在意自己这个事实虽然让他松口气,但想到她这次牵扯了许多情债回来,心情又觉郁闷,沉默不语。
云儿对自己的情义,他本来很有信心,有了这样的笃定,他才敢和女皇争辩,虽然最后不得不屈服于女皇的淫威之下,但也不至于会失态到做出吃酸捻醋的举动来。可是,他才和云儿见乐面,就被告知除了月国皇子,还来了个花公子,而且还占了紫玉的清白,这接二连三的打击,把他的信心毁个干二净,先前的笃定竟成了水月镜花的笑柄,让他情何以堪?他对今后的生活感到茫然而不知所措,不安全的感觉牢牢地摄住了他的心,想到父亲的一生,让他不由得心生恐惧起来——尝过乐甜蜜的幸福,却最终还是要凄凉的孤独……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宝珏见他沉默,急得直跺脚:“文儿,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不过,你要相信我,我对你的心意是始终没有改变的!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你……你打我好了,你骂我好了!有怨有恨只管冲我来,只是我绝对、绝对不会同意让你一个人在翠竹苑独居!相反,我还要你搬进芙蓉院里来和我同住!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半步的!”她斩钉截铁地说,“就算是用绑的,我也要把你留在身边!一步都不许离开!”
萧文微抬起眼角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转过眼去,似是在说:我意已决,你奈我何?绑住我的人,难道还能绑住我的心吗?
看着喜欢的人对自己冷若冰霜,宝珏心中又苦又痛:“文儿,犯了一次错,从此就只能下地狱吗?文儿,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这一次呢?难道……难道真的要我跪下来求你吗?”深吸了口气,仰起脸,“是吗?如果我跪下来求,你就能原谅我是吗?我们就能再象以前那样相依相守、妇唱夫随地过着平静日子吗?”看着萧文冷淡疏远的表情,她只觉得心中一片慌乱,迫切地想要抓住即将从手里消失的、那样珍贵的幸福。退后了几步,她撩起衣袍的前摆:“文儿,我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求你陪在我身边,求你能做为我坚强的后盾和我一起接受今后诸多的是非和考验,求你……求你宽宏大量地接受眼前的一切吧!”说完,她重重地往地上跪下去。
“云儿!”萧文一声惊叫,慌忙扑上来架住她下沉的身躯。其实他一直偷眼看着宝珏的举动,先前还以为宝珏只是嘴上说说